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坐在千里上，开口道：“不用过来！”
闻言，乌荀的脚步骤然停住，只站在不远处看着楚凝和千里的抗衡。
小寻本准备上前，可此刻看着乌荀停了下来，便也停在乌荀的身侧，只呲着牙对着千里。
千里看着小寻，又移开眼继续想办法把楚凝摔下去。
雪地和草地不同，又滑又硬，若是摔下去，定比在草地上的时候严重。
楚凝的身子低下，努力寻找着平衡，不想让千里把自己甩下去。
千里也丝毫不让，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把楚凝甩下去。
一人一马的斗争甚是激烈，丝毫不亚于当初乌荀和千里之间的斗争。
千里和楚凝斗争了太久，一人一马都游戏筋疲力尽。
千里的马蹄动了一下。
乌荀始终旁观，此刻看着这个动作，却骤然上前，一把抓住了马鞍爬上千里的马背，手掌亦很快拽住了缰绳，让千里恢复了平衡的模样，也顺势将楚凝环在自己的怀中。
楚凝刚才早已折腾得筋疲力尽，此刻骤然卸掉所有的对抗，身子骤然没了力气，整个人都瘫在乌荀的怀里。
千里不再抗争，像一只乖巧的马儿一般。
乌荀动了动缰绳，千里便向前缓慢地走着。
刚才的一切好像都是幻想。
楚凝大口喘了几口气，也没有转身，只依旧上气不接下气道：“你来做什么，刚才我就差一点就能驯服它了。”
“保护你。”
乌荀驯服过千里，所以它知道千里下一步要做什么。
这只马挑选主人的方式只有一种，用同归于尽来结束一切。
如果侥幸活下来的人，才能做他的主人。
之前它想要和乌荀同归于尽的时候是在草地上，控制起来也方便些。
现在在雪地上，哪怕坐在千里身上的人是乌荀，乌荀也不能保证自己能从千里的身上活着站起来。
他看懂了千里的动作，就不能让楚凝冒这个险。
哪怕他看出了楚凝很想驯服千里，她也看出楚凝理驯服千里只剩一步。
可是，他想保护好她，很想很想
其实心里有太多太多的话，可惜他天生就不是一个会表达自己的人。
所有的话到了嘴边，便只剩下一句了。
楚凝听着乌荀的话，嘴角动了动，又窝在乌荀怀里大口大口喘了两口气。
她抬起头，看着天上的一弯月牙，不知怎的就开口道：“乌荀，你把我保护的太好了，我快要忘了，孤军奋战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了？”
那种一个人拼尽全力，不敢回头的感觉。
那种痛不欲生，孤立无援的感觉。
楚凝已经脱离这种感觉好久了。
久的，连她自己好像也已经想不起来了。
她道：“如果有一天，我回到那种状态，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千里缓缓向前走着，刚才和楚凝的斗争也耗费了它太多的力气，它现在所剩的力气已经不能奔跑了，还要留一些用作明天的赶路。
乌荀牵着缰绳，良久才开口道：“这一带的星星很好看。”
不知是在转移话题，还是根本没有听见刚才楚凝说的话。
楚凝的嘴角动了动，又抬眸看着眼前的乌荀。
罢了，乌荀就是这样的人，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说的很多话他像是都听不见。
听不见也好，连楚凝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说出那些奇怪的话。
她抬头，眨眨眼看着天上，嫌弃道：“今日的月亮虽然小，光却很足，根本就没有星星。”
乌荀没说话，依旧带着楚凝骑着千里在雪地上逛了一圈。
楚凝的额头出了汗，乌荀把她包的更紧了，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她眨眨眼，又用了几分的认真，还是没看见什么星星。
嘴角撇了撇，刚才和千里闹腾的那一会儿倒是困了。
乌荀骑着马越走越远，没有半分想要回去的意思。
楚凝窝在乌荀的怀里，身上穿的衣裳又厚实，眼皮越来越沉，她的眼眸不自觉合上，竟就这样睡着了。
第二日早上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又开始行使了，乌婶坐在她的身边，笑道：“凝儿昨晚睡得挺好的。”
楚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隐隐约约想起昨天自己准备驯服千里的事。
她的眼睛还眯着，慵懒地开口道：“嗯。”
眼前的景象骤然清晰，她只记得自己昨天好像硬是被乌荀拉着去看星星。
看了半天，除了一弯月亮什么都没看见，她就窝在乌荀的怀里睡着了。
剩下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许是因为驯服千里的时候用了太多的力气，楚凝的身上还有些酸痛，又活动活动筋骨，倚着马车打了一个哈欠。
二蛋也看着楚凝，笑道：“妹妹羞，最后一个起来，她们都只能去另外一辆马车了。
楚凝挑起帘子，看着外面的风雪，好像确实挺晚的了。
顾西楼将自己的马车赶得离乌荀的近了些，轻声开口道：“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把掌柜的带走了。”
乌荀没有说话，顾西楼的嘴角扯了扯，又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昨天晚上起夜的时候发现你和你的马不见了，地上还有掌柜的围巾。”
“嗯。”
乌荀开口，不带一丝犹疑。
顾西楼本还准备和他犟两句，谁知道他就这样应了。
和当初他问他是否喜欢楚凝的时候一样。
顾西楼的喉间动了动，心里的感觉越发古怪。
他竟没什么生气的感觉，只看着乌荀又道：“喂，我问你，你对红儿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乌荀的目光依旧淡漠：“无关。”
顾西楼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不信的话，眼前却好像又浮现出那个晚上，还有红儿吻下来的时候。
他摇摇头，忽是乌荀又开口道：“把好缰绳，到了。”
顾西楼一怔，眼眸抬起，看着不远处有个小小的村落。
村落被白雪覆盖，再加上村里的房子都是白白的，唯有烟囱里向外冒着烟，竟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村们前聚集了好多人，都向着这边看过来。
顾西楼之前也在这片草原里走过，却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