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土地公追着跑了半个山头,莎亚早已一身热汗,可热滚的身体当她脱去肮脏的乞丐衣时,还是感到了一股寒意。
她无神的眼睛眨了眨,面无表情地嘟囔了一声:“已经是深秋了……”
方才尽情地奔跑似乎替她释放出不少的阴暗能量,虽然身体尽管酸软无力,但心好似减了不少负担。
她深呼了一口气,脱下肮脏黏腻的衣服,一条条瘀紫的藤痕不规则地遍布在手臂与腿脚上,有些惨不忍睹。
莎亚修长的指尖拂过瘀痕,丝微的痛感传来,一腔怒火又升起,不禁又咆叫一声:“啊——!那个臭老头!”
莎亚边喊边一脚踩进木桶里,那股蛮力溅出一滩水,糊了她一脸,还被呛到了。
“啊!该死!咳咳……”她自食其果的哀嚎怒叫。
“哗啦”一声,莎亚整个人埋进了热水中,一阵难以言喻的温暖将她团团包裹,大感满足的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重获新生。
但也只是一瞬间罢了,她的灵魂还没得到救赎。
不该再持续下去了……
心底有个声音在咆哮,持之以恒地发出危险警报。
一而再地去赴那场无人之约,只会重蹈往生的覆辙,煎熬的等待永远都不会有好结果。
可她重活了一世,还是逃不过命运的诅咒,无期的等待成了她难度的劫。
白天理智各种秀,莎亚能不停地给自我做思想工作,无限催眠、威逼恐吓,预想各种致命的结局,连视如禁忌的“前生”也被调出来当反面教材。
她宛若精分般的自我裁决,心被理智的思想法庭审判,它态度极其良好的认罪,并承诺不再犯傻,但夜一黑,心就叛逆黑化了,白天所有的好说歹说都虚化成泡影。
白天心甘情愿地认罪不过是麻痹理智的招数,而恰巧理智也深谙其宗,各自都不过是想图片刻的安歇罢了,该去的,还是得去。
被迷惑心智的莎亚活似被一头被圈养惯的猪,一到吃食点就不受控制地冲出猪栏,直奔目的地,就连宁空与清可都拉不住她的鲁莽。
事后又因期待落空而懊恼后悔,绝望的悲痛让她下定决心不再犯傻,然后……
又来一个死循环。
他到底,去了哪里呢?是因为有重要的事不能来,还是单纯……
不想来?
“呼——!”莎亚长呼一声,重重地舒出一腔郁气。
那个阴魂不散的人又再次拽住了莎亚思绪,如今方知自身愚不可及,竟胆敢跟魔鬼做交易,当初她就不该要那锭金子!
“啊!”莎亚低呼,痛苦地将脑袋埋入温热水中,在水里,她的思绪像是得到了安抚般,也稍稍沉静了下来。
体内的空气满满消耗,随着空气的耗尽,她的情绪变得不稳定,脑中出现了模糊的幻影,她的意识正慢慢消散。
历时七年的苦苦等待出现了奇迹,这个奇迹在她年幼的心底植根,令她深信煎熬的苦等会换来幸福,只要等下去,就一定会有好事发生。
所以,她习惯了漫长的苦等。
小女孩终于被父母接回了家中,此时她十三岁,已从小女孩变成了小少女。
她的父母兑现了承诺,将她接回家后给她买了很多玩具,虽然大部分都是破旧肮脏的,但少女不在意,只要能跟父母一起生活,她就满足了。
父母对她的态度依旧冰冷而火爆,挨骂挨打也是家常便饭,一天一次算幸运,一天三次也不嫌多。
但她不在意,尽力地去做好每一件事,小心翼翼地讨好不时拿她出气的双亲,为的是等待被呵护的滋味。
在每次挨完打后,小少女会得到异常地呵护,母亲会抱着她各种巧言蜜语,替她处理伤口,问她痛不痛,还会给她糖吃,对她笑。
贪恋被爱滋味的少女因此成了一个抖m。
现在她不能上孤儿院的学堂,他们也似乎没打算让她去读书,少女被困在家中,成了一个免费的佣人,小小的人儿成了家中的顶梁柱。
少女深信,只要她用心付出,终有一天,她能等到父母的爱。
她知道他们爱钱,就跑去打工,将辛苦赚来的薪水全部给他们吃喝玩乐,同时她也得到了爱的犒赏,就连脾气火爆的父亲都笑着称赞她乖巧懂事又能干,还偶尔用她进贡的钱买两颗糖给她吃。
因此,她更卖力地工作,但因为是童工,只能去干黑活,既累又钱少。
被饲养惯的两夫妻越加贪得无厌,开始嫌弃少女带回来的钱少,打骂又接踵而来,少女唯有更加卖力地去多打两份黑工。
直到有一天,干了一天重活的少女回到家中,却见一桌香喷喷的菜肴,丰盛得如同卖火柴的小女孩梦境里的圣诞大餐。
“妞儿,愣着做什么?快去洗手吃饭。”
火爆父亲此刻宛若人间慈父,少女一时半刻还没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
母亲仍在厨房内张罗,一听到声响,急忙跑出来,笑得双眼放光,“妞儿,你最近工作辛苦,妈妈今天去买了好多菜,我们今天吃它个丰盛,快,去洗手,就要开饭啦。”
少女感觉自己又再一次见证了奇迹的诞生,她真心付出、耐心等待终于换来了父母的爱。
那一餐鸿门宴,吃得她心花怒放,快活似神仙。
在饭局的尾声,和蔼的母亲笑盈盈地拿出了一个书包,“妞儿,这书包是妈妈朋友的,落在这里,等吃完饭你帮妈妈送过去?”
“好呀!”少女即刻就雀跃起身。
“诶!别急,先把饭吃完,再歇一会,吃完饭就跑,多伤胃呀!”
父亲关怀的阻喝更是让少女胸腔一热,浓烈的爱意冲昏了她的头脑,令她沉溺于被爱的感觉不能自拔,她笑得心花怒放,心底美滋滋的。
饭后的水果除了有时令的,还有反季节的……荔枝?
她有些惊讶。
“妈妈知道你喜欢吃荔枝,专门从南方直购了些,你快尝尝。”
母亲的笑已让她甜入心窝,即便那荔枝一看便知酸涩难吃,少女仍吃得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