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房主说,只付得起一个月的。”
“房主答应了?”
“嗯。”
楚凝的目光中带了几分狐疑,乌荀又道:“掌柜的,我也答应了他,一个月之内付清剩下的房租。”
“好!”
一声掌柜的叫的楚凝心里甜,她赶忙出门把消息告诉大家,之前她总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攒够一年的租金,如今总算有找落了。
店铺的事情是楚凝一直念叨着的,几人看着楚凝眼中的光亮,初时有些惊讶,后来说一定要好好的庆祝一下。
刚巧第二日三狗子家里杀了羊,乌婶让二蛋去三狗子家换点羊血和羊肉。
最近二蛋吃多了羊肉串,倒是没什么兴趣了,乌婶把羊肉收拾了,准备一会儿下锅炒了。
楚凝本好奇乌婶要羊血做什么,却看见乌荀卷了袖子,将羊血拿到了案板边。
羊血还是新鲜的,乌荀拿起刀,案板上放了几颗葱,手起刀落,只听当当两声响,乌荀手中的葱已经剁成了葱末。
楚凝一直看乌婶做菜,还不知乌荀竟也有这样的刀工。
白绿相见的葱末被乌荀的刀盛起,缓缓洒落在羊血之上。
少年的头垂着,认真忙着手中的活儿。
纤细的指尖下是有条不紊的动作,葱末,姜末,盐,香菜,水,一样样倒入盆中。
他的手中拿了筷子,将所有的东西混合均匀。
他的眸盯着案板,像是在做一件艺术品。
初时知道乌荀要做羊血,楚凝本是奇怪,总觉得会吃不下,此刻看着乌荀的动作,却入神了。
肠衣已经被清洗干净,乌荀在肠衣的一端打了结,将混好的羊血缓缓倒入肠衣之中,等到都倒完了,又在肠衣的另一端打了结。
锅内已经烧好了热水,乌荀将灌好的血肠倒入沸水之中。
血肠在锅中来回翻滚,血色渐渐退去。
乌荀看着煮的差不多了,拿针像血肠上扎了一下,看血不会流出来,血肠就好了。
二蛋灭了火,红儿托着盘子让乌荀把血肠盛出来。
血肠很长,乌荀拿着小刀一块块切开。
煮好的血块是褐色的,用肠衣包着,隐约还能看见里面的葱末和姜末。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乌婶提议大家在外面吃午饭,楚凝帮着乌婶支起了桌子,看着一道道做好的菜被端上来。
乌婶难得的拿出了马奶酒,给每个人都倒上了一杯,楚凝看着眼前的酒,又想起了自己之前醉酒的晚上,不过喝一杯应该没什么问题。
众人欢聚,乌婶给楚凝夹了一块血肠,“凝儿,荀儿的手艺你要尝一下,血肠算是北疆难做的食物,阿妈每次都控制不住火候,多一分就老了,少一分就不成块,这样不老不嫩的,热着吃就好吃。”
楚凝谢了乌婶,夹起血肠咬了一口。
肠衣难断,咬一口就变成了一齐吞进去。
说不出的味道在唇齿之间酝酿开来,想象之中的腻味一丝都没有,葱姜的味道刺激着味蕾,肠衣和羊血的结合本就天衣无缝,楚凝一不小心吞进去一块羊血,只觉得暖暖的感觉滑过喉咙,柔软的像是刚煮好的鲜豆腐。
乌婶拿了水,笑道:“一看这丫头就是第一次吃,小心烫。”
楚凝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接过乌婶手中的水。
二蛋也咧开嘴笑了:“现在,妹妹最贪吃,嘿嘿嘿。”
乌婶笑着瞪了他一眼:“你的贪吃名号,凝儿可抢不走!”
桌上一片祥和,楚凝又夹了一块血肠,却是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在吃饭呢?”
饭桌上的气氛一瞬僵住,楚凝也放了筷子抬起头来。
不远处,长老一步步向着乌家的方向走过来。
他的手里还攥着那根拐杖,面上的笑容丝毫不减,麻子和小芳分别在两边扶着,楚凝拧眉,小芳怎么和长老混在一起了。
众人的筷子都放下了,长老走到桌前,眉眼笑着:“哟,做血肠啊,这东西好吃,我家的厨子总是做老了,我得尝尝你们家的。”
说着,麻子给长老递刀,长老割了一块血肠,手抓着吃了下去,咀嚼了两下,赞不绝口:“嗯,这血肠做的好吃!”
楚凝带着一抹客套的笑意,问道:“不知长老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之前楚凝将信纸带走,长老也算消停了一阵,只是里长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长老封了小河,麻子也继续出来狐假虎威。
长老擦着手笑道:“哎呀,瞧我这记性,一下子就忘了,诶,就你,你要告乌家什么?”
长老的目光扫到小芳的脸上,小芳赶忙点头哈腰,道:“长老,民妇要告乌家人强抢民妇家中的羊肉,羊血,这一桌子的肉,都是民妇家的。”
众人愕然,小芳看着二蛋:“对,民妇记得,就是他从民妇家里出来,手里还拿着肉!”
闻言,乌婶已经气得站了起来,“小芳,婶子平日待你也不薄,你怎么能随便冤枉人呢?”
小芳咽了咽唾沫,却在瞥见楚凝的时候又仰起头,“乌婶,咱都是邻里邻居的,你说你们家要是想吃肉的话和我们好好说,我给你们一点便是了,为何要让二蛋去偷呢!”
“你胡说!那些东西都是三狗子给的!”
二蛋也站起来,脸涨得通红。
长老摆了摆手,叹道:“好了好了,这么说也说不出个结果,咱们卧牛村一向都是讲道理的。”
乌荀和红儿扶着二蛋和乌婶坐下。
楚凝托腮看着眼前的人,问道:“既然长老这么说,不知道长老准备如何讲道理?”
长老拿着刀,又割了几块手把肉,苍老的手指捏着肉在韭菜花里沾了沾,长老慢条斯理地吃了肉,开口道:“她说你们偷了她家的肉和血,你说没偷,那你们倒是说说,这些食材是怎么来的?”
红儿开口:“回长老的话,这些食材是我们用兽皮和砖茶换的。”
“哦?换的,那有字据吗?”
“字据?”
红儿愣了,村民们多是不认字,这时候没有冰箱,肉制品放在地窖里也保存不了多久,相互交换着来吃是村民的习惯,至于字据,根本就是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