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听着他们两个的话，何尝不知道这两人内心的小九九。
她抬眼看着春桃和秋萤。
目光所及之处，春桃秋萤自觉地垂下了头，装作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有说的样子。
楚凝的目光最终落在夏玖的身上，道：“什么事？”
夏玖缓了一阵，垂首道：“楼下有客人想吃羊肉馅的饺子，夫人让我上来叫一盘。”
“知道了，春桃，你去煮饺子。”
“哦。”
春桃应声，低着头去拿饺子。
“秋萤，你继续干手里的活儿。”
“是，掌柜的。”
秋萤应声，也不敢再像刚才那么说话了。
春桃秋萤两人各忙各的，只剩下夏玖还站在门前。
楚凝看着她，又道：“下面既然忙不过来，你就先下去帮忙吧，等到饺子煮好了，我让春桃端下去。”
“是。”
夏玖应声，转身离去，没有再说什么其他的话。
夏玖走了，楚凝的目光转过，又看了看春桃秋萤。
两人的手里都忙活着，头也垂的很低，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楚凝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回头看着乌荀搅拌的怎么样了。
不管外界发生了什么事，乌荀永远都是最不受影响的那个。
叽叽喳喳的话说了半天，乌荀一直低着头做着手里的事情，外面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肉泥却已经搅拌地差不多了。
楚凝瞧着肉泥的状态，先倒了一碗面粉进去，让乌荀继续搅拌。
乌荀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下。
他的眼眸垂下，本是看着盆子里的景象，目光却不自觉瞥见身侧女子的发丝。
乌黑的头发编成一根根的小辫子。
她的头低着，专心看着他搅拌肉泥的景象。
每次她认真的时候，眼睛里都发着光，身上也发着光，惹得乌荀忍不住靠近一些。
惹得乌荀忍不住再多看一些。
目光一旦凝聚在她的身上，便收不回去了。
楚凝没有察觉乌荀的目光，只是专心致志地调配着肉泥。
她道：“再用力一点。”
乌荀的手掌用力，目光依旧锁在楚凝的身上。
她道：“速度再快一点。”
乌荀手中的筷子便搅拌地又快了一些。
楚凝拧眉看了半天，总觉得有些奇怪。
她的眉头皱紧，道：“先停一下。”
乌荀的动作停住，目光还落在楚凝的身上。
怎知道楚凝突然抬眸，两人的视线便这样在空中相撞。
乌荀从未有过如此紧张的感觉，喉间轻动，就连脸颊都察觉到了一抹滚烫的感觉。
四目相对之间，楚凝看着这样的乌荀，眼眸之中带了几分狐疑。
乌荀率先打破了这份尴尬，道：“下一步做什么？”
依旧是冷漠的声音。
楚凝被这份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叫回了神。
她的眼眸转过，道：“你先让开些。”
闻言，乌荀乖巧地站在一边，一副待传唤的表情。
楚凝站在盆前，撸起袖子用自己的手在盆里顺时针地搅拌着肉泥。
她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部纪录片，里面讲的是J国一个很有名的厨师世家。
J国是个被海洋包围的城市，他们的菜肴也多以鱼肉为主，更有手握的菜色。
厨师说，每个人的手都有不同的温度，手掌清洗干净，接触食材的那一刻用的温度和力道都是和冰冷的器皿不一样的。
楚凝用自己的手顺时针搅拌着鱼肉泥，让鱼肉泥和面粉渐渐融合。
乌荀站在一边，被楚凝指挥着又给她加了两次面粉。
在楚凝的搅拌下，肉泥渐渐变得光滑有弹性起来。
没有别的活儿的时候，乌荀便一直在旁边站着。
头始终扬起，眼眸不知是在看做肉丸的过程，还是在看做肉丸的楚凝。
楚凝总算将肉丸的材料准备地差不多了。
乌荀在铁锅内放了冷水，用大火煮着，等到水开始冒小泡的时候，楚凝便让他抽出了些柴火。
眼瞅着锅里的水越烧越旺，楚凝又让乌荀拿了一个调羹和一个小碗。
调羹递给楚凝，小碗装了水放在一年。
楚凝的手掌挤出一个圆圆的鱼丸子，右手用调羹轻轻一崴，在冷水里蘸一下就可以下锅了。
做好的鱼肉丸是雪白的颜色，圆滚滚在锅里扑腾着。
一枚，两枚，三枚，十枚，二十枚……
鱼丸子一枚枚挤下锅，水蒸气也冒了上来。
楚凝把空空的盆子放在一边，洗干净手便又帮着乌荀添了些柴火。
鱼丸子刚下锅不久，也没加调料，那股鲜味儿却自己从锅里跑了出来。
火变得旺了些，铁锅里的汤咕嘟咕嘟冒着泡。
水蒸气也跟着滚了起来，一时迷了眼，唯有乌荀拿着铁勺的动作还是不变的。
看着他的状态，让楚凝怀疑，就算是千年不变，万年不变，做一个石像只知道拿着铁勺，乌荀怕是也能一直继续下去。
厨房的温度在升高，从火墙子的热度到铁炉的热度再到水蒸气的热度，每一个都是灼人的感觉。
楚凝站在锅炉旁边不远的地方，都觉得自己的额头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她嘘了口气，从怀中拿出帕子在脸上擦了擦。
眼眸抬起，目光不知怎的又看向了不该看的方向。
乌荀站的地方离锅炉更近，离水蒸气也更近。
楚凝抬眸，便看见他的脸上和脖颈上都是汗水。
只是乌荀的左手拿着锅柄，右手拿着铁勺，并没有空出来的手可以用。
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楚凝咬了咬牙，手中的帕子攥的紧，脚步也不自觉向着后面走了一步，可她的目光却还是没有离开乌荀。
她瞧了半晌，便见乌荀的眉头拧紧，头微微侧过，似是也感受到了灼热的温度。
乌荀是不常做出反应的人，能让他稍稍蹙一下眉头，足以见得温度到底有多高。
楚凝抿了抿嘴角，心里的战争已不需再打，手中的帕子攥紧。
这一次，她的脚步不是向着后面退的，而是向着前面走的。
她吸了一口气，拿起帕子，上前为乌荀擦拭脸上的汗水。
她的手掌抬起，帕子和乌荀的肌肤相撞。
乌荀的身子一僵，显然也被楚凝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