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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过无声,却是卷起枯叶阵阵,那汇聚的云层看起来比之前更加厚重,纯黑色的雷霆在其中蕴酿,似乎想要将什么东西彻底摧毁一般的可怖。

    天威之下,谁敢争锋?

    朝纵直视着那隐隐破出云层的雷霆,一瞬间感觉连灵魂都有些战栗,若那雷霆落下,他可接的住?

    天地渺茫,尽管元婴看似在此界之中登临峰顶,可是在天威之下仍然如同沧海一粟一般,只是这样的不公一次不足还有两次,这天似乎没有想要给他留下任何的生机。

    天地不仁不公,那他又何必信奉,朝纵挥剑指向,心中如浪潮一般的翻涌,之前雷霆造成的血迹顺着手指蜿蜒而下,那纯红的色泽让他黑红的眸色冰冷至极,被天所弃,他便弃天,被天所屠,他便……

    一双手臂从背后紧紧抱住,一时之间云散风清,就好像那可怕至极的雷霆只是错觉一样,那道慵懒至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崽儿,虽然这造型不错,但是雷都劈完了。”

    朝纵飘浮空中微怔,抬头看着那湛蓝的天空,眸中有一丝深深的思索划过,若天不给他留一线生机,他又如何遇得上朝砚,可能不等觉醒,便已经在灵仙镇的山林之中化成一抔黄土了,可天若垂怜,为何又一次次的想要让他葬身于此?

    身后的朝砚本是御剑上来的,此时却是懒得御剑一般直接挂在了他的背上,朝纵从天空之中飘落而下,开口道:“你是树袋熊么?”

    “我累,”朝砚拿到九枚地坤丹的时候之前所有鼓起的气都泄了个干净,至于炼制第二份药材?等他到了元婴期再说吧,要不然那他会觉得他跟崽儿在一块跟遭天谴似的。

    他要当树袋熊,朝纵自然只能当个任由他挂着的树了。

    朝砚伏在他的肩上道:“崽儿,你打算什么时候服下地坤丹?”

    地坤丹有夯实基础之效,其效果不知如何,元婴期闭关也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若错过了万城来贺之事……

    “你待这秘境里面闭关,我通过那个什么送往的话再将你放出来,”朝砚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若有所思道,“不过照这么说的话,我可以把这一城的人都塞到秘境里面,然后也就没有什么百人的限制了。”

    此法的确妙不可言,秘境似乎与那一界并非同一个界面之中,朝纵单手托着他的背道:“你确定要尝试?”

    “不确定,”朝砚一想想这秘境被人知道,他到时候的麻烦可不止现在这么简单了,而且万一超载到时候人都取不出来,那可就非常不好玩了,“只带你一个人还是可以的。”

    “若是带不上呢?”朝纵侧目问道。

    “那我就寻摸着再回来就好了,”朝砚对于这一点完全不担心,反正他在哪儿都一样。

    “那就闭关吧,”朝纵说道,“但于圣域城你自己要小心。”

    “好嘞,”于是乎朝砚便开始给他挑选闭关的地方,东海排除,雪域排除,跟水有关的都不能沾的话。

    “岩浆算水么?”朝砚摸着下巴道。

    朝纵:“……”

    “算了,疑似液体的也要避开,”朝砚自此下了定论,林海之地也有泉水哗哗,选来选去最后还是选了中央区域。

    无数的灵石堆积如山,几乎要将这宫殿的厅堂充斥满一样,朝纵本来应该很感动,可是现在看着那挤的几乎能够从宫殿里面挤出来的灵石以后道:“我从哪里进去?”

    朝砚左右观摩了一下那门,讪笑了一下道:“要不刨个洞?”

    “你当我是狗么?”朝纵挑眉道。

    “非也非也,刨洞的不仅有狗,还有狐狸呢,”朝砚将塞进灵宠空间的小狐狸放了出来,小狐狸似乎正无聊的追逐尾巴,一时不察,直接撞在了朝纵的腿上,吱吱呲牙了两声抬头看见了两人,顿时磨牙磨的更厉害了,“砚砚,你终于舍得放我出来了!这是哪里?”

