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衔洲合了下眼皮,努力忽略他在自己眼前晃的手,还有身上那股微甜的奶味信息素,也侧过头避开了这个不经世事的小孩。
“你自己吃吧,我不吃。”
乔烬手停在半空,呆呆地想他刚才问自己喂男人吃东西代表什么的时候还笑了一下,像是心情还可以,为什么突然又不高兴了。
他抿了抿唇,乖乖把草莓送回去一颗,只留了三个捧在手心里,退回一边的椅子上坐着小口吃。
陆衔洲余光扫了他一眼,自己说三个,他就一个也不敢多吃。
刚刚多拿一个出来,现在还送回去了。
他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的咬一口草莓,时不时偷瞄自己一眼,怕被发现又立刻低下头装作认真吃东西。
完全瞒不住人,这个小傻子。
陆衔洲叹了口气,他是真的喝多了,竟然对这样单纯到是一张白纸的小孩有那样的想法。
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竟然全扔脑后了,如果刚刚乔烬再靠近一些,说不定他的理智会全部崩盘。
不碰他,不标记他,给他选择离婚的权利,他的婚前承诺。
如果坚持不住冲动标记了他,那乔烬这辈子就只能待在自己怀里了,除非冒死让另一个男人覆盖住他的标记。
对于alha来说,他可以标记无数人,但是oga只能被一个alga标记,如果想要强行覆盖上一个alha的标记,轻则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重则送命。
他们之间有着99的契合度,如果覆盖,九死一生。
乔烬这种软乎乎的小孩,真要是被标记了,再被强行覆盖标记,怕是根本撑不到下床。
陆衔洲看了不远处那个冒着浅浅奶味信息素的小孩一眼,在心里想是时候教他控制信息素了,不然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沦陷在信息素的吸引里。
“乔乔。”
“啊?”
“下个月课还多吗?”
现在已经入冬了,距离寒假差不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不过舞蹈系一般放假比较早一些。
陆衔洲想了想,又补了句:“大概中旬。”
“有事吗?”
“我有个朋友下个月结婚,你们大学基因研究实验室的傅教授,认识吗?”
乔烬摇摇头说自己不认识,过了会小声问他:“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去吗?”
“看你自己,如果觉得自己不适应那种场合就算了,没关系。”
“我能……考虑考虑吗?”乔烬不太确定他是不是想让自己去,决定明天听听周诉的意见。
陆衔洲说:“可以。”
第二天,乔烬起来的时候陆衔洲已经出门了,桌上放着早餐,还是热的。
桌上有张纸条,“吃不完就放着,别吃撑了。”
乔烬看见他力透纸背的字心尖有些发颤,一下子就想到上次陆衔洲摸他肚子的画面,又联想到让他面红耳赤的婚照,脸顿时烧了起来。
他怎么还记得!
乔烬掩耳盗铃似的把纸条塞进口袋里,头忽然有点晕,他扶住桌沿晃了晃脑袋,感觉心口有股燥热。
他深吸了口气,把那股不适压下去,正巧李震敲门进来询问什么时候出门。
乔烬没有胃口吃饭,索性就拿了围巾就跟他一起出门,结果在门口遇见一个送快递的。
“客户要求需要本人或者家属签收,请问陆衔洲先生在吗?或者您是他的什么人。”
乔烬说:“陆先生上班去了,我是……”
李震看着这位一脸不怀好意的祝姓“快递员”,头疼的想要不要把这件事报告给陆衔洲。
乔烬并不认识祝川,只是为难的咬咬嘴唇,好不容易才小声问:“他是我先生,我可以签收吗?”
祝川忍笑说,“可以可以,完全可以,我们客户说了这是给陆衔洲那个老东西的生日礼物,本来是不……”
乔烬签字的手一顿,“老……什么?”
