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多做寒暄，闲聊两句以后，蓝衣公子便施礼离开。
沈优瞧着他的身影，忍不住和江河打趣：“看看人家，贵气不？”
江河本就爱脸红，此刻遭她打趣，脸色更像个红番茄。沈优愈发乐了，伸出手，戳戳他的肩膀笑道：“没关系，他也就是赢在那一身衣服。回头咱也买两身新的，保证我们家江河是天底下最帅气的美男子。”
他低笑出声，握住她的手，红着一张脸，神情却很是认真：“该我给你买才是！”话刚说完，他却沉默了，这绣样是沈优画的，也是她卖出去的，这么多钱都是她的，他凭什么说给她买东西呢？
沈优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懂得体谅他的自尊心。在男权至上的古代，能遇见江河这样好脾气的人已是难得。
她挽住他的胳膊，笑道：“你本来就该给我买，以后还要给我买很多的东西。所以咱们要一起努力，用你的手艺做出更多更好的首饰。不仅给我买礼物，还有你、刘姨、王叔，让咱们都过上好日子。”
江河使劲点点头，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简单如他，无需多言，只要一个动作，沈优就可以知晓他的心意。
不再煽情，否则江河的脸就要红成麻辣小龙虾了。沈优拉着他的手径直走进了季家首饰铺。
刚进门，就看见了耷拉着脸的小伙计，和坐在一旁面色阴沉的掌柜。店里的气氛似是有些不对，沈优心中诧异，方才那蓝衣公子走出去时，也是一脸的愤怒与狼狈，莫不是有什么联系？
沈优咳嗽了两声，伙计才看见她，忙迎过来。
“两位可是要首饰？”伙计招呼着他二人进。
沈优点头，沿着柜台走了一圈，不免有些失望。好歹是青阳县唯一的一家首饰店，怎么卖的竟是这些寒酸的样式。
她拧着眉头，问向掌柜：“掌柜的，店里的簪子样式都在这里了吗？”
“都在这了，自己看吧。”穿着华丽的掌柜坐在一边的小桌子上，瞟了沈优一眼之后，毫不在意，又低下头去打着算盘，面色愁苦。
沈优见他拿着算盘，瞥了一眼他面前的本子，像是账本。他翻来翻去，每页纸上也只有寥寥数笔，今天的这一页上，更是一笔进账都没有。
这季家是打算放弃青阳县的生意了？可放弃了，就该让给别人，既不让别人做，自己也不管，算什么意思？
“哎呀！这都是些什么呀！”沈优故意夸张喊道，吸引掌柜的注意。
江河见她这般嫌弃，以为又要说出什么得罪人的话来，忙拽着她的衣袖。又见她朝自己眨着眼，一幅搞怪的模样，知晓她有别的图谋，忙松开手，不打扰她。反正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鬼主意，江河算是看出来了。
沈优微微酝酿，深吸口气，故作嫌弃道：“我虽然买不起什么上好的花弄、金步摇，可早先也跟着爹娘去过别的地方，那里的首饰才叫好看呢。老早就听说季家是皇商，每年都要打造许多上等的珠宝首饰进贡到宫里去，赶着这次过节，特地来看看的。怎么……啧啧！”沈优叹了两口气。
“哼！”坐在那边的掌柜，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不屑，“一个小小丫头，懂个什么？”
“我是不懂，可也不用太懂，大街上随便拉个人过来，都知道这店里的首饰不该是你们季家做出来的水平。”沈优呛了回去。
掌柜这才放下算盘，仔细瞧她，一眼便看见了她发髻间的兽骨莲花簪，样式倒是不复杂，可莲花中心竟隐隐泛红，想来还添加了些别的。
掌柜的原也是做首饰的行家，只因犯了些错，被季家“发配”到这里管着这间店。
见掌柜盯着自己头上的簪子看，沈优便猜出他对首饰是有些了解的，忙取下发髻上的莲花簪：“掌柜的，你看这店里可否有这样的簪子？”
掌柜接过簪子，仔细看着。这簪子算是用了心去雕刻的，可周身纹理没有章法，一看便是外行做的，倒是中间红花汁液的取色与浸染，非内行人是做不出来的。这……倒像极了方才大少爷拿来的那几根簪子，莫非……
掌柜深思一番后，朝他二人问道：“敢问姑娘，这簪子是从何处买来的？”
沈优紧紧注意着掌柜的每一个表情，见他面色忽重，心中了然，收回簪子重新挽在头上，悠悠笑道：“掌柜的，明人不说暗话，这簪子是从哪里来的，您心中应该是有数的，刚刚有位公子已经拿了五根簪子来给掌柜过目，不知能否入了掌柜的眼？”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我是本地人。”
“既是本地人，为何不知本地的规矩？你既知道季家是皇商，便该知道，你做的这些根本入不得季家的眼。”
“那为何季家摆在台面上的，却是入不得我眼的东西？这就是季家的规矩？如果季家真的不愿意将首饰卖给别人，又为何整个青阳县城，只有这一间首饰店铺？是其他商户自愿放弃如此巨大的利润？不尽然吧！怕是季家不想卖，更不准别人卖吧！”沈优怒道。
“你！”掌柜怒急，却被堵到无话可说。
江河看着气氛有些僵，忙拉着沈优，免得她口不择言，招惹了无谓的事端。
掌柜的也缓下气来，过了一会，摇头笑道：“你一个丫头，我又何苦和你计较。你还小，怕是不了解当年的事，莫在这里纠结了。你实话告诉我，这簪子是谁做的？”掌柜问道。
江河把沈优拉到身后，一脸严肃：“这是我做的，掌柜有什么指教吗？”
掌柜把簪子拿在手里摩挲两下，交还给了江河，对他说道：“你的簪子做的不错，若能得名师指点，的确能成大器，可在青阳县不行，换个地方吧。”
掌柜的叹了口气，季家的事，不足为外人道，也道不明白。
沈优与江河离开了季家首饰铺，刚出门就看见一抹蓝色衣角从拐弯处离开。沈优诧异，莫非那个男人一直呆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