    “我们现在在闯秘境,”朝砚蹲下身普及道,“正好需要拜托你一件事情。”

    “我们九尾狐是可以随意差使的么?”小狐狸表示一言不合就关禁闭特别的生气。

    朝砚指了指它背后的灵石堆道:“拜托你给这灵石刨个洞。”

    无数的上品灵石堆积在眼前,小狐狸顿时忘了刚才什么差使的话,以狗刨的姿势扎了进去,刚开始还能看到身体,后来就只能看到一团晃动的尾巴了。

    而由于那团晃动的尾巴实在太过于明目张胆的吸引人,朝砚没忍住上去揉了一把,里面立刻传来某只狐狸瓮声瓮气的声音:“朝纵,不要碰我的尾巴!”

    朝砚开口道:“崽儿,不要欺负兔兔。”

    朝纵看向了朝砚:“……”

    下一秒时朝砚的屁股被拍了两下,朝砚觉得这叫做你给我等着。

    能不能不等着?

    小狐狸刨灵石的速度绝对比得上兔子打洞,刨出的空间刚好够一个人坐于其中,朝砚本来打算把小狐狸留下护法的,但是看着它竖着尾巴跟个松鼠抱松果似的啃着灵石,觉得以这对主宠之间的恩怨,还是不要留下的好。

    毕竟把狐狸留在这里,最后灵石可能不是被用光的,而是被吃光的。

    朝纵面前的灵石坍塌封禁,唯有周身的禁制支撑着这一片纯白的空间,那人挥着扇子招手的身影消失,朝纵取出了之前炼制好的地坤丹服下一颗后周身的灵气开始涌动。

    丹药并非吃的越多越好,只一颗七品丹药的药效足够将那些隐患全部消除了。

    丹药入口即化,药力从腹部冲刷到经脉的各个地方,神识内视,灵台高悬,那体内的一片本是毫无漏洞的领域却蓦然像是黑布透了光一样,哪里有缝隙,哪里有漏洞一目了然,星星点点,令人骇然。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如此多的漏洞,若是不解决,虽然日后修为还可进境,可是想要再无任何后患根本不可能。

    漏洞之处,却是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的填充着,一种极为舒适的感觉弥漫到了全身,就好像将本是悬心飘浮在空中的人拉到了沉稳的大地上一样,一点一点的修补着那可能存在的漏洞,将那星星点点重新变为密不透风。

    朝纵的修行在继续,朝砚则肩扛小狐狸抛着一个玉瓶,小狐狸的眼睛随着那玉瓶的一上一下晃动不已,似乎随时想要上去叼着就跑。

    虽说丹药不能乱吃,可是越是高阶的丹药丹香便越是浓郁,奈何朝砚想挥去上面的禁制,发现上面的禁制是朝纵封的,闭关前还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要乱吃,看来就是防着他想尝味儿呢。

    “兔兔,你能解封么?”朝砚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小狐狸道。

    小狐狸啾的叫了一声,在朝砚的肩头踩了踩,就差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够打开了,然而爪爪在上面踩了半天,那玉瓶上的禁制也完好无损。

    “啾?”小狐狸疑惑不解,感觉被啪啪的打了脸,誓要跟那玉瓶抗争到底,结果试了数十次半点儿效果都没有,到了后来朝砚坐在一旁从朝纵新给的储物袋里面掏牛肉干,看着小狐狸抱着玉瓶直接上牙啃,尾巴炸的宛如孔雀开屏,朝砚没忍住又上手揉了一把。

    小狐狸蹭的一下转过了头来:“这个感觉好像有点儿熟悉,”它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刚才抓我的是你!”

