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皎对李恒的感觉不太复杂,一开始因怕死和恐惧而起的小小尊重,后来试探着放肆没被惩戒便放纵起来,再后来关系亲近后有些肆无忌惮和轻心了。
虽然是个厉害的将军,传说中的暴君,但毕竟是个少年人,还是好哄的。
可现在,她由衷地怕他了。
“今日不来,成不成?”她当真是来不起了,撒娇呢。
“哪儿还痛?我帮你揉。”李恒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她怎么敢让他揉?揉着揉着就衣衫全飞,吃干抹净了。以前明明挺可爱的小伙子,装装柔弱,说几句话好话,什么都能忽悠过去。可现在真不行了,无论是撒娇,真痛了,还是佯装生气,他根本没反应。那种执拗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儿,着实令人畏惧。
顾皎从一开始应对游刃有余,变得很累,再到现在看见他狼一样的眼睛,就想跑。
太可怕了,怎么能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吃那样的大肥肉,他都不腻的吗?
“我真不行了,你看我大黑眼圈。”顾皎真的好想哭,要被榨干了,“走路也是飘的。”
李恒没收手的意思,径直去解她扣子。
装可怜不行,只好增加风险值,“延之,咱们现在的办法虽然有一定的安全性,但夜路走多了容易遇到鬼,当真有喜了怎么办?”
“你怀疑我自控能力?”他一边儿问,一边把她衣服扯得更开了。
能这样说话的吗?
“我讲真的。”
“那你先说,看的是什么杂书呢?哪本杂书写得那样清楚,都教你些什么?”
顾皎鼓着腮帮子瞪他,能别刨根问底吗?是现代的科学两性教育书籍,这边没有的。
“还是说,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就为了配合你想要或者不想要?”李恒笑嘻嘻,将她剥得精光,“学什么不好?跟先生学那一套骗死人不偿命?”
要死了,以后还怎么忽悠弟弟?
顾皎实在被逼得没办法,她本意只是不想错过美人,存的是侥幸心理。可按照他这个照一日三餐的搞法,总有倒霉的时候。
“我没有。”
李恒不管她,开始亲她。
亲亲她是喜欢的,抱抱也很不错,也超级喜欢他的热情和专注力,但真的太可怕了。
因此,很荒谬地,顾皎对李恒的怕,从夫妻生活起。
她又是惜命,又是畏惧,忍不住原形毕露地大吼起来,“李恒,你是狗吗?吃得没够的?”
顾青山需和李恒商量接待王世子的细务,带着顾琼长见识。
两人到西府的时候,气氛不是很祥和。
李恒在书房接待,看起来冷冰冰的样子和往日没什么不同,但再细看,似乎忍着些怒气。
顾青山显然也感觉出来了,小心翼翼。
顾琼一向不太搞得定这个妹夫,随意找了个看妹妹的借口,溜了。
他找个小丫头带路,径直去了将军夫人的后院。
站院门口等的时候便觉得不太对劲,来应门的丫头杨丫儿,实在过于小心了。
“怎么了?”他问,“夫人不在?”
“在的。”杨丫儿答道,“在看书呢,请少爷进来。”
顾琼便进去,顺便打量四周。院子大是大的,也有返修过的痕迹,但比起顾家庄的精巧,又有诸多不如意。譬如回廊的柱子和墙板,光板木头,一点雕花装饰也没有。正房窗户糊的虽然是纱,但已经开始褪色了,院子里种的花树,也嫌太小了些,明显是新种的。
啧啧,还说是将军呢,其实也不过如此。
他摇头晃脑,腹诽着李恒这将军也当得不咋样,大声道,“皎皎,二哥来了。快出来看,二哥给你带啥了?”
顾皎懒洋洋的声音从里面出来,“进来吧。”
他从窗户探头进去,顾皎半靠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整个人却很无精打采。
“咋了?这么没精神呢?”
“没睡好。”顾皎丢了里坐,还是在廊下坐?要喝茶吗?”
顾琼看了看,两个丫头均在廊下忙别的事情,便抬脚进屋。进了屋,顺手关门。
“你干啥?”她直起身问。
“小声点。”顾琼‘嘘’了两声,再看看窗,也给关上了。
顾皎怪异地看着他,不懂要搞什么。若是有机密事,小声些便好了。如此关门闭户,反而自家看不见外面的状况如何,指不定就被偷听去了。
顾琼将正房清干净,怪笑道,“皎皎,别说二哥不疼你。当真是为了你的事情,什么办法都想过了。咱们先说好了,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甚么大事?爹可知?”
