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跟慕容清柔详谈,却意外捕捉到她微妙的情感动荡,宁空替她欢喜之余,又倍感忧虑,敏感且孤独的慕容清柔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走出自我的禁锢之圈。
“姑娘怎么会认识慕容清柔?”齐逸又捡起他的好奇心,打乱了宁空的思绪。
宁空回神,“因为白玫瑰呀,几年前太皇太后的寿宴,慕容姑娘知道我院子里种有白玫瑰,便到府上来找我,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白玫瑰?”齐逸眸子里掠过一抹不明之光。
“嗯。”宁空认真点头,嗓音低幽,“慕容姑娘说,她的母亲生前最爱白玫瑰……”
当时的宁空不曾想过,慕容清柔的母亲竟会是曲国的公主。
顿了顿,她说话时,嗓音染上一抹哀伤:“所以,慕容姑娘不时在小屋里放上一束白玫瑰,算是对母亲的挂念吧……”
齐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轻揉着宁空的脑袋,温笑着赞赏道:“姑娘种玫瑰已种到街知巷闻了。”
宁空羞涩笑笑,腼腆道:“才不是呢。”
“不如,我们再采一束白玫瑰上山?”齐逸突然提议道。
“嗯?”宁空一懵,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忐忑且讶异道:“公子该不会是想去……无名墓碑,找师父吧?!”
齐逸淡然一笑,只笑不答,或许,只有白玫瑰才能闯入那位神秘老者的内心世界。
土地公连续多天对小情侣避而不见,两人最终还是偷偷摸摸地向他发起了进攻。
望着怀抱一把白玫瑰向她款款而来的公子,宁空觉得那场景莫名的帅气俊朗,夏末的风仍带点热度,浇得宁空俏脸不觉发烫。
当两人来到东边的山脉时,土地公正在那无名墓碑前盘腿而坐,腰身笔挺,微垂着头,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看得入迷。
在看到土地公的那一瞬,年轻的小情侣不禁被眼前铮亮的光芒所震慑,骇然怔愕,双双被震惊得无法动弹。
两人惊骇的瞳孔散发出惊愕之色,惊诧的目光所见,是一张令人备感震撼的脸,那张历尽沧桑的苍老脸庞,竟让人无限动容,而这全归功于他那双清澈透明且睿智无比的闪亮眼眸。
宁空的目光似乎受到强烈的魔力吸引,无法挪离。
土地公竟睁开了他常年紧闭的眼睛!
那双眼睛似乎拥有无限的魔力,让眼前的老者脱胎换骨,变得冰冷而不可触碰,睿智而神圣,如同一尊万丈光芒的佛。
宁空简直无法形容此刻心底的震撼之感,土地公破天荒睁开的双眸如同黑夜中的铮亮星辰,轻巧地改变了黑夜的死寂。
她不禁有些呼吸急促,口干舌燥,即便宁空一直好奇土地公那双紧闭的眼,却从未曾设想过,那双眼睛里,掩藏着另一个世界,一个光芒万丈的明亮世界。
这一刻,土地公的气场全然改变,恍若处于无限宁静的虚无空间,时间似乎在他的耀眼光芒下凝滞不动了。
似乎发现有人靠近,土地公倏地闭上了眼,瞬间,他散发出的光芒毫无征兆地熄灭,下一秒,他便恢复了以往的糟老头模样,耀眼的光芒不知所踪。
刹那间的轮换,恍若饷午的日头瞬间坠落,陷入无止尽的黑夜之中。
“师……师父……”宁空愕然惊愣,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一晃而过的瞬间,当一切归于平静后,宁空竟有些拿不准,自己方才所看到的是否只是幻想。
齐逸诧异的双眸仍一眼不眨地盯着恢复常态的老头子,眸中的震撼以及惊震仍难以驱散,不过,更令他惊骇的,不单单只有那双如同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双眸,还有……
他手里捏玩着的东西……
卧龙玉佩。
突如而至的两人如雕像般一动不动,土地公则不动声色地收拢起干枯的手掌,将手中把玩的东西悄然往怀里一揣,悠然地站起身,朝着两人相反的方向淡然远走。
他这么一走,倒是让两人瞬间回过神来,骇然地相望一眼,赶紧追去。
“师父!”
宁空边追边喊,即便感受到急速狂奔而来的人,土地公仍不改变自己的节奏,走得那个叫步履安详,所以,不一会就被追上了。
两人一左一右,似乎要给土地公来个两面夹击。
即便狂追前宁空有无限的话要问,但将人追上后,那略显尴尬窘迫的气氛让她有些不自在。
两人稍稍落后于土地公,齐逸坚稳的步伐与土地公如出一撤,莫名的同步,只有宁空那紊乱的小碎步踏出愈来愈不实在的忐忑。
三人默不作声的行走持续了好些时间,最终,土地公率先忍受不住,坚稳的脚步徒然一顿,硬朗的腰背一挺,冷声斥责道:“还要跟多久?”
觉得自己的散步受到了监视,土地公甚感不满。
“啊?不、不是,师父……”被冷声质问,本就不安地宁空一顿慌乱,急忙否认,却不知道在否认什么。
在她极度慌乱之际,手掌忽然传来一阵温热,齐逸正不动声色地握起她的手,并冲她微微一笑,那笑意有别样的安抚作用,让宁空混乱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交给我。”齐逸以唇语温柔笑对姑娘道,同时更用力地握紧她的手。
“徒儿扰乱师父的散步,实在罪过。”齐逸微鞠身,诚恳道。
随后松开紧握姑娘的手,将怀抱的那束白玫瑰恭敬呈上,继续道:“恳请师父原谅徒儿的不请自来。”
齐逸以白玫瑰请罪,土地公负于身后的双手像是条件反射性地动了动,然后还是抵挡不住白玫瑰的诱惑,将花接过,习惯性地用节骨分明的手指去轻捻饱满柔嫩的花瓣。
“师父方才手里,拿着一枚玉佩。”齐逸低沉的嗓音极具穿透力。
宁空不禁愕然一怔,望向齐逸惊骇的眸光里闪着不解与疑惑,随后又突然一个震惊,惊吼道:“玉佩……?啊!是那枚玉佩?!”
齐逸肃然深沉地冲她微微点头,宁空惊愕的瞳眸睁得更浑圆,那枚已被太上皇借病揣走的玉佩,竟出现在土地公身上?!
只见眼前的老者深不可觉地扬了扬花白的眉,淡然一笑,毫不掩饰道:“眼力不错。”
土地公没有丝毫否认的意思,但同样也不具备解释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