    朝砚拎起狐狸尾巴,将玉瓶塞进了它的怀里道:“这丹药送你了,我们该回去了。”

    话毕,直接连瓶带狐一并收进了灵宠空间里面,下一刻朝砚踏出了秘境之中。

    各家的拉拢还没有下十成的力气,朝砚倒先闭了关,且几个月不见踪影,宁泓自然高兴,可是其他家族的挖墙根之举却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的无力。

    外界的视线更多的投注在了驻颜丹的事情以及只余两年多的万城来贺之事上,而宁泓也终于拿到了他所调查的事实。

    作为将来的宁家主人,宁泓并非那等喜欢窥探他人所有的人,但是也不想做一个彻头彻尾的糊涂鬼,朝砚二人凭空出现,之前过往皆是不可查,之前宁泓不觉,只凭名字想要查出两个莫名出现的人并没有那么容易,直到知道了朝砚的修为资质,那样的修为和资质,即使之前刻意隐瞒,也绝不会默默无闻。

    知道是一回事,当看到事实摆在面前时,宁泓捏着玉简的手都有几分的颤抖,瞳孔更是放大了很多。

    燕砚,或者可以朝砚,出自于天选城,十九岁以筑基后期修为进入剑心学院,开始时沉寂了数年,进入秘境之后一飞冲天,从秘境得出之时已然是旋照中期,若说全是秘境之功倒也不至于,因为在那之后朝砚的修为也没有落下分毫,旋照后期,辟谷初期,再到魔都事发达到了金丹期。

    而他的年岁统共不超过五十岁,比之宁旭胜过不知多少,至于朝纵,半灵兽的体质并未爆体而亡,却是不知如今修为几何?可他之前觉醒能与西域魔都之主一较高下,元婴?年岁不足五十的元婴,若是此等修为暴露,不知会在这圣域城内砸下多么大的水花,只怕连天都要翻过来。

    在这个灵兽几乎绝迹的地方,如朝纵那般的半灵兽可人可兽,为了利益,未尝不会将他归为异类,就像是万年前的屠龙之战一样。

    那条龙被屠灭殆尽,尸体瓜分,当年参与之人或是早已身死,或是离开了此界,若非宁家文书记载,宁泓也不知道万年前的秘辛,只是当年那龙没了,人修也并非全然的大获全胜。

    死伤之人超过数万,不仅有那龙屠杀的,也有修士之间的彼此争斗不休,人性是最无法考验的东西,万年前的血流成河不应该再度上演,就如同那如今平复的万剑城一样。

    “查询之人除了你还有何人?”宁泓看着那半跪之人问道。

    那侍从在得到消息时心脏也猛的跳了很多次,如此消息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即使生在圣域城,这样的进境也足以让所有人侧目,而随之而来的便是危机感,此等消息传回,要么是立了大功,要么就是被杀人灭口。

    “还有三人,属下等绝对忠于少主,”那侍从俯身头贴地道,“以性命保证。”

    “那便定下血契吧,以心尖血为引,”宁泓将那玉简握于掌心之内说道,他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人,但是背信弃义之事,如同天选城那般的事情做多了,终究会还到自己身上的,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绝对不是空话。

    若他与朝砚并无交好,这消息乃是两说,可朝砚既是偏向了宁家,便也要做好护卫之事,与朝砚为敌可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可若是为友便轻松多了。

    修行之事不是嗑多了灵丹妙药就可行的,万年前的屠龙之战,即使瓜分到了些许,可有人化成龙的?

