安澜打了个喷嚏。
下了火车后，她与顾川友好道别并且转了账。虽然对方执意不肯按下确认，但在她威胁不收就拉黑后，桃花眼先生还是妥协。
分别后，十二点不到。
她给千重发去消息。
Plutoim：我到了！！！
编辑千重：这么快？
本来这趟过来，就是和千重讨论影视化相关的事宜的。
据千重说，早先在连载的过程中，鉴于这个“Plutoim”这个笔名的价值，就有不少公司表示了想要购买版权的意思并且开始竞价。
然而大概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价钱到了百万级之后某一个微妙的点上，就很难再有起伏。半路撤退的公司不用说，留下的几家似乎都卯足了劲头想要看看势头再做决定。
大概是知道自家作者情绪起伏波动很大——也就是传说中的神经病以后，千重口封得很死，没有和安澜透露过这一类的消息。
直到昨晚安澜在微博放出消息表示即将完结时，几个竞价的大头公司才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前脚刚刚微博说完结，后脚大半夜的就跑过来联系打算加价。并且在得知安澜以往所有握在手里的版权都打包卖出去并且短期内不会开机以后，手头仅剩的这一本似乎就显得更为珍贵了。
于是千重就敲安澜打算联系一下。
本来这种事情远程就可以，然而安澜也是行事果断，当即买了高铁票来面谈——在她看来，这样才能显得自己态度诚恳。
千重很快发了定位，随手拦了辆出租，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安澜便抵达了自家编辑的楼下。
和网上隔着企鹅时而戏精时而脑瘫的形象不同，在第一眼看到传说中的Plutoim也就是安澜时，千重被惊艳了一把——她穿黑纱缎群，前面的裙摆松散幅度刚及膝盖上方，后方的裙裾却大块且随意地张扬在身后，伴随着披散的黑发，走近时就像舞台上气场两米八自带鼓风机的女王——这样的身段和搭配，直接去上镜大概都是没有问题的。
咽了口口水，千重迎上去，顺带试探性了问了问：“Plutoim老师？”
不是假意捧场或是刻意迎合，安澜在圈内的地位够得上千重喊一句老师。
如果说刚刚远远走来是气场全开的模样，那待对方走近露牙一笑后，她又觉得Plutoim又像刚刚毕业的孩子一样天真——很符合某些女明星爱艹的“青春的性感”人设。
“你叫我安澜就好。Plutoim叫着怪难听的。”
“噫——”千重打趣，“没见过作者还能嫌弃自己笔名的。”
努努嘴，安澜道：“其实主要还是怕你英语没过四级不会念！”
千重：“”
千重：“你走开！”
说是这么说，但一边打趣一边往公司里走，千重觉得面前的姑娘和网络上那个古灵精怪的Plutoim的的确确是一个人没错了。
看着气氛放松下来，安澜直接切入话题：“目前都有哪几家公司竞价了？”
千重适应地也很快。在她看来这个咖位的作者基本和日理万机的大佬也没有什么区别，特地跑来北京找她一趟总不能是奔着想见见自家编辑长什么样面基过来的。“目前还留下来竞价并且竞价意向强烈的公司还有六家，其中综合了口碑和以前作品的质量，我们看好的主要是木桃、犀牛和清和影业。”
“这样——”
卖出的版权不少，所以连带着安澜对其中两家也挺熟悉。
“木桃我有印象，之前拍的剧都挺良心，尤其是民国的本子。服装和选角方面做得也挺好。”安澜边回忆边跟着千重进了电梯。
都说起承转合是故事的基本结构，千重前脚还在想安澜这夸完了是不是得转一下，就听到她接了下文：“不过好像每次捧出来的演员最后不是糊掉，就是爱和公司撕逼？不过也没关系了，这样的演员热度足够，而且演技不毁故事就可以，之后和我也没多大关系。”
千重在心里默默点赞——转完了就是合，真是一个作者的基本素养。
“是的。”电梯门打开，她领着安澜往会客室走，“我们主要考虑的其实也是木桃，但是对方似乎竞价的意向不是那么强烈了。”
“正常。好故事那么多，没必要为了一个作者死磕，更何况木桃从公司到演员都不走流量路线，也没必要废大力气去求着拍我的。”
千重笑：“是这么个理。”
安澜：“犀牛就不一样了吧，我记得他们人傻钱多还非常喜欢粉丝战斗力强的。”
千重：“没错了。他们的开价也很好，完全不差钱。就是——”
安澜：“就是爱踩着作者上位拍出来以后黑一把作者蹭蹭热度？”
千重：“是的。”
安澜挑眉。说是会客室，其实茶水间更为合适。地方不大但还算清净，偶尔进来几个工作人员，最多也就是大量她几眼或是在认出这是Plutoim上前友好地打个招呼而已。
在这样的地方，安澜觉得自己戏精的潜质都被净化了。
深吸一口气，她将话题进行下去：“那清和呢？这个名字好像没有听说过。”
千重倒了两杯茶，和安澜面对面地坐着：“清和是大前年新开的公司，老板似乎是国外留学回来的。虽然名气不大，但目前的情况看起来，对方有脑子也大方，既不会为了热度乱砸钱，也不会因为某些方面亏待作者，就剧的质量来看也是不错的。”
