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了目的地。沈优先下了车,抱着热水囊又喝了好几口,才将腹中的异物感冲下去。
回头一看,岳青松却还在车上,没有下来。
两位黑衣大哥守在车边,静静的,也不说话。
沈优走上前去,敲了敲车门“岳先生,咱们到了。”
“嗯,我知道了。”岳青松的声音从车里传来,但仍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也许他是不能接受,也害怕看见当年傻傻笨笨的姑娘,如今变成了一抔黄土,孤零零地躺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
沈优如此想着,心中竟有些凄凉。她看了眼不远处的两块墓碑,夜色下,荒凉无依。
沈武死后几年,沈氏才撒手人寰,两个人自然不可能合葬。
沈优心中对这两位从没见过,也没有任何记忆的父母并没有过多的情感,所以平日里除了逢年过节来祭扫,其他时间并没有多来探望,此刻竟真的如同孤坟两座,倍显凄寒。
她暗暗责怪自己的粗心,她应该多来看看两位的。
她叹了口气,夜间静谧,除了风声再无其他。
沈优觉得有些冷,她又喝了口热水压压惊。
许是叹声惊扰到了车内,马车里终于传来动静,是翻箱子的声音,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岳青松撩开了帘子,在两位黑衣大哥的搀扶下,下了车。
沈优看过去,他的手中捧着一个木盒子,还有一束香。
他竟连香都准备好了,沈优不禁讶然。
他的步伐很沉重,刚才在车里的时候,沈优还觉得他挺年轻的,以四十多岁就能做上财政部长这个职位来说。可如今在看他,竟像老了许多岁。
他看见了墓碑,借着月光,一步一步走到写着“沈氏”的墓碑之前,每一步,都无比沉重。
沈优没有上前,单是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就像被纠起来一样疼。
他一定很爱这个女人。
沈优再不怀疑,她可以确信,岳青松一定很爱他面前的那个女人。
可这个女人究竟是谁呢?她孩子的父亲是当朝武安大将军,念她十六年的男人是当朝的户部尚书!
沈优忽然想起了刘姨对她说过的话,她说沈优的长相还不及她母亲的三分;她说她母亲日日待在家中,无非是因为她光凭那张脸便会惹来是非。
就连孙灵那样的绝色,在刘姨眼中也不及沈氏的一半。
这样的女人,为什么要躲在河中村里?
沈优的疑惑大过了恐惧,她走到岳青松旁边,拿起地上还剩一半的香烛,恭敬地跪下,为她上了三炷香。
双手合十,心中默道“沈氏,我并不是您的女儿,所以不敢称您一声母亲;我也不知道您的名字,所以姑且称您一声沈氏,还望您莫要见怪。如今我暂用了您女儿的身体,便一定会照顾好她,不会让她受欺负,也希望您和沈优能够早日团聚,下辈子不再有任何的苦难。”
沈优给她磕了三个响头,随后走到沈武的碑前,给他也上了三炷香,谢谢他这些年对沈优母女的照顾。
三个响头之后,沈优回到了岳青松身边,竟发现他也跪下了。
沈优暗暗吃了一惊,以他的身份根本不必跪的,哪怕这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
岳青松跪在坟前,温柔的人抚摸着沈氏的墓碑,月光下,那份悲伤流进空气中,只看一眼,便让人觉得难过。
沈优不敢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感怀完毕,岳青松拿出了木盒,轻轻打开,放在了墓碑前。
沈优伸头看了一眼,细长的木盒中竟放了一直毛笔。
这难道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沈优不敢问他,又忍不住心内的猜测。只是她忽然想起,她的父亲简行时啊!
沈氏真正爱的人应该是简行时才对,又怎么会和岳青松有什么定情信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