    心尖血为引,一旦有丝毫的背叛之意不需宁泓处决,自己便会直接爆体而亡,那人知道这算是性命保住了,连忙磕头数次道:“多谢少主。”

    “不必,定契之事连带家人一起,在说话之前不仅要想自己,也要想想家人,”宁泓淡淡开口道。

    “是,”那侍从面色微白,却也知道各家若想彻底保密,拿捏家族不过是常事,甚至有一些还是他曾经亲自去办的,安分守己者自可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心有存异者……

    “办好这事之后去领赏吧,”宁泓笑道,“办事得利,按一等赏。”

    赏罚分明,才能够彻底的震慑家族。

    那人面色有所回转,甚至有喜意露出,再行一礼后匆匆后退离开了。

    待无人时,宁泓看着那玉简微笑一声,随即又叹了一口气,很多决定其实都是豪赌,希望他不要因为今日的决定而后悔。

    朝砚与朝纵说是闭关,却是进了秘境之中,所居之地不见人影,也就只有陈涌里里外外出行不断,而那两个炉鼎则被米果儿驱赶到了外院之中。

    “你是主子,他们是仆从,”米果儿拍着爪子说道,“老看他们脸色干什么?”

    陈涌的鹰目相当的深邃,他想说自己没看脸色,他们也给不了他脸色看,那两个炉鼎的契约玉简朝纵一并都给了他,要是想给两人点教训那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只不过是没必要,本身不是炉鼎而甘做炉鼎这样的事情在圣域城中稀疏平常,不过是一个选择罢了,隐忍也好,选择更好的晋升途径也好,就跟他当初选择当朝砚的契约仆从一样,无甚可以指摘。

    只是当居其位,便要懂得谋其政,自己选择了这个路径却因为结果后悔不已,只有脾气大过本事,陈涌觉得跟他们无话可说。

    并不是他高人一等,他不过也就是仆从罢了。

    “没看,”陈涌将厨房新做好的烤肉放在了米果儿的面前,“吃点儿东西消消气。”

    这肉不是陈勇做的,而是宁家的厨房做的,他虽然跟孔儒共事了很久学会了一些,但是手艺远不及孔儒,自然也没有这里的厨房做的好。

    宁家出品,那烤肉之中血气十足,米果儿立马调转了目光,什么气啊早抛到脑袋后面去了,但是一个虎扑的时候,它蓦然用爪子挠了挠脑袋:“我最近正在减肥……”

    看起来十分想吃但是又要保持女兽优雅的样子。

    陈涌还能怎么样呢:“你一点儿也不胖,而且这肉选的是纯瘦的,上面的油已经被吸干净了,吃一顿不会胖的。”

    米果儿的尾巴在石头上划拉磨蹭了两下,开口道:“言之有理,我就吃这一盘。”

    然后一个虎扑,大快朵颐,后面吃了多少盘不知道,但是已经不用陈涌安慰它了:“反正就吃一顿,一定要吃饱了,明天开始我再减肥。”

    而一旁的米团儿抱着自己的翠玉萝卜啃了两口,觉得这话有点儿熟悉,结果被米果儿用爪子揉了揉肚子:“你说你吃素怎么还怎么胖呼呼的?”

    “看来吃素并不能减肥,”米果儿下了定论。

    米团儿:“……”

    这是毛。

    两只兽没人管着也没有瞎跑,米团儿是纯粹不爱出去,只爱在家逮着地方就打洞,至于米果儿,自从看了这宁家的修为以后,连宁家侍奉的为首之人都不知道比它的修为高多少,这要是出去怕不是要变成一盘菜。

    小命为先,好奇为次,又不需要为食物发愁,还是安心待着吧。

    只是朝砚他们都不在的时候,他们所居住的国士阁乃是由米果儿监管着的,虽然就三人两兽没有什么需要监管的,但是却仍然被它监管出了有趣的事情。

    那两个炉鼎并非一同进来的,关系也十分的微妙,他们同病相怜却又某种程度上算是对手。

    夜明珠的光芒照亮那外院的房间,两人皆是身材挺拔,而乌汲偏瘦一些,样貌比之宣贡能更多几分的精致,扔在人堆之中也不算完全的泯然于众人:“你真想一辈子就待在这种地方?”

    宣贡的面容更偏向于硬气,他们被调教之时需要坐的温和从容,至少气度上不能让人厌恶,那种调教刻骨铭心,几乎是印在了骨髓之中,可是经历过那些,如今只落得这样的地步,换谁都会觉得不甘心:“那你想怎么样?”