祝川轻咳了一声,严肃的说:“您听错了,既然东西已经签收了,那么我就先走了。”
乔烬把快递箱放回家里,才又重新出门,到了学校却没见到周诉。
原来昨天班里有位叫张淼的同学出去兼职演出,从威亚上掉下来了,至今还生死一线。
他的家庭条件大家都知道,父母都在乡下,母亲卧床多年,父亲身有残疾,只有一个姐姐还算勉强能打工,竭尽了全力供他上学。
张淼人缘很好,自己能接到兼职的时候也会推荐同学一起去,大方又爽朗。
班里同学为他捐了一部分钱,但重症监护室花钱如流水,这点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于是有同学提议在平台和街头同时募捐。
乔烬和周诉以及其他几个同学被分到平江路,他不太会和别人交流,周诉便让他抱着箱子,说话的活让他们来。
现在很多人并不大信这个了,忙了一上午也没有募捐到多少钱,他粗略估计也只有不到一千块,这些钱连张淼在重症监护室过一晚都不够。
天气有点阴,眼看要下雪,乔烬动了动手指,实在太冷了,他感觉自己的手都快没有知觉了,但想到张淼还躺在医院里,轻轻呼出了口气,不冷不冷不冷。
他早上收那个快递,把围巾忘在家里了。
陆衔洲下午有个合同要谈,在平江路附近,过来的时候正好瞧见乔烬抱着募捐箱站在街头,鼻尖冻得通红,像是个小兔子。
他多看了一眼,出来迎接的男人疑惑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陆总,怎么了?”
陆衔洲收回视线,笑了下说:“看到一只快冻死的小兔子,怪可怜的。”
“陆总真会开玩笑。”男人以为他是说笑,平江路是平洲最繁华的地方,怎么可能有兔子,还快冻死了。
“不过今儿这天确实有些冷,平洲好些年没这么冷了,我们周总还说该到陆氏找您谈来着,让您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陆衔洲进了门,将大衣脱掉递给宁蓝,在男人伸手说请的时候开口道:“这次合作是我想找周总谈,我来见他是应该的。”
“不过周总这还是第一次松口说卖,我看您基本上十拿九稳了。”
陆衔洲莞尔一笑,“夺人所爱的生意,周总怕是在心里骂我呢。”
十一月底正是平洲最冷的时候,风吹在脸上像是刀割,天穹阴沉的像是要狠狠压下来。
乔烬畏冷,开始连连打喷嚏,手指开始从疼变得麻木。
周诉听见他打喷嚏,扬声喊其他几个同学说:“我们找个地方吃个饭暖和暖和吧,再这样下去钱没筹到,咱们要冻死了。”
“走走,下午再说。”
……
乔烬抱着募捐箱和周诉走在后面,另外两个同学要吃火锅去了另一家店,乔烬和周诉不爱吃就没去,随便找了一家坐下来。
“周诉,我问你一个问题。”
“问啊。”周诉刚打开一局游戏抽不出空抬头,一边疯狂按手机一边喷人:“艹,菜成这样还玩辅助,一个人送了一队人头,抱着孩子推磨——光特么添人不添力。”
乔烬看他玩的认真,便耐心的等他打完,周诉没听见他说话,抽空道:“你问,我听着。”
乔烬说:“昨天晚上,他说有个朋友要结婚了,好像是想让我陪他去的样子,但是我不太确定。”
周诉一愣,从手机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转回头,“你等我一下。”
他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操作了一会,然后跳出一个您已阵亡的界面,才又抬起头说:“他怎么跟你说的?”
“他问我下个月课多不多,又说有个朋友结婚。”
“你怎么回答他的?”
乔烬想了想,说:“我问他能不能考虑考虑,他说好。”
周诉撑着下巴考虑一会。
一般情况下,一个人会把另一半带到自己的社交圈都是一种保护和宣示所有权的意味,尤其是陆衔洲这种人的社交圈,他要是愿意带乔烬进去,那就代表告诉所有人,这个人是他的,受他保护的。
但是按照乔烬说的,陆衔洲有点凶,还说除了爱情之外什么都可以满足他,更说三年后给他提离婚的权利。
他们没有办婚礼公告全世界,更不是因为信息素的互相吸引而结婚。
也许只是一个需要夫妻出席的场合,演戏?周诉想了想,评价:他们这些生意人真难懂。
乔烬垂下眼,有些沮丧的说:“我很多事情都做不好,要是去的话一定会给他丢人,他喜欢那种利落能干的人,我……”
“你自己想不想陪他去?”
乔烬摇了下头:“我不知道。”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跟他结婚了,也许是要走一辈子的,万一他不肯离婚,你怎么办?”顿了顿,他又说:“再进一步,如果你发情期来了,他标记了你,你就不能再有别人了。”
乔烬大骇,过了会又摇头说:“他说给我提离婚的权利,不会反悔的。”
周诉皱眉看着乔烬因为这句话差点被吓白脸,又问他:“如果现在三年之约到了,你会跟他提离婚吗?没有标记的情况下。”
乔烬想了想,点头。
“那标记了呢?”
“他说不会标记我的。”
周诉沉默了一会,感叹:“蜗牛摔在靛壳里。”
乔烬:“什么意思?”
周诉撑着下巴,说:“壳蓝(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