“千万不能让爹知道了,不然我要被打断腿。”他鬼鬼祟祟地将手探入胸口,摸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来,“有了这个好玩意,增进夫妻感情,妹子就再也不用怕妹夫出去乱搞了。”
顾皎眉头挑得高高的,看看那册子,再看看没个正经形状的顾琼。不是她想的那样吧?哥哥给妹子送春|宫图?
“嘿嘿,我找朋友要了成亲时候的辟火图看。那玩意有什么意思?什么都看不清楚,且没趣味得紧。我在郡城得了个更好的,什么姿势,怎么做,都教得可好了。据说,是从京都那边流过来的,我花了好几十银子——”
大约又觉得和亲妹子聊这个有些不好意思,他脸一红,将小册子胡乱塞给她,“总之,你自己看。”
说完,就要跑。
顾皎慢条斯理收了书,一声道,“回来。”
顾琼不回,开门去。
“不回来,我就告诉爹娘去。”
他最怕顾青山,只好回来,“皎皎,哥都是为你好。”
顾皎沉吟一下,“为我好?怎么突然想起送这玩意了?是延之在外面做了什么?还是你又听闲话了?”
顾琼眼睛看着屋闲话。不过,男人嘛,你懂的。”
“我不懂。”她站起身,拎起那册子,快速地翻开看。其间各种不堪入目的造型,甚至还有两三人一起的。古人的黄暴并不比今人逊色,无事便在家钻研各种花样,端的是挑战人类的想象力。
“别,别!”顾琼可不想和妹妹一起看这玩意。
她看他那怂样,道,“既然没有,有什么我该懂而不懂的?”
顾琼扭扭捏捏,半晌才道,“夫妻讲的是规矩,侍妾和丫头则是情趣。咱们爹看起来老古板得很,也只和娘有咱们兄妹三个,但他其实在这边宅子里也有两个伺候的丫头。娘分明知道,但也没管,还说什么男人都那样,家里吃不饱,肯定要吃外食。我也是男人,想法就不同。妻子也是规矩,怎么就不是情趣了?怎么就吃不饱了?当然,也就你是我妹,才和你胡说。”
“妹夫那般人才,看中他的可多了。那些不要脸的男人,想方设法塞女人进来,你是没见识过。可我总觉得吧,没必要。”他显出一点儿猥琐来,“收个丫头侍妾,图的就是乐趣。你跟着书上学学,让妹夫且有得乐,就没外面什么事,这就叫防范于未然。”
顾皎刚和李恒吵架,为了夫妻生活那点子事不谐,又被这棒槌给点在痛处,真是气不打一处。
她冷眼看着他,脾气上头,冲了一句,“我和他是夫妻,为了要他舒服,还得讨好他了?你怎地不把册子给他,让他好好学了来伺候我?”
顾琼只以为自己干了大好事,哪想得顾琼居然不领情?不领情就算了,还让他去教训阎罗王?李恒那样人,只怕他刚把册子摸出来,剑就顶上来了。再一个,什么伺候不伺候的?男人,能伺候女人吗?
皎皎就是没规矩,在家里太娇惯了,简直无视这世间的道理。
不过,再想想,他家妹子,从来都是这般的。
“小声,小声!”顾琼急道,“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顾皎气得,想笑了。
顾琼见她那样儿,小脸又白又青的,忙道,“皎皎,二哥知道你打小聪明,比我聪明多了,也不把世间的男子放在眼中。可有一点你须得承认,那男子体力确实比女子强些。你动脑子,耍嘴皮子,搞不赢的呀。再说了,妹夫简直是男儿中的佼佼者,多少人能将他打下马?你要他伺候你?做梦呢?也算我多事,东西给我,我自带走。”
走?都送上门的东西,怎么带走?
顾皎只推着他出去,用力将门给关上了。
顾琼十分冤枉,站在回廊下,莫不着头脑。还是杨丫儿见他那样子可怜,悄悄儿上来,说了一句,“夫人今晨和将军拌了两句嘴,都不开心呢。”
更冤枉了,小两口吵架,干嘛找他发气啊?
顾皎赶走顾琼,将书丢在软塌上,越想越气。
这狗逼的封建社会,女人真t没人权了?
李恒那日也操夜也操的脾性,谁受得了啊?不就是吼了他一声吗?居然吭也不吭一声,拎起裤子就走人,当她是什么了?顾琼更过份,自家亲妹妹,居然叫她学见不得人的本事,讨好男人,就为了不被抛弃?
