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念真走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尼姑认出章念真,不敢怠慢,回道:“这对母女非要求见主持,我和她们说主持事忙,她们却不肯离去。”
那位母亲见尼姑与章念真说话时甚是客气,便对着章念磕头道:“贵人,求您救救我可怜的丫头吧,她爹早年上了战场,就留下我带着丫头相依为命,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没法活了。”
章念真皱眉道:“你家丫头这是怎么了?”
女人刚张了张嘴,旁边的尼姑道:“章小姐,这种人我们见得多了,无非是想求来庵里上香的贵人赏几个银子,那孩子就是装病!”
章念真瞪向尼姑,怒道:“你给我装一个看看!”
尼姑见章念真发怒,不敢接话,只是低着头一脸不以为然。
那位母亲大概看出章念真心肠好,低声道:“我家丫头原本只是着了凉,我家又穷,当时我也没太当回事,给她喝了碗姜汤,原想着发发汗就能好,谁知今早起来就这样了。我去城里的药铺看过了,说是这是急病,抓药得二两银子。我一个女人平日就种些地,养活我们母女俩都难,哪里去讨弄这二两银子?便想着别人都说慈宁庵香火旺盛,想必师太们都是菩萨心肠,便想着来求求看……”
接下来的话女人没再说,但紧抿着的唇却说明了一切。
见章念真黑沉着脸,尼姑大概是怕她真生气了,还试着解释,“师太们自然是菩萨心肠,可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救人也得看看,你说你家女儿病了我们就要信……”
章念真又是一声断喝:“闭嘴!”
尼姑不敢再说话,章念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从身上取出五两左右的一块银子,放进女人的手心,“你拿着银子快去给丫头看病吧!”
女人先是一愣,眼泪便掉下来,给章念真连磕了几个响头,又含着泪看了眼刘双喜和郑三娘,才抱着丫头匆匆下山。
尼姑还想要解释,章念真却一甩袖子转身走人,尼姑想跟不敢跟,不敢跟又怕恼了章念真回头怡心会怪她们办事不力,便转身去找怡心师太。
回到住处,章念真坐在椅子里就生闷气,“你们看看,这里还哪有半分佛门静地的影子?来往的都是些想要结交权贵的庸人。还有这一庵的尼姑,眼睛都盯在钱眼里,对真正穷苦的百姓却如狼似虎,要我说这里也别叫慈宁庵了,就改叫钱眼庵得了。”
郑三娘不由得笑道:“这还不是被你们这些有钱人惯的?若是大家都不来送钱,可不就没这事儿了。要我说啊,你捐给她们五百两银子,没准她们背后还要骂你人傻钱多,还不如把这些银子用来救助穷苦百姓,人家还能念你一个善心了。”
章念真叹了口气,也不得不承认郑三娘说得在理,之前她也是听人说起慈宁庵的香火旺盛,却想不到是这般旺盛的原因,早知如此她就不来了。
虽说五百两银子于她来说不算什么,但花给那些眼睛只盯着钱看的尼姑,心里真是不爽。
章念真对刘双喜和郑三娘道:“姐姐们,这慈宁庵我们不住了,收拾收拾下山。这香火钱我们也不捐了。”
刘双喜和郑三娘也觉得把钱给这群尼姑心里不舒服,好在带来的东西不多,收拾收拾就能带走,待乐乐醒后又待了一会儿,三个女人就带着丫鬟下山了。
走到山门时,就见几个尼姑追了出来,带头的就是怡心师太。
怡心师太刚刚还在厨房里训斥没能从刘双喜这里多学几个点心的尼姑,就听人说章小姐恼了,正带着人要走,想必答应的五百两香油钱是飞了。
怡心师太也顾不得训人,赶紧追了出来,想要把章念真劝回去。虽说慈宁庵香火旺盛,可平常往来的香客也就捐个几两银子,十两二十两都是多的,章念真一下子就答应捐五百两,这都能抵得上庵里几个月的收入了。
结果在山门前看到脸色不善的章念真,怡心就有些怯了,章念真出身富豪章家,又是定北王的亲表妹,若真是恼了慈宁庵,慈宁庵绝没好果子吃,如今也不求她答应的五百两香油钱,只要能把这小祖宗哄高兴了比什么都强。
怡心师太追上前,对章念真笑道:“施主怎么走了?贫尼正带着人为几位施主准备素斋,怎么也要吃过了再走。”
章念真沉着脸道:“贵庵的生意经打得太响了,连我这生意人都不得不赞叹两句。”
怡心师太脸上发热,却也无法反驳,正想着要以何借口留下章念真,就听旁边有人笑道:“这位就是章小姐吧?果然是世家大族养出来的小姐,瞧这气度,啧啧,真不是我们这些小旮旯儿的能比得的,在佛门净地训起人都如此气派了得!”
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带着几个仆妇朝这边走来。在她身后还有几位看穿着像是夫人的女人朝这边张望,却没有一个想要出头,似乎是把这女子当成枪使了。
瞧她那一身艳俗的打扮,不是暴发户就是做妾的,章念真就忍不住皱眉,虽然不喜女子话中夹枪带棒,却又不屑于这种女人斗嘴。
章念真不屑与这女人斗嘴,她身后的丫鬟却不能眼看主子吃亏,上前一步冷声道:“这位……夫人?你说话也经过过脑子,我们来慈宁庵里上香,上过了香就要回了,难道这都不成吗?我家小姐正要问怡心师太拦着不让走是哪家的道理,难道是嫌我家小姐给的银子少吗?”
怡心师太心里叫苦,按说章念真给的银子真不算少了,之前给她五两,上香后又添了一些香油钱,她在这里拦着,就是觉得章念真答应的五百两要黄有些不甘心。也是怕章念真恼了慈宁庵,回去后对慈宁庵的名声有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