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
“咕咕”
“咕咕咕”
肚子里一阵又是一阵的绞痛声足够让昏迷的人清醒过来,更何况那种绞痛所代表的是一种饥饿到极致的感觉。
好饿,好想吃东西,随便什么都行!
那原本模糊的念头越来越鲜明,直至变成从心底深度的呐喊,于是在那般的渴望下,她用力的睁了睁眼,那原本遮掩着她所有思维视线的昏暗彻底消失不见,惟有的只有眼前的一方空间。
略显昏暗的,像是随时会灭掉的灯光,色泽退去但依旧能看出主人精细打扫的家具,以及从头到尾都显得有些寒酸的布局。
这是
她眉头微微皱了皱,手下意识的按紧腹部,仿若这样就能让那种饥饿感减灭些。
这个地方莫名的有些眼熟。
可是这个地方她敢发誓她并不认识。
不,应该说,她是谁
脑内近乎突然的闪过这么一个问句,以至于她原本四处打量的视线顿顿,接着那种疑惑竟像是比肚子饿还要抢夺她的视线,以至于那紧紧按着小腹的手慢慢的伸了起来。
那是一只瘦俏的,哪怕在黯淡的灯光依旧有看清的略黑色的孩童手掌。
那是她的手
她的的难道不是应该
应该什么,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随着清晰的时间越来越长,那脑袋里原本就少的思绪似乎越发的溃散,以至于哪怕用尽全部的努力,这个简单的问题却是怎么也想不到答案。
不过在左右都看不出答案后,她极慢的低下头,看向自己的穿着。
一身黑乎乎的脏乎乎的几乎看不清原本模样的宽松T恤套装,以及一双明显洗了很多次的鞋子,但不管是那衣服,那露出的脚踝,都无一不鲜明的证明着,她是个孩子。
她是个孩子还是一个明显脏乎乎的孩子。
不,那脏乎乎是因为因为
这一次几乎不用怎么去想,她的视线扫向了那靠近身侧的床,那是一张一米五左右的床,如同整间房给人的感觉一样,那床单被套也洗的微微发白了,但叠得豆腐块一样的被子,平整的看不到一丝皱折的床单却让那床很舒服,但是她要看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床下,
是了,在黯淡的灯光下,也不知道是否她的视线太好了,以至于她能看见那床底有一道浅浅的人形影子,瘦瘦小小的,蜷缩着,却恰好能藏一个人,甚至她都能想像中那藏的时候,那个身影的姿势。
因为那藏的正是她!
她到底是有什么破毛病,床上不躺喜欢躲床下,还弄得一身衣服这么皱巴巴脏乎乎的样子。
她皱了皱眉,终是忍不住深深的呼了口气,不过前因后果经这么一联系起来,到也不难理解了。
好,她是一个孩子,还是一个喜欢不睡床喜欢躲床底的孩子,那么剩下的
“吱呀”
还不等她再去细想后面的问题,伴随着一声略显沉闷的声音,那门却是应声开了。
屋内已经开了灯了,屋外却并不是她所想像的那像漆黑,一抹明亮挂在天空,数颗繁星点缀在天空上,在预示着明日的好天气的同时,也显露了一个极美的夜色。
近乎欣赏的看了一眼星空,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转到了来人的身上。
一身同样宽松却干净清爽的衣服,手上此刻正端着尚冒着热气的盘子,哪怕未曾走近,在鼻间隐隐缠绕着熟悉的香气时,她也无比确信知道那是略显酸溜溜的西红柿鸡蛋面,西红柿一切切得厚薄均匀,色泽鲜艳,鸡蛋定是煎的两面微黄的荷包蛋,再配上烫一烫就好的小青菜,数颗青葱郁滴的香葱。
味道好极了!
那好不容易被遗忘的饥饿由于闻到食物的香气开始不甘寂莫的叫唤起来,翻滚着,鼓动着她赶紧去吃好吃的。唾液开始不由分说的分泌出来,告诉她这个最爱的食物有多么的好吃。
她想吃,很想吃!
但是对比于那疯狂叫嚣的声音,她的心头有一道更大的声音在闪过,而那道声音的主人公不是好吃的面条,而是站在门品的那个女人。
自责,懊恼,欢喜,依恋,害怕
重重的矛盾情感交错,直至变成一种浓郁到令她陌生至极的情感,令她却步,却又令她想要努力往前,走到女人面前。
“明明,饿了,快洗洗手过来,妈妈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西红柿鸡蛋面。”
略显沙哑的女声从门口的女人处传来,去除那微微的沙哑外,那是一道温柔到令她心生欢喜的声音。
明明
那是指她吗
妈妈
这个女人是妈妈吗她的妈妈!!
“明明,怎么了,又不想洗手吗那可不行,这么脏的手吃东西可是会有虫子到肚子里去的,到时候明明你又要哭着跟妈妈说肚子疼了,妈妈可不会帮你摸肚子哦。”
在她沉默间,女人伸手挽了挽发,在并不算明亮的灯光间,那温声戏语的话语间,女人露出的那侧脸有着偌大的一块青紫,大到触目惊心的地步。
女人同样有些瘦,但可以看出,其实五官长的极为清秀,但在那脸上偌大的青紫,嘴角还能看见血痕之际,哪怕笑得再是温柔,那张也称不上美丽了,不,更正而言,应该是有些可怖了,但那个女人却一无所觉的模样,微微细长的眼眸里一片温柔,脚步轻缓的走到她的面前,把手中的碗筷放好,在她的微微愣神间,那手已经开始轻柔的牵住了她的手。
“好了,妈妈知道明明又想撒娇了对不对
就这么一次,下次妈妈可不会再陪明明去洗了。”
不,还会有下一次的,上次,上上次都这样说的,但每一次都最终妥协。
因为这个人是她的妈妈!
所以无限的耐心,无限的包容。
可是如果这是她的妈妈,为何为何会是这般的模样
她终于微微低下头,看着那大手牵着小手,以至于小手几乎都要看不见的姿势,离得太近的两人,让她的鼻间都能闻到淡淡的药气,那种她熟悉至极的气息。
“啪”
心头仿若再无忍耐不住的揪成一团,疼到了极点,以至于哪怕她努力的咬住了唇,不让那声音发出来,那泪却再也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顺着她的脸庞一直滑到两人交握的手上,直至惊扰那个一直温柔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