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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七十章 似梦非梦

    顾皎自收了顾琼的来信,心情一直处在兴奋状态。( .)

    又等了十来日,陆陆续续有好几户人家回龙口,只顾家父子落在后面。

    她本要派长庚去问问怎么回事,不想孙家主动来了女眷送礼并说话。这次去郡城结果很不错,拿了军粮和军衣采购的大事,家家都有得生意做。顾家自然是要做话事人,现顺道儿去附近的几个城联络友商,是要耽搁几日。

    请夫人放心。

    顾皎自然是放心的,好好地和那些女眷说着话,将人送出去了。

    果然又过得没几日,顾家大队人马回了龙口。

    不过,他们没入关口,直接驻在龙口城中。

    顾琼派了长生来送信,并一驾大马车。

    “要作甚?”顾皎问,“怎地不回庄上?出去一两个月,娘很担心你们。”

    长生恭恭敬敬道,“夫人,老爷请您进城一趟。”

    “何事?”

    “大大的好事。”长生一张脸笑嘻嘻的,“老爷和少爷此行十分顺利,又得了王爷的嘉奖,还带了好大的生意回来。现如今整个龙口都看着老爷如何行事,想要从中分一杯羹呢。驻在城中,也是方便来往的客商,收货,换银子。”

    顾皎一听银子,便坐不住了,“说付了三成定金?”

    长生点头,便捡了好听的说。他们去的时候拖着许多牛马和粮草去,一路上颇有些凶险,幸好早通知了河西郡城,因此一路上都有守军来帮忙。最难的,便是在过山道的时候遇上了暴雨,既没处躲雨,又担忧粮食受潮,只得赶紧在山上割了长草密密实实盖在车棚上。不过辛苦都是值得的,等到了郡城,全城军民轰动,摆了好几里长的欢迎队伍。王爷亲自接待,宴饮上了好酒,吃了好肉,赏赐了诸多金银的新鲜玩意。

    最重要的,献粮虽然没钱,但王爷给今秋收新粮的定钱得十分爽快。

    回程的时候,那些定银,几乎将车子压垮了。

    “老爷说金子不好换,银子太多恐滥了市,便约了另外几个老爷,要商议办商行。”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那份呢?

    长生笑,“老爷单分出来,已经送去西府了。”

    顾皎扼腕,怎地送西府了?就该直接送小庄来。

    她这作态,惹得含烟和杨丫儿发笑。含烟道,“夫人,你现如今,可是将军夫人了。”

    也是,将军夫人的钱,自然是要送去将军府的。直奔小庄而来,做得太过,惹人笑话。

    既然如此,她便去城里一趟吧。既然顾青山远路迢迢地将银子搬来了,她也就给他的那什么商行做个保去。

    只这一路,安全重要。

    顾皎便道,“含烟,去给长庚说一声。夫人要回城小住,让辜大带几个人,护送着去。另外,给宽爷爷招呼一声,看看可有要带去城里的东西,或者有什么需要咱们从城里带回来的。”

    含烟应了一声,自去。

    时隔半年,顾皎再去龙口城,心情已经完全不同。

    她坐在车里,长庚和辜大骑马在后,一左一右地跟着。另外有两三个驴车,七八个仆从,拖着她的日常之物和许多本地特产。

    出小庄的路虽然还没铺三合土,但实在平坦得很。即使车没安装弹簧,但颠簸已经轻了不少,顾皎能忍得。只走完自家修的路,上官道后,又开始难过了。

    一路歇了三回,幸而不赶时间,回回歇够一刻钟。

    等到了龙牙关口,才彻底松口气。

    顾皎下车,步行着入关。长庚要去忙过关的手续,便让辜大跟着去了。

    便是,她走在前,辜大不远不近地落了三步远,机警地左右看着。

    故地重游,感慨颇多。顾皎看了辜大一会儿,他面上倒没什么复杂的表情,显然果真将往事放开了。

    只此时的关口已经彻底不同,地面的乱石早清理的干干净净,或者铺了石板,或者铺了卵石,看起来很清爽;两排厚实的木栅栏将关口封闭,开了双向四个门。两个走人的,两个过货和车驾的,各行其道。靠河的边排出一片地来,大约是要做护栏用;靠山崖的那边,深深地挖进去十来个洞窟,分别做了茶歇和存货之处,居然已经有人在里面做小生意了。

    她看得新鲜,便跑去看了。能够在洞窟里开店的,显然还算是有点实力,买卖的多是茶盐糖之类的贵价货。那些伙计很有眼色,远远地招呼着,又见她后面跟着辜大,开口便是夫人。待得长庚办完手续来,那些人仿佛认识他,便更恭敬了些。

    出店后,长庚才道,“卖茶的那个,是咱们自家的。”

    原来如此。

    只出来,又遇上拎着篮子卖山野果子的小孩子。顾皎见他们小小年纪便要讨生活,心下同情,便叫含烟抓出许多铜子儿来,将果子全买了。她出手豪阔,引得孩子们欢呼,她自己也开心。

    不知不觉,很快地走到了龙口城。

    顾琼和崔妈妈已经等在城门口,见了她后,均亲热地上前来。

    “长高了。”崔妈妈拉着她的手,又比划了一下她脸上和胳膊上的肉,“也养好了。”

    顾琼嫌弃道,“日日往田地里跑,晒得跟黑炭一般。”

    顾皎呵一声,“妈妈,我二哥还是什么都不懂呢。”

    崔妈妈道,“二舅爷乃是心疼你,又不好意思说,只好装作嫌弃的样子。其实,田里的重活累活,哪是你能做的?都交代给宽爷不就好了?”