——话的倾向性很明显了。
“那公司是更倾向于清和？”
“是的。”千重点头，“但是有一个问题就在于，犀牛非常土豪，土豪到人家加十万他翻倍加。”
安澜：“求抱大腿！”
“得了吧，人老板秃顶啤酒肚还特别喜欢睡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光年龄你就被pass了。”
安澜：“”
安澜：“虽然觉得你说这话的时候非常有在企鹅上面对我的韵味，但是能不能给点面子！”
笑了几声，千重把话题转回来：“目前三方竞价，犀牛是占绝对优势的，但是要是版权卖给他们，全部被毁不用说，没准你还会被大规模地黑上一波。”
“偏离原著毁成狗我都不介意。”
千重：“你别是想敲定犀牛了吧。”
“话还没说完——但是黑我就不能忍了。”
千重：“但是人家土豪的态度摆在这里，我们也不能不让他们竞价，就剩下木桃和清和需要你考量一下了。”话音未落，她又补充，“对了，清和的老板今天还特地赶来了北京，不介意的话你们可以见一面面对面地谈谈。”
蓉城。
在把安澜照片设定为桌面背景舔了好几遍以后，林燃越想越不得劲，说好的版权都卖他呢，怎么扭头又和那个什么编辑赵下家去了？
这感觉很不妙。
非常像自己辛辛苦苦养着的老婆偷自己的血汗钱去养野男人一样。
虽然安澜不是他老婆。
那个什么编辑也不是野男人
但是就是很不爽。
然而这份不爽还没有维持多久，林燃就想到了个非常绝妙的主意。
他给宋诚打去夺命连环call。
接电话时，宋诚和林老爷子的车就快开到了公司楼下。在看清屏幕上的来电后，宋诚对着林老爷子作了个手势。
林老爷子大手一挥：“公放出来我听听。”
“好的。”
然后林燃不羁的嗓门就在车内回旋——
“歪！宋诚你客户接完了没？”
宋诚看了眼林老爷子，后者眯着眼睛缕着胡须直挥手。于是他回答道：“还没有接到。”
“什么客户啊架子这么大，不知道他小林总脾气不好嘛。”
林老爷子脸色不妙。
宋诚：你怕是嫌命长了。
“算了不管他，你接完了快点回来，一会去给我联系一下安澜的编辑。”
老爷子适时地凑上前竖起耳朵——要不怎么说越活越精，这么长一句话，说到安澜的时候，老人家愣是捕捉到了关键字。
他看向宋诚，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写着：这个安澜是谁？
宋诚引导林燃：“安澜不是咱们公司的编辑吗？”
林燃跳坑跳得非常欢乐：“就她——编辑个屁！天天拿着工资在办公室里喝茶养老还隔三差五地给我旷工，也不知道我当初脑子抽什么风把她弄来镇场子。”
宋诚：你当初求人家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林老爷子沉默片刻，经过润色整合出了一套讯息——自家的小孙子为情所困看上了这个叫安澜的丫头，但人家丫头看不上林燃这个上不了台面的蠢东西。于是阿燃用钱留下了对方，但架不住人家心比天高，隔三差五地就往外跑发展自己的事业。
可以说非常还原事件真相了。
宋诚看老爷子面色还挺正常，继续道：“那联系她的编辑干什么？”
林燃：“你傻啊，我联系她编辑当然是买版权了，不然还能泡她啊！”
宋诚：“”
林燃又补充：“不管多少钱你都得给我谈下来，不然开了你。”
“嘟嘟嘟——”电话挂断。
林老爷子冷哼一声：“还出息了知道砸钱了。”
看不出老爷子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宋诚狗腿地拍马屁：“老爷子要不要看看安澜的照片？”人Plutoim大大跑那么远去谈版权一看就是不想卖给小林总，既然他还扬言开了自己，那自己还不如赶紧抱住林老爷子这条大腿。
林老爷子一听来了劲：“还有照片呐！”
宋诚一边搜索微博一边点头，翻出安澜的微博点进相册后递到林老爷子面前。
五分钟后，林老爷子表态：“嗯，不错——这姑娘长得挺好，还是个作者——？”看到宋诚点头后，老爷子更加满意了，“不错不错，写书的心灵手巧一看就有礼貌。以后你也上点心，多催催阿燃，别一天到晚的让他和姓陆的小子鬼混。”
宋诚没敢说安澜还写两个男人互捅菊花的。
然而老爷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丫头的笔名叫什么？”
宋诚：“”
宋诚：“邪神真眼。”
林老爷子：“哦——”
出乎意料的，老爷子飞过来这一趟，竟然没有杀去公司找林燃算账，反正是对顶着“邪神真眼”名头的安澜非常满意。满意地还催宋诚催化一下两个人的感情。
宋诚无语凝噎——催化个铲铲，邪神真眼和安澜就不是一个人好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