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个小时,林燃算是彻底地精疲力尽。
这会儿好不容易到家,他低头摸钥匙,正对上二狗哈拉哈拉的舌头以及黝黑的眼,恨铁不成钢地一巴掌上去:“你怎么这么能耐,内心挺膨胀啊。”
“汪。”
林燃觉得二狗这一声八成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于是又一巴掌上去:“见着个女的就钻人裆你还要点脸不,回头你爹因为救人上了蓉城新闻然后连带着你的照片一出来,女孩儿都说哎呀这狗我见过就是那天钻我裆的那个,你觉得自豪不?你觉得你爹我自豪不?”
说到进行处,他还颇把二狗当兄弟的架势蹲下,企图和它推心置腹。
二狗歪着脑袋,一脸懵懂,正当林燃觉得它是悟了打算进行下一步的教育时,就看到自家狗破天荒地上下甩头。
于是第三巴掌上去:“挺浮躁啊。”
林燃揪着狗脸:“你这么能耐!你这么能耐怎么不把你爹我给日了呢!”
一张脸让一条狗气得七窍生烟。
下一刻,他就看到二狗一跃而起,前爪搭在自己背上后爪蹬在地上扶着他就开始有节奏的律动。
“我靠!”
小林总人生难得爆了回粗口。
正打算和这狗东西大战八百回合,林燃的耳朵突然听见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声。
就在他觉得这是幻觉的时候,安澜的下一句话否定了他的思考:“林先生性质真好啊,大庭广众的对着摄像头表演这么一出人狗情未了。啧啧啧。”
林燃转头,正对上对面大敞的门,以及那个女人不屑的眼。
女——
二狗很兴奋,嗷呜一声就想往前扑,幸亏林燃拉得及时,不然安澜八成能给他表演一出活剥狗皮。
林燃表情阴晴不定。
大概是被她看到了自己不是那么装逼的一面后,有点挂不下来面。
安澜明白——这种年纪轻轻当老板还能对着手下一票人呼来喝去的人,十个里面九个半都是有装逼病的——不然那些总裁里为什么每个总裁都是一米八几的个子还得配上一副冰箱一样的冷酷面容。
只是她明白她理解不代表她想顺从。
比起顺着走向薅舒服对面这位纨绔小林总的刺骨,她更喜欢逆反着方向看他跳脚看他暴露出只在小女神白月光前的那一面——谁让现在是法制社会你社会小林总杀人也得犯法呢。
哈哈哈!
于是。
“小林总您这是演哪出呢,欲求不满干脆找狗发泄啦?”倚着门框拎着盒饭,安澜边说边挑眉,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诶我听说你们这些总裁啦老板啦不都有助理嘛,明天找助理办公室py一下泻泻火嘛。”
笑容轻佻,然后“砰”地一声,大门重新关上。
说来也怪,林燃第一反应不是发火或者冲上去把她拎出来要个说法,而是顺着安澜蛊惑人心的调调想到了他的助理——宋诚。
然后一张老脸一会扭曲一会嘴角上扬愣是来来回回跳转了十几种情绪后,冲到安澜的防盗门口。林燃没有拍门,而是对着猫眼猛得一指:“刁民!”
房子的隔音很好,他坚信安澜听不到的。
这样的动作颇有些技不如人只能事后暗搓搓泄愤的味道。
然后牵着二狗灰溜溜地回家。
走到自家门口又气不过,折回去冲着猫眼又是一指:“好大的狗胆!”
话音未落,大门重新打开,安澜露出不耐烦地半张脸,拿眼睛不咸不淡地瞥他。
黑黝黝的眼珠,林燃心虚,二狗也耷拉着脑袋看着挺虚。
林燃:“”
安澜:“嗯?”