    “主人不待见,那个侍从对我毫无兴致,”乌汲侧卧在榻上,“与其在这里蹉跎,不如另寻明路你觉得怎么样?”

    “你想从这里离开?你的玉简可是还握在主人的手里。”宣贡说道。

    “不在他们手里,”乌汲从那榻上坐了起来道,“在那个侍从手里,玉简都赐下去了,哪里还有肯要回去呢?现在我们的选择有三个,要么就在这里等死,要么就去伺候那个侍从,做仆人的仆人,要么就去另寻出路。”

    前两者听起来未免太惨,宣贡蹙眉道:“另寻出路的话可就是相当于背叛。”

    乌汲轻哼了一声:“既然我们的契约在那个侍从手里,只需要找到新的主人时让主人要过来就是了,他一个小小的仆从还敢跟宁家对抗么?”

    话是这样讲没错,连宣贡都有些意动,可是他到底有所顾忌:“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找好了人了么?我倒是听说博生长老似乎好男风。”

    “若是还未送人之前,博生长老倒是肯接纳,”乌汲投奔宁家之时也打的是那个主意,以他的修为外貌,怎么也能够谋得一个好的出路,可是偏偏就送到了这处,让他十分的不甘心,“但是现在,送过人的东西博生长老怎么肯要,也怪……明明自己不用推拒就行了,偏偏要收下让我们难堪。”

    “乌汲,”宣贡叫了他的名字一声,即使贵客做错了,也不是他们能够置喙的,若被人听见,那就不是出路的问题了。

    “我知道,”乌汲哼了一声,“是宁威,据说是旁支的弟子,辟谷中期,男女皆可的那种,他在宁家连少主都得给上三分颜面,要两个炉鼎再简单不过了。”

    本来以他们这样的炉鼎,辟谷修为是享不得的,偏偏就遇上这种霉事,但是找个辟谷期的都比伺候一个同修为的要好。

    “你若想去便去吧,”宣贡莫名心中有些复杂,他不是不想谋出路,只是空闲了几个月的时间,其实被男人睡,在哪里都一样的,他们这样的人,看似能攀附高贵的人,其实砸下去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乌汲费了这好些唇舌,就是想说动他一起:“你不去?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宣贡迟疑了半晌道:“背主之事,”他到底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因为他们做炉鼎的最初那负责调教的人就说过,炉鼎其实跟侍从都有一样需要永远牢记的底线,就是忠心,“我不会告诉别人。”

    乌汲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起身大步走向了门外:“没用的男人。”

    乌汲从国士阁离开时是米果儿眼睁睁看着离开的,它本想冲上去将人暴打一顿的,结果被陈涌揪住了尾巴,虽说旋照妖兽的尾巴十分坚韧,但是只被揪着那真是要了兽命了。

    米果儿一边忍着浑身的战栗,一边问道:“你就这么放他离开?把他脸抓花了再让他去勾引男人!”

    陈涌捏了捏那尾巴,在米果儿扑上来咬他之前松开道:“你不是期待让他们走么,待在这里还浪费粮食,我也没办法处理,都走了才好。”

    “我可是替你委屈,”米果儿有气没处使,舔了舔尾巴毛从房顶之上跳了下去道,“反正你受了委屈别来找我。”

    陈涌只觉得人走了才舒心,主人把这两个人交给他,是放是留自然也是由他来决定的,但是主动驱离实在是太不给宁家面子了,好容易等一个人愿意走了,实在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乌汲果然攀附上了宁威,那样的毫无动过的炉鼎宁威不可能有往外推的道理,尤其是在听说他的玉简只是捏在一个开光后期侍从的手里。

    “宝贝真是受委屈了,”宁威长的倒是高大威猛,相比于乌汲而言,算的上是高壮,他搂着人不说,还惦记着另外一个,尝了开光炉鼎带来的好处,那滋味真是妙不可言,“那宣贡的玉简,要不要一块要过来给你做个伴?”