火窜上头,全身冒大汗。
杨丫儿偏又在外面问了一声,“夫人,要午食了,将军今日回来吗?”
她带着三分恼,“不回来了。”
他在外面,随处都有得吃,不缺她这儿的一顿。
说完,她扑到软塌上去,也是巧了,书页张开,居然显出几个特别的姿势来。
顾皎侧趴着看,一看就入神了。那样也可以?实在过于违反人体工学了。画家是想象的?还是亲身验证过的?
这画家应该是颇有功底,人物面部表情栩栩如生,衣物线条清晰流畅,用色也很讲究。
几十两银子?应该是值的。
她忍不住翻了个身,从第一页开始开看起来。
房门‘吱呀’一声,顾皎以为是杨丫儿送饭进来。她埋头道,“饭菜先放着,我等会儿自吃。”
没人应声,只听得门又一声,应是关门出去了。
顾皎正看得精彩处,忍不住拍了拍软塌的边,“这画的到底男的女的?难道通吃?”
她挪了挪身体,想看得更清楚些,便将书往上举了举。不想,书页下面露出一双漂亮的蓝眼睛来。
她骇得一跳,忙将书塞下去,坐正了,很不自在地捋了捋头发。
不是吵架走了么,怎么又跑回来了?
“你看的什么书?”李恒问。
“没什么。”她掩饰,心里却懊悔,早晓得该让顾琼带走的。
“没什么是什么?”他伸手,“给我瞧瞧。”
顾皎抬眼,看着他。
他将手往前送了送,“给我。”
她咬唇,就是不给。
李恒从来都是动手不动口的人,见她态度坚决,很干脆的搂着她腰,将人抱起来。顾皎捶他几下,没捶得动,反而手搞得生痛。只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册子,落入了他的魔掌。
他拿到了书,将人放下去,翻开看起来。立刻的,那冷脸变得十分精彩起来。
顾皎有点儿心虚地低头,片刻又理直气壮起来。心虚什么呢?她不过是看看小黄本,他可是有机会三妻四妾。想到此,她不免又将腰背挺得溜直。
李恒看一页册子,看一眼顾皎,再看一眼,再看一眼。
她到底忍不住了,道,“刚开始看。”
李恒又翻一页,却是两个少年夹着一个女子,那女子面上表情十分享受。他也忍不住了,“这就是你说的杂书?”
顾皎隐约感觉,这口锅要扣顾琼头上去了。
不料,他却来了一句,“你日日研究功课,怎地就做不好呢?还有脸骂人?”
她眼睛瞪得溜圆?什么意思?居然嫌她功夫不好?她已经忍他好几天,没好意思说他鲁莽,结果他居然先嫌弃起来。也管不了两人还在冷战中,她一把夺过小册子道,“延之,你再看看,是我功课不好,还是你不好。”
李恒脸胀得通红,是个男人也不能忍人说自家功夫不行。
顾皎完全没放过他的意思,翻到一页展开给他看,“你自己好好瞧瞧册子上怎么写的?我告诉你说那样不行,需得先温柔些,你偏不信。人册子上也写了,需得殷勤,小意儿轻抚,待得滋润柔软后方可——”
“不宜过多,需得将养着用。”
“书是哪儿来的?”李恒颇有些咬牙切齿。
“……”
“你若是不说,我自去查——”
“二哥给的。”实话实说,但免不了又要让二哥背锅了。
“那个混账东西!”
“你干嘛骂他?他且关心我,又说男人都三心二意,家里吃不饱要吃外食。他怕我伺候不好你呢!延之,你可是在我这边不舒坦,要去找别人?”
李恒气得冒烟,恨不能掐死顾皎。
顾皎见他生气,只好委委屈屈道,“都怪你,人家说了每日不行。册子上分明也写了,要将养——”
“那你说,怎么办?”
她瞥他一眼,伸出三个嫩生生的手指,“三日一回。”
李恒嗤笑一声,三日?当他是死人吗?
“一日一次。”
“不行,隔日。”
“那就说好了?”顾皎达成目的,“延之,咱们吃饭吧。”
李恒见她那般笑,晓得自己又落入她的圈套。他有些郁气,免不了翻起旧账,“皎皎,我是狗,你又是甚?”
正房里,两个主人家吵得亲热。
含烟和杨丫儿立在回廊下,虽听不清楚到底争执什么,但见关门闭户,还有什么不懂的?
两人虚弱地对看一眼,尴尬地找着借口,一个去灶间端饭,一个去守院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