    顾琼不好意思,催促道,“走了走了。你先回西府休息,晚上爹还要接你去咱们自家的宅子。请客,许多客人来呢。”

    一路无话,到得西府门口,各分东西。

    顾皎离了正经将军府大半年,本要和崔妈妈说几句客气话,显得自己这将军夫人也不是很失职。

    不想崔妈妈通不提那事,入府后,先安排长庚和辜大休息。送顾皎回院子的当空,只说夫人在小庄做得好大的事,现在满城人都知夫人自己掏腰包在乡间修路通渠,又招揽许多失了家业的穷苦人做活,真是天上落下来的菩萨。

    “怎地传得神乎其神?”

    “哪里是传?”崔妈妈笑得见牙不见眼,“若没有菩萨心肠,怎么会连土匪也收复了?这才是咱们将军夫人的本事。”

    顾皎咂摸着这句话,也稍微有点自得。

    直到入了院子,发现院中花红柳绿,回廊下临时搭的灶间早不见踪影;屋廊似重新刷了漆,该修整的地方也修整过,一侧比较破的厢房推倒重建的。更不用说耳房,加长加阔,多了专门的灶间和洗澡房。

    虽比小庄还是有不如,但足够惊人了。

    “妈妈,你——”她欢喜地看着崔妈妈。

    崔妈妈颔首道,“将军走的时候,单吩咐的。”

    顾皎不知该说什么,被崔妈妈笑得,慢慢就脸红了。

    李恒不声不响,其实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

    顾皎将房舍转了一圈,特别是两便的厢房,看着里面满当当的嫁妆箱子和银箱子就开心。心情好,吃得便多,再兼沐浴更衣,便觉有些困了。

    六月燥热,不午休扛不住困。

    含烟见她洗澡的时候打瞌睡,便催她赶紧去睡一会儿。不然,晚上待客打哈欠,很失礼。

    顾皎当真去睡,可躺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半眯着眼睛看晃荡的纱帐子,再看外面蒙了一层粉纱的窗户。

    延之对她,也是有几分真心的吧?

    他当日走得那么着急,还记得她住不惯西府。

    他日理万机,却还记得她那些贪图安逸的小爱好。

    越想,越是心火烧起来,更睡不着了。

    顾皎听得含烟和杨丫儿在回廊上细语,便悄悄下床,去箱子间。

    李恒在这处留下来一些旧衣,还带着他身上的味儿。

    她当真翻出来一件,团成一团塞枕头下面,鼻尖便有些若有若无的熏香气。

    打个哈欠,缓缓地,便有些睡意了。

    只当是在梦中,李恒对着她笑。

    “皎皎——”

    他唤她。

    她欢快地应了一声,“你肯叫我了呀?”

    他还是笑,却不言语。

    顾皎便又有些不满了,“怎地叫了人,还不说话?”

    “皎皎,为何执意要我如此唤你?名字是你的执念?”

    “你也可以不叫皎皎,老婆和亲爱的,任选一个。”她在梦中,自然放开了胆子调戏。

    可梦中的李恒也变得脸皮厚了,他笑得两眼眯起,“皎皎。”

    顾皎不耐烦地看着他,干脆用唇封住了他的嘴。

    既已经亲上了,便不用考虑后果。她仗着在梦中不必负责,很狂浪地扯开了李恒的衣衫,去膜拜他青春的身体。正得趣处,思维却发散起来。既很不容易地穿书一趟,老天爷又给面子地配了一美男子,难道便只干看着?这般看着,若到十五岁大限还没吃到口,岂不是浪费?她这小身板,大姨妈也正常了,胸口也发育得差不多了,现走路也不喘了,是不是可以考虑更进一步?

    这般想着,手便很不老实起来。

    李恒任她施为,最后却笑出了声音,“皎皎,你可是,喜欢上我了呀?”

    一句话,问得顾皎心惊胆颤,全身鸡皮疙瘩冒了出来,人也醒了。

    屋中寂静,下午的阳光透过窗纱穿进来,照得浮尘乱舞。

    她的四肢酸软,身体沉重,整个人仿佛还在梦中一般。

    喜欢吗?喜欢的吧。

    那样一个干净爽朗的少年,有谁会不喜欢呢?

    为了活下去,无数次洗脑自己,无论李恒是个什么样的人,要对他表现出真切的喜欢,要当是在谈一场真正的恋爱。可走得越近,她发现的全是他的优点,就那么妥帖地长在自己正正儿喜欢的地方。

    顾皎缓缓坐起来,手托着下巴,反复回味春|梦里的场景,十分遗憾。怎地做个梦也只一半,后面呢?

    心里空落落地,很不自在啊。

    她叹口气,轻轻叫了一声,“延之。”

    果然,还是有些想他的。

    仿佛是回应,箱子间传来一声响动。

    顾皎只当是含烟和杨丫儿在收拾东西,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打开床帐出去。她一边揉眼睛,一边道,“我睡多久了?怎地不叫我呢?晚上的衣服是不是收拾出来——”

    话说不下去,只因箱子间里走出一身量极高的黑衫男子,那冷眉冷眼,那浑身禁|欲的模样,不是李恒,又是谁?

    恍若梦中走来,光天化日之下的奇迹。

    顾皎用力揉了好多次眼睛,她一定是做梦,梦得心花花,眼也花了。

    可忍不住地,却尖叫,“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