林燃:“”
林燃:“抱歉。”
安澜关上门,林燃牵着狗回家。
对面大门重重关上,安澜倚着门板拍墙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对房间隔音质量深信不疑的小林总觉得,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不那么善意的笑声。
啊。
丢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美滋滋地磕完盒饭,估摸着自己妈也该吃得七七八八回去跳广场舞了,安澜瞅着点给薛芮打电话——她觉得文字已经不能完美诠释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态了。
薛芮刚接,安澜就先爆发了一阵如上疯狗般的大笑,震得薛芮耳膜直响。
“可消停点吧你,你不知道你妈刚刚宛如拷问吸毒犯人一样在饭桌上逮着我不停地问你。”薛芮顿了顿,叹气,“真的,自己见识过今天的你妈以后我就对你写作的真本事深信不疑了。阿姨真的!太!能!扯!了!”
安澜勾着唇,走到阳台上。
那边还在徐徐索索地吐苦水。
大致就是她亲娘的联想能力之丰富——能从一盘蒸鱼的洁白程度联想到她女儿皮肤也是这么白然后把话题巧妙地转移到安澜身上再然后长叹一口气开始拉着薛芮抱怨“哎呀你说澜澜这么大年纪的人还没有男朋友到底怎么想的你和我说说看她在蓉城那边是不是花钱大手大脚的谁都看不上她”这一类的话,然后企图把薛芮忽悠到自己的同一阵营从此第一时间拿到安澜的一手情报,并且字字不离自己的未来女婿。
“安息吧你。”话锋一转,安澜秋后算账,“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手机都看不好,回头我妈那手指要是吃饱了撑的往上一滑看到我们以前的聊天记录你让我怎么办!”
“得了得了得了多大点事。对了你现在打电话给我干嘛来的。”
一拍脑门,安澜又哈哈哈哈哈了一串后,以一个作者精湛的文字功底绘声绘色地给电话那头的友人复述了一下刚刚林燃的所作所为。
“真的,当时别说他了,就连他那狗脸都青了!”安澜换了个姿势,背靠栏杆,眼望星辰,“啧——真可怜哟。”
“说好的撩他呢?你别是霸道总裁看多了就觉得现在的富二代还能看上那种不顺着他们的人。”一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半天之后,智商回魂,薛芮提出了关键问题。
安澜“切”了一声,志在必得,“我为什么要撩他,撩他对我有什么好处。反正他不是喜欢我马甲嘛,那就让他喜欢去好了,回头见面一看:什么!我爱的女人竟然就是她!然后怒气冲冲地当场发飙,发现这些年的心意和金钱全都付诸流水,美滋滋哟。”
“您的想法就和您的大纲一样,说变就变。”
“男人嘛,不都是这样,说撩不撩的太俗气了,只要结果到了,过程怎么样不重要。”星辰浩瀚,安澜甚至觉得自己这会仿佛回到了当年上学的时候,听人在三尺讲台上指点江山。不巧,她现在扮演的就是指点江山的角色,“更何况我现在这么做,不光能发泄自己,还能恶心他,多好啊。”又顿了顿,语气沧桑,“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说怎么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什么网络一线牵相逢即是缘全是屁话,隔着网线你看你小女神萌萌哒那我还看抠脚大汉糙糙哒呢!”
越说越开心,安澜甚至感受到了有两道带着疑惑的灼热目光盯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
啧——她心想,以后还是得多出去走走,不然都得闷出幻觉了。
说巧不巧,她活动了一下脖子,左边闪了道亮银色的光。于是漫不经心地朝左一瞥。这一瞥,就瞥出了大事——不远处的隔壁阳台上,一人一狗,都盯着自己,目瞪口呆。
狗倒是看着还好,扒拉着栏杆一张脸全是毛也不知道听没听得懂人话,人就不太好了——林燃抄着把菜刀,也可能是杀猪刀。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安澜一个激灵,出了一身冷汗。
哇靠她以前怎么不知道隔壁这阳台是林燃他们家的啊!
我日这俩货到底听了多少不会现在就抄着菜刀朝我扔过来吧!
耳边薛芮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你稳着点啊,不过你说你何必呢,两边都捞不着好还得贴出去——”
后面的话她已经听不清了。
脑子里嗡嗡嗡的,心想薛芮这张乌鸦嘴,她现在真的是稳不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