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惊住，赶忙站起来蹲到华老身侧，道：“华老，您怎么又……”
华老依旧跪着，连带着他的老伴也跟着跪了下来。
华老垂着脑袋，开口道：“姑娘，上次我跪你，是因为我污蔑了你，这次我跪的不光是你，还有乌荀，我佩服你们兄妹俩，你们做了我这老头子一辈子都不敢做的事，你们把我这块儿废地皮变成了这么好的饭馆，你们把我的老伴救了出来，让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楚凝扶着华老，道：“您快别这么说，罗家人一直都压迫着这一条街的人，他们和我也有仇恨，把他们送进牢狱，也是我的愿望。”
华老叹道：“罗家人在这条街也已经扎根了几年了，你们是第一批敢动他的人，我也不知道他背后的关系到底是什么，也不知这次里长会不会严惩他们，可我相信，你们这么做，还是这条街的恩人。”
楚凝摇头，“最初这个地方也是华老租给我们的，华老是我们的恩人，我怎么能受得了您这一跪。”
华老听着楚凝的话，抿了抿嘴角，良久又道：“姑娘，你松个手，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愿望，我就希望能给你磕个头，再把我之前对你说的那些糊涂话全都收回来，你若是不让我磕头，我便一直这么跪着。”
楚凝一怔，颇有些为难。
乌婶在一边瞧着，忍不住插话道：“老哥，凝儿还是个孩子，哪里受的了您磕头……”
“她是个孩子，却做了这条街上多少大人都不敢做的事，可我最初面对她的时候，却只用我自己的标准来误解她，她受得起。”
华老说着，头抬起，目光炯炯地看着楚凝，这目光十分坚定，不容任何拒绝。
楚凝看着他的目光许久，方松开了手站起身道：“好，不过华老不要拜我，这样可是会折寿的，这扇窗户对着外面的街道，华老此举，就算是拜了这片街道，拜了这个您亲手租给我的房子。”
楚凝的眸中带着笑意，华老怔住，沉默半晌，终是点点头，向着窗户的方向磕了一个头。
这一下磕的很响，声音亦十分清脆。
华老起身的时候，他的老伴赶紧帮他揉了揉额头。
乌婶在一旁瞧着，道：“真羡慕你们，能一起相携到老，还这么甜蜜。”
她笑着，笑容中却带了些许的苦涩。
楚凝上前拽着乌婶的手，害怕她回想起那些属于过去的事情。
乌婶孤独了一辈子，或许看着华老和老伴这般相互扶持的老夫妻，心里的感慨便会更深一些。
华老看着乌婶，又看着自己身侧的老伴，道：“我才是羡慕你呢，能有这么一对孝顺又聪明的儿女，我呀，就只有她了。”
话是苦的，可华老的语气里却一点也听不出苦来，他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老伴，也只有自己的老伴。
别说是乌婶，就连楚凝看着都有些羡慕了。
楚凝向着乌荀使了个眼色，乌荀将早就准备好的银子拿出来递给华老。
华老看着银子，微怔道：“这是？”
楚凝笑道：“这是我家之后的租金。”
闻言，华老赶忙推脱道：“这钱我要不得。”
楚凝走到乌荀和华老身边，看着华老道：“华老这话的意思，就是又不想租给我们了，那可是要赔五十两银子的。”
华老看着楚凝，道：“我老伴治病还要银子，我只能赔得起三十两这么多。”
楚凝看着华老信以为真的样子，不禁又笑了，道：“那便把这些银子收下，好好的把这栋房子租给我们。”
“我……”
乌荀将银子又向前递了一点。
乌婶道：“老哥，这些钱都是你应得的。”
华老的喉间轻动，又看了屋里的人一眼，叹了口气道：“好，都是我该得的。”
他没有打开布包数里面的银子，又看向楚凝道：“姑娘，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想要盘下我这块地？”
闻言，楚凝点点头，又道：“我是有这个想法，不过现在的银两还不太够，怕是要让华老再等一等了。”
华老颠着布包，又道：“我看这些银子就……”
“使不得！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华老这么做，我真的受不起，以后在饭馆里待着，我都不舒服了。”
华老见楚凝一再谦让，不禁皱起眉头，又道：“可是我老伴的救命之恩，我真的是……”
楚凝开口道：“这样吧，我哥曾经算过账，要想把这家店盘下来，花费的银两应该在一百二十两到一百七十两之间，您若是真想感谢我，就卖我个便宜价，下个月我争取凑够一百一十两银子给您，您看如何？”
华老愣住，听楚凝又道：“这条街最近越发繁华，再加上罗家人悉数被抓，保护费的事情也松了许多，这个店面卖这个价格，您可是赔大发了。”
华老笑道，“好，你这丫头鬼机灵，就让我赔一回儿吧。”
楚凝的眉间还带着笑意，让乌荀拿来账本记好了。
乌婶要留着华老和他的老伴在饭馆里吃一顿饭。
这次华老倒是没有推脱，只开口道：“早就听说乌家饭馆的饭做得特别好，一直都没有机会吃，今天倒是可以蹭一顿了，也算是弥补我把这饭馆便宜卖了。”
楚凝开口道：”只是午饭的时候正是饭馆最忙的时候，怕是要迟一些，华老要是饿了，就先出去吃点零散的？“
“不用了，我出去瞧瞧，现在这里和原来到底有多大的变化。”
华老说着，精神抖擞地站起来，走了出去。
迎面而来的是饭馆大堂的喧闹，小小的饭馆竟已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坐满了人，就连休息区都做了不少排队等号的人。
纵然华老开了半辈子的饭馆，如今见着这景象，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乌婶让春桃带着华老在饭馆里走一圈。
春桃把饭馆中的布景一一给华老介绍了。
华老听着，不住的点头，目光又移向在饭馆里忙活的楚凝，点头道：“这个丫头可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