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优起不来太早,昨晚调了一夜的颜色,早上到王家门口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王玉念一袭白衣,定定的站在王家门口,看样子像是等了很久。
“王三小姐早啊!”沈优甩掉困意,快步向前走了两步。她从未怀疑过她会不来,一个人困在心囚中挣脱不得,如果能有机会离开,她绝不会拒绝的。
倒是她身边的墨兰气性不小,也许是因为昨天沈优的那番话“拆穿”了她或是“冤枉”了她,这会儿看见了沈优,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语气不善:“你怎么这个时辰才到?存心戏耍我们家小姐么?”
沈优看了她一眼,知道墨兰现在对自己成见很深。今日她要去一个好地方,可不想带个会炸的炮仗在身边:“我只带三小姐一个人去。”
她瞟了眼墨兰,不论她忠心与否,整日跟在王玉念身边,听惯了史书典籍、见惯了诗书大家,还能是这般咋咋呼呼、不知分寸的性格,她不喜欢。
“你说什么?只带小姐一个人去?谁知道你想把小姐拐到哪里去?”墨兰上前一步,拦在三小姐身前。
王玉念玉手微抬,打断了墨兰的话,一双眼睛不带情感看向沈优:“你要去哪里?”
沈优也不瞒着:“您可听过云仙胭脂铺?”
王玉念点了点头。
“王家工坊在城外一片山坡之上,万亩花田美不胜收,今日我带您去看看。至于我,我家住城东,绣坊的人都知道,不会拐跑了您的。”说这话时,她瞟了眼墨兰。
“小姐,谁知道这人在想些什么?如今已近初夏,花瓣凋零,便是花田里的花也所剩无几,她能找到什么好地方?”墨兰嫌弃地瞥了眼沈优。
“谁说花田已谢,便没有可看之物?三小姐,您若信得过我,便随我走一遭。”
“包袱给我,你先回去。”王玉念没有多余的话,从墨兰手中接过了包裹背在身上,转头对沈优道,“咱们走,阳光正好,莫要耽搁。”
出了城,视野便开阔了。
初夏的日子,太阳有些微烈,城外田埂上花瓣虽然少见,但叶子却格外的浓翠。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走着、看着,直到一阵阵若有若无的香味传进鼻子里,沈优便知道,王家工坊到了。
人间四月芳菲尽。王家工坊的花虽然谢了,可香味却更浓了。
王玉念吸了吸鼻子,有些诧异:“这是什么味道,像是花香?可这个时间,百花皆已殆尽,哪里来的如此浓郁的花香?”
沈优轻笑一声:“三小姐可否能闻出来这是什么花的香气?”
她站住,停在那里,闭上眼睛,半晌摇了摇头:“好像有桃花、还有玉兰,还有别的味道。这么多味道混合在一起,居然还挺好闻!”她的语调轻快起来。
王家工坊的大门依旧敞开着。越走近,香味越浓。沈优就是佩服王希义有这种本事,无论多少种香味混合在一起,他都有办法让气味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混合成另一种香味,不会有任何的不适。
“三小姐,请您稍等。”到了大门口,沈优让王玉念稍等,自己则要进去请一请那位王家少爷。这人脾气有些怪,还好他是个痴人,昨夜调出来的几种颜色,应该足够和他谈一谈。
她拉过一位眼熟的年轻工人:“您好,请问王少爷在工坊吗?”
她之前来过好几次,这工人也见过她,记得她上次与少爷聊了挺久,便没有多加盘问:“少爷在工坊里,我带你进去。”
“多谢。”
王希义正在工坊内,沈优走进一看,偌大的工坊里只有他一个人。坊内光线有些暗,铁架、铁器陈设整齐,颇像一个古旧的实验室。他手中握着一个罐子,另一只手从花篮中拈起几片花瓣,数清数量后洒进了罐子里,然后慢慢研磨,像是捧着一罐稀世珍宝。
“少爷。”工人轻唤出声,“这位姑娘说是找您有事。”
王希义闻言回头,棱角分明的下颌骨轻轻转过来,桃花一样招人的眼睛扫过沈优的面部。
沈优只觉得心中被猛地一拳重击,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连忙压下眼,缓住心中的躁动。忽然就想起外面的传言,这样的男人前世竟是死在床上,真尼玛活春宫啊!
“是你?你找我有事?”王希义微微诧异,放下了手中的花罐,慢慢向她走过来。
沈优长呼吸了两口气,心中默默告诫自己,你是有对象的人!而且你的对象并不比面前这人逊色!沈优迅速在脑海中回忆着季承的每一个五官,他温柔的眼睛,细细打理过的平眉,轻扬的唇角……
嗯……身心舒畅!
她扬唇轻笑:“我今日来,是想跟王少爷谈一个条件。”
王希义闻言,又退了回去:“不想谈。”
嗯……这熟悉的不近人情。
“那什么……我最近刚调了几种新的颜色。”
王希义一转身:“沈姑娘,这边请!”
嗯……她有一口老血,不知该不该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