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逸深邃的眼眸透着一股慑人的寒光,低得骇人的沉声在凝滞的空气中回荡。
“皇上,我们恐怕是真的中计了,那个宝藏,根本就不属于山拉国,我们被卷进了一桩极其恶劣的……买卖当中。”
空气突然死寂,少帝浑身一震,眼眸微眯,凝肃道:“什么意思?”
齐逸的脸色变得更沉郁,“皇上,由始至终,弈国皇子对宝藏所表现出的十拿九稳的态度都教人不解,当初他请求你出兵攻打山拉国,所抛出的诱饵便是山拉国境内拥有巨大宝库,但是,为什么在出兵之日我们就得到了石室机关破解图?又是为什么,在山拉国边防无法攻破的情况下,竟得到了宝藏?”
齐逸的连续追问恍若旱田惊雷,劈得少帝一愣愣的。
是啊,这逻辑说不通,明明是强攻成功才能得到宝藏,可如今得到宝藏反而强攻失败了!
皇上艰涩地滚了滚喉咙。
齐逸沉哑厚重的嗓音仍在回荡,“他曾信誓旦旦地承诺过,无论吾军是否可攻破山拉国边防,宝藏都万无一失,也曾毫无避忌不加隐瞒地直言,他就是要用一个宝库换取吾国的三万兵力……”
皇上只觉呼吸变得急促,喉咙似乎被什么卡住了,无法吞咽。
这俨然像是一个预先准备妥当的诱惑陷阱,只等孤高自傲的爱财君主一脚踩进。
“你的意思是,那个邪恶皇子真正的目的,是三万将士?”
齐逸沉重点头,“皇上,你刚才说,山拉国是个易守难攻之境,其恶劣的地形弈国皇子没可能会不知道,他深知三万兵力是无论如何都打不开山拉国的边防,却在利用那个宝库,一直游说你出兵……”
少帝的脸部肌肉急速收拢紧绷,目露凶光,表情异常骇人,原以为这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交易,皇上单纯只想着去蹭个助攻,收波经济,却在稀里糊涂间踏上了送人头的不归路。
被醍醐灌顶的少帝终于剥开了挡在眼前的金山银山,愕然发现,脚下原是一个埋葬三万将士性命的深坑。
很显然,邪恶皇子利用其多金的属性造了一起“夺宝之战”,那个所谓在山拉国发现的富可敌国之大密宝,其实是他故意安放在山拉国境内的诱饵,那根本就是属于邪恶皇子的!
一阵寒凉之感沿着背脊上窜,少帝泌出一身冷汗,原来这是一场“明码标价”的骇人交易。
得知真相的少帝这才潘然醒悟,回想起当初被他忽略的种种小细节,原是那么的刺眼,他怒目圆睁,骇人的目光犀利又受伤,周身笼罩着冷沉的郁气,像是一头暴躁的雄狮,仰天长啸:“可恶——!”
不明就里的探子被吓出冷汗。
殿内的空气在骤然一乱后凝固起来,一股隐形的张力将气氛绷得死紧。
至此,弈国三皇子真正的意图终于浮现出来。
他是在利用焰国三万兵力作诱饵,以达到声东击西的效果,在山拉国疲于与焰军交战,无法极速回防皇城的之时,他大可挥师进城,要挟山拉国的国君交出山拉国太子妃,以达成他最终的目的。
可恶!
少帝阴沉的脸愈加恐怖,滚滚怒火烧心灼肺。
“嘭!”的一声,他的怒拳砸出更慌闷冷滞的气氛。
纷至沓来的噩耗折磨着虚弱的天子,怒火肆意疯狂燃烧着他的体力,一记怒拳后,他虚晃了一下,感觉就要倒了。
可利用坚韧的意志力他稳住了,此刻必须想方设法救出被困的孤军,不能让他们成为刀下亡魂。
皇上低喝:“护卫总管!”
在殿外把守的护卫总管闻言快速入殿,“卑职在!”
“传朕口谕,命三万援军极速进入山拉国境内实施救援,不得有误!”
“卑职领命!”护卫总管带上皇上的军牌极速执行任务。
然而,皇上这护犊心切让他再次做了个致命错误决策。
气上心头的他忽略了方才前线探子捎回来的消息,山拉国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堡垒,即便六万之师集结,也未必能杀出一条血路……
高压的愁云在头顶愈演愈烈,空气愈加沉郁慌闷。
皇上又捶了一拳,可力度显然不足,激不起什么浪花。
干探的神经绷得紧,他读不透君主骇人沉默下的头脑风暴,但也隐约察觉到事态不妙。
令人不安的情绪仍在发酵,不知等了多长时间,怒吼般的低沉嗓音打破了凝滞的格局,“继续说。”
“是、是!”探子按捺住慌乱的情绪,恭敬道:“经卑职多番查证,弈国三皇子暗地里聚拢财富这一情报可信度极高,据不完全统计,他的财富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地步,契合如今弈国皇权动荡……”
探子愈往下说,少帝的冷眸就眯得更细,冒出的光就愈强,眼见探子不准备对“惊人财富”下个大致定义,少帝冷冰冰地打断他的话,“有多惊人?”
探子蓦地一怔,神色为难,齐逸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放空眼神,不管何时何地,少帝对财富的执念仍是杠杠的,就算他刚刚才吃了“见钱眼开”的亏,也仍不会学精。
“回、回皇上,弈国三皇子手握的财富接近世界各国总和的,十分之一……”或许还会更多。
探子的声音愈降愈低,后面的补充更是只字不敢提。
“什么?!”又一不甘心的怒吼。
就连齐逸也不禁怔了怔,好家伙,那得有多富贵?
难怪肯用一个富可敌国的宝藏引诱贪财的少帝。
探子遭雄狮一吼后,头垂得更低,他刻意避开财富的多寡就是不愿刺激天子,可他的天子自甘找虐。
少帝的遭受重创,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大地之上,星罗棋布的大小国家不计其数,可那个邪恶的皇子竟掌握了这片大地上的十分之一财富!
不甘呐,不甘!
大受刺激的少帝陷入颓丧的生无可恋之态,弈国皇子的暴击一下子清空了他的血槽,失魂的他坐得笔挺又呆滞。
本来慌闷的气氛骤然转换,变成哀戚戚的虚空之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