    乌汲轻哼了一声道:“有我还不够么?”

    “解救兄弟于水火嘛,”宁威正宠着人,自然是要哄着的,“不气不气,我不要了就是,嗯?”

    “你想要也没处要去,我是自愿的,那陈涌没法拦,宣贡可不想来,陈涌的后面可是金丹修士,”乌汲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到时候得罪了人可没有你的好。”

    说到朝砚宁威也是心里打突,他虽好色却也知道家族中事,各家拉拢,他要是这个时候把人彻底开罪了,宁泓不找他麻烦,家主都要找他麻烦,宣贡要不得,不过乌汲却是自己送上门来的,真到了有事的时候,他可什么都不知道。

    “是是是,多谢宝贝提醒,”宁威便让人去取他的玉简了。

    他要的干脆,陈涌也给的干脆,其干脆程度让他派去的侍从都有些惊讶,这乌汲算是陈涌的炉鼎,虽不是侍妾一类,但是这贸然投奔他人,也有点儿戴绿帽子的意思,结果人家压根就没有在意。

    旁人不知道轻重,宁泓在听到消息的时候却是冷笑了一声,陈涌虽是侍从,却是从朝砚还在天选城地界便收的仆从,以心头血为契,虽是仆从,却极为看重,出手毫无吝啬,否则以陈涌的资质,如何能这样快速的从炼气八层冲到开光后期,且为侍从之时洁身自好,身边并无他人,跟着这样一个人绝对比跟着宁威要强。

    作为同族,宁泓了解宁威就像是了解自己一样,炉鼎一类可宠可玩但是不可当真,他从未将炉鼎一类放在心上,宁威也是同样。

    宁优其实不想将这事报上来,但是事关颜面问题,却是需要解决,炉鼎不重要,此举却相当于在打朝砚的脸,人皆是护短,若他出关,即便不找宁家的麻烦,只怕也会心生不快:“少主,怎么办?”

    “新一批的炉鼎务必加重调教力度,”宁泓说着说道,“敢于背主者一律轰出去,挑选新的炉鼎给那陈涌送过去,务必要乖顺的,告知宁家的歉意。”

    “少主,之前那两个炉鼎他连碰都没有碰,”宁优苦笑道,何止没碰,就差退避三舍脸上写着你离我远点儿了。

    “不喜欢男人?”宁泓摩挲着下巴道,“那送两个女人过去好了。”

    “其实……”宁您送两个摆件过去都比送两个炉鼎过去要好,却听外面传来一声传唤道,“少主,国士阁有人要见您。”

    除了陈涌,不做他想。

    宁泓朝宁优示意了一眼,宁优转身朝着屏风之后走去,宁泓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陈涌进来之时龙行虎步,虽有恭敬之意,却无恐惧之感,只因面对他家主人和小主人,那心脏不磨练出来也要磨练出来了。

    陈涌的来意不全是为了炉鼎之事,还有那万城来贺之时的推举名单,其中有些许手续需要朝砚来确认,待说过那事,宁泓将那炉鼎之事也提了一嘴,陈涌却是直接推拒了后续的炉鼎,大意是炉鼎自谋生路极好,无甚委屈之处,他想寻得自己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想因为炉鼎之事让以后的爱人觉得委屈云云。

    以宁泓的观感而言,陈涌除了修为并不算拔尖之外,其他地方都没有太大的可以指摘的地方,而比起宁泓自己的年龄而言,陈涌着实算得上是年轻,年轻就意味着有无限的可能,尤其是在他跟了一个好主人的情况下。

    “安抚之事你自己去安排就是了,”宁泓在陈涌离开后对宁道,“若另外一个炉鼎跑了,也不必去阻拦。”

    此事看起来盖棺定论,陈涌未曾对宣贡说什么,宁优却是转达了宁泓的意思。

    “您说少主允许我另寻出路?”宣贡微微蹙起了眉毛,“怎么会?”

