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狗子的身子明显向着后面缩了一下，此刻听见楚凝叫他的名字。
他的动作有些迟疑，还是唯唯诺诺地向着楚凝笑了一下。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楚凝清了清嗓子，看着他，也有些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就这样尴尬的站着。
倒是三狗子先咧开一抹笑意，道：“你们回来了？”
楚凝点点头，开口道：“嗯，阿妈想回来过年，集市过年没有卧牛村的氛围。”
“嗯，回来过年好，不管走了多远，卧牛村还是你们的家。”
三狗子说着，接下来又是冷场的厉害。
冷风拂过两人的脸。
楚凝顿了一下，道：“我们这两天都住在铁婶家，今天中午我做饭，狗子哥要不要进来坐坐，吃一口再走？”
三狗子咽了咽唾沫，道：“不用了，我家的炉火燃着，奶茶也煮上了。”
楚凝张张嘴，还想要说什么，却是三狗子又开口道：“你是第一次在卧牛村过年吧，卧牛村过年特别有意思，你记得玩的开心些，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三狗子转身想走。
楚凝抬手，却没有拽住了。
三狗子的背影里多了几分落魄，他的头低着，刚走两步，却和对面火急火燎回来的人撞了一个满怀。
和他相撞的人正是铁婶。
三狗子没抬头，准备继续浑浑噩噩地向着前面走，倒是铁婶眼尖，一把拽住了三狗子的衣裳，开口道：“呀，狗子怎么来了，真是稀客，快点进去坐着。”
三狗子被铁婶拽着挣脱不得，此刻只能强扯了一抹笑意，道：“不了，我还得回家……”
“回家做什么？婶子和你说，今天婶子家可是来了集市里做饭好吃的大厨，你若是不吃，会后悔的。”
三狗子舔了舔嘴角，表情依旧很别扭，“不用了，我家的炉灶上还煮着奶茶呢……”
“煮什么奶茶，来婶子家吃饭，你家的奶茶一会儿我让铁蛋回去给你拿下来，不怕。”
“我……”
三狗子张张嘴，终究没再相处一个推脱的理由。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婶子，不用麻烦铁蛋了，我现在回家，把奶茶拿下来，一会儿过来吃饭行吗？”
铁婶点了点头，眸中的目光依旧是不容拒绝的。
她开口道：“那就这么说好了，如果一会儿你不来，婶子可是要去你家抓人的。”
“好，我知道了。”
三狗子说话的时候眉心一直紧紧的皱在一起，声音也不再像曾经那么无忧无虑，许久未见，他好像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了一个颓然的小老头。
铁婶看着三狗子的身影渐渐远去，又转过头来看着楚凝。
楚凝向着铁婶稍一颔首，就算是问好了。
铁婶看了楚凝半晌，表情也微微有些变化。
她舔了舔嘴角，拽着楚凝一起到院子里择菜。
铁婶把菜从菜篮子里拿出来。
之前卧牛村的额人都是不吃菜的，后来被楚凝带着，不少人家都开始做菜吃，冬天到来，北疆的菜多是从别的国家运过来的，等收货的送到卧牛村里，也早已是冻得带着冰碴子。
铁婶看着手中的菜，忍不住挑了起来，一边挑还一边尴尬道：“这些收货的，现在是越来越会糊弄我们了，之前冻得和烂的还没有这么严重的。”
卧牛村的人吃的菜多是冻得和烂的。
自己吃也就罢了，今日多了乌家一家，总该拿出点能吃的。
可若是任由铁婶这么拔下去，怕是一棵白菜都能扒成了独苗苗。
楚凝制止了铁婶的动作，道：“婶，这些别扔，我还有作用。”
铁婶有些尴尬，道：“这菜冻了就难吃的很，你们是客人吗，怎么能……”
“铁婶，没事，我知道一个做冻白菜的法子，可好吃了，你得给我一个发挥的机会啊。”
楚凝说着，还像铁婶眨了眨眼睛。
铁婶愣了一下，狐疑道：“你真能把这冻白菜做的好吃了？”
“好不好吃我说的不算，得等到一会儿我做出来了铁婶尝尝告诉我好吃不好吃。”
楚凝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铁婶看着楚凝把白菜叶都收起来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
若是扔了也是白瞎，楚凝一直会做菜，让她看看没准还能有化腐朽为神奇的事情发生。
楚凝把白菜叶带进屋里，厨房里忙活地热火朝天的。
铁婶将楚凝拽进里屋，让她在里屋把白菜叶理一理。
楚凝理白菜叶的时候，铁婶就看着她。
踌躇半晌才开口道：“姑娘，婶子刚才让三狗子过来，你不生气吧？”
“啊？”
楚凝有一瞬地愣神，眨眨眼看着铁婶。
倒是铁婶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铁婶的头垂下，眉头皱了皱，叹道：“其实婶子也知道，三狗子他家之前那事做的是挺不对的，不过新长老已经处置了小芳，小芳现在还在长老家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这段时间你不在村里，村里的事情你也不清楚。
自从你们走了之后，三狗子每天就过得浑浑噩噩的，家里和外面活计都不干了，大家也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哪里晃悠。
他家的那点家底早都卖完了，现在这么冷，连个能够取暖的衣裳都没有，吃的更是别说了，婶子曾经路过他们家，那烟囱里根本连个热气都没有。
村里的人都想劝劝他，可是根本抓不到他的人。
他每天也不知道都是在哪里闲逛的，只是偶尔有人说在新长老的家门口看见他蹲过。
今天你们回来了，婶子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面，就想让他来吃好的。”
铁婶说话的时候无奈地叹了口气。
三狗子是她看着长大的，闲杂变成这样铁婶也有点心疼。
楚凝听着铁婶的这些话，又想起刚才看到三狗子时候的转台，眉头也皱了一下。
小芳的事情，对于三狗子的打击应该不小。
楚凝抬眸，看着铁婶，道：“婶子，你放心，我从来没有怪罪狗子哥的意思，其实之前狗子哥帮了我们家挺多的，刚才婶子说之前，我也想叫狗子哥来家里吃个饭来着，可他说炉灶上还热着奶茶，我以为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