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守门的官兵瞧了瞧芳铭,见她生得一副白净面容,衣着亦是不凡,想来应是出自大户人家。他略一迟疑,但还是接过她悄悄递过来的珠钗塞到了怀中。
“既然夫人家的女儿昏睡不醒,那就算了,不过还是要请夫人下车例行检查。”守门的官兵立即缓和了面色,颇有礼貌地说道。
芳铭倒极是配合地下了车,例行检查后便被顺利放行。
顾长安赶着马车出了城门后,很快便与柳洵会合,随即便快马加鞭地赶路。
月咏醒来的时候已是午后,尚未睁眼她便觉得情况不对。她闭眸下意识地往脸上一摸,瞬间坐起身来。
守在她身边的芳铭因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当触上她讶异的眼神时,她反倒有种释然的感觉。该来的总是会来,早些让她知道实情,也好过一路上遮遮掩掩、提心吊胆。
“姑娘,你醒了?”芳铭镇定自若地看着她,语气亲切地问道。
月咏低头看着覆于身上的锦被,又抬手扶额,紧皱着眉头问:“现下是什么时候了?我怎么会在这里?”
“哦,这才刚过午时。姑娘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们一早启程的时候不见姑娘起身,便前去房内探看,谁知姑娘将门销了上。我因敲了许久的门而没人应声,便请了店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门打开。姑娘当时昏睡不醒,柳公子便又去请了郎中来瞧,谁知那郎中不顶用,也瞧不出什么来,索性我们就带去出城去找他推荐的名医。”芳铭自觉招架不了月咏,所以随口编了个理由。她总觉得,事情的真相还是让柳洵跟她说明比较妥当。
月咏一听便知她在扯谎,她掀开了锦被,将旁边的外袍披到了身上,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说道:“夫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何必遮遮掩掩的?”
“既然姑娘这么说,那我也不与姑娘兜圈子,有些话我便直说了。”芳铭见她并未动怒,稍稍松了口气,不过她并不打算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因此开口问道:“瞧姑娘的样貌,想来我们之前应是见过,而且不止一次,不知姑娘可还记得?”
“夫人说的是,我们是曾见过。”月咏果断地答了,又接口说道:“既然我回答了夫人的问题,那么也请夫人回答我一个问题,夫人的真实身份确是姜国的宫人吗?”
“千真万确!”
听了她斩钉截铁地回答,月咏有些疑惑,既然她真是姜国的宫人,那么她只要安安心心地让她与柳洵护送回国便可,为何途中搞出这么多小动作来?她今早昏睡也定是被人暗中做了手脚,想来昨晚应是有人在她的饭食中下了药。她出门在外向来小心谨慎,眼下能让她稍微放心的人也唯有暗骑营同僚杨洵了。思及此,她面色一凛,问道:“同我一道护送夫人的杨营使呢?”
“姑娘这是在叫在下吗?”她话音刚落,车外便传来柳洵慵懒的声音,随即但见眼前一白,他已挑了帘子钻入了车内。
柳洵在月咏身边坐定,很是亲昵地凑到她跟前,笑嘻嘻地问道:“姑娘叫在下前来,有何吩咐?”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月咏睨了他一眼,神色冰冷地问道。
“就这么一回事喽!”杨洵看向芳铭,表情无辜地耸了耸肩。
芳铭见他意欲要把问题甩给她,索性便说开了:“既然姑娘发问,而且柳公子也在场,那么我便实话实说了。”
“柳公子?”月咏听后,面色更为难看,她侧首看着身旁边的柳洵,语意低微地问:“你……到底是谁?”
柳洵对上她犀利冰冷的目光时,不由打了个激灵,与芳铭交换了眼色后便坦言道:“回姑娘的话,在下柳洵,表字允珩,乃是姜国兵部尚书之子。两年多前奉家父之命离开姜国寻到王长女的下落,一年多前打探到王长女可能是在天朝京城,便千里迢迢赶往该处通过各种方式打听王长女的下落。”
“那暗骑营的杨洵,又是谁?”现下月咏不明情况,因此也不好轻举妄动。
“杨洵只是在下在暗骑营时所用的化名!”柳洵偏偏不多作解释,他打算她问一句,他就答一句。
“你一个姜国尚书之子,到底是有多大的神通,竟能够入了暗骑营?”听了柳洵所答,月咏觉得他像是在说笑。
“是托了我父亲的一位故友才入的营。”
“到底是哪位故友面子这么大,能让你一个外邦人进入这么重要的地方?而且你为何要进入这暗骑营?”他的答话让月咏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更对他父亲的故友感到好奇。能让他轻易进入暗骑营的人,难不成他父亲的故友竟是当今圣上?
“在下时暗骑营的目的只是为了寻长王长女,因想到暗骑营乃是天朝最为隐秘的组织,且又直属于天朝皇帝,想来对一些秘辛有所了解,所以便想方设法托人入了暗骑营。其实这所托之人,姑娘亦是熟识。”
芳铭坐在二人对面,看着他们你来我往地说着,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存在。这些天来,她也曾细细观察过,这柳洵对待月咏的态度并不一般,而且月咏虽然性子清冷,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对柳洵多少有些信任。不单是从相貌还是身份,他们二人倒很是般配,而且若是王长女能得柳家支持,倒也是件好事。
然而柳洵与月咏二人却未曾注意到芳铭意味深长的目光。月咏听了柳洵的回答,只是冷哼一声,一张素颜满是质疑:“真是不好意思,我在京城并无熟识之人!”
“难道姑娘不认识将你抚养长大的暗骑营前掌事陆天白吗?”柳洵说完,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月咏未料他与师父会有牵扯,心中将信将疑,右手紧攥着外袍意欲起身,却被芳铭轻扯衣袖坐了下来:“姑娘,且耐心听柳公子说下去吧!”
柳洵见她情绪起伏,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递到她面前:“这是今日刚收到的书信,你且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