    宁的,你的主人追求的是成双成对,对炉鼎无兴致,所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话尽于此,宁优转身离开,宣贡却是垂下了眸,蓦然捏紧了拳头。

    也就是说他们看不上陈涌,人家其实也看不上他们,说来也是,人家堂堂正正修炼到开光后期的,即便侍奉人,也不像他们这般连自己都能够出卖,看不上还真是……

    拳头锤了一下桌面,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外院倒是能进入内院之中,只是想踏进时必然会让米果儿感应到,它将脑袋枕在交叠的爪子上面,半睁着眼睛看着宣贡隐藏在树后的身影很是不解,悄摸的跟陈涌传音道:“他这是不是打算踩点儿暗杀呢?”

    陈涌抽了一下嘴角:“应该不是。”

    踩点暗杀哪有那么明目张胆的,他猜测可能是想来询问那可以离开的事情以及玉简的去处。

    “没意思,”米果儿摩擦了一下后爪道,“好久没有打架,再这样下去爪子都要生锈了。”

    陈涌想想它之前跟小狐狸之间惨败的战绩,觉得这事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朝砚说了有小狐狸护体,他可没有。

    宣贡进来了一次,陈涌以为他该说了,结果却是连着数次只是在远处看着,却没有近前的意思,可能还在犹豫,陈涌这么琢磨着,也懒得为这事纠结了。

    却是在一个月后,他回房的时候看到了宣贡的身影,手指扣上了夜明珠的盒子:“怎么不打开……”

    话未说完,却是被那站着的人直接转身抱住,他正打算抵抗,却是直接被那人侧头亲住,瞳孔在一瞬间放大,他以为男人应该都是极硬的,可是贴在唇上的那双唇却极软,不带丝毫女子脂粉的味道。

    瞳孔放大,心思还未回拢,他已经被推倒在了地上,而那人跨坐在他的怀里,继续低头。

    “你不用这样,”陈涌按着他的额头道,“只要你说,我可以放你离开。”

    “离开?”身上那人冷笑了一声道,“我是你的炉鼎,说什么离开,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投怀送抱都不上。”

    就算不喜欢男人,这么摩挲挣扎也得擦枪走火,陈涌推拒道:“我不喜欢男人。”

    “你不想上我,那就我上你好了,反正没差,”宣贡很是干脆的俯身。

    陈涌:“!!!”

    同是开光后期,这种事情也不能拔剑打一顿,哪有那样的,不上男人是一回事,被上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或许也有从米果儿那里喝了些酒的上头,陈涌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不是男人,我让你看看我是不是男人?”

    男人最忌讳被说不行以及不是男人,结果还真是稀里糊涂的一夜,上完人的第二天,陈涌与宣贡的修为双双突破到了旋照初期。

    开光期的炉鼎名不虚传,只是这样显著的效果可能也只有一次。

    米果儿本来打着保护的主意去看的,结果愣是看了一场活的春宫。

    它倒没有谁都说,但是朝砚出关以后倒是知道了个清清楚楚,心情比较复杂,神色十分荡漾,甚至想听后续:“后来呢后来呢?”

    米果儿晃着尾巴道:“不知道……后来比较奇怪。”不在兽的理解范围之内。

    朝砚出关之时,陈涌自然也接到消息,匆匆赶来之时便听到了里面一主一兽八卦的声音,事情过去数月,陈涌仍然记得当初一觉醒来之时的晴天霹雳,即使修为突破,也没有让心情有所好转。

    虽是心情复杂,但是宣贡的身上却实在太过于糟糕,处理了那些伤口以后,陈涌做好了负责的打算,结果本人却是在醒来时却是直接问:“还满意么,主人?”

    一个男人用千娇百媚来形容实在有些诡异,但是当陈涌心里闪过这个词时,在清醒的状态下,他有感觉了。

    总之一团乱麻,非常的让人混乱。

    “恭喜主人出关,”陈涌甩去了思绪,深吸了一口气踏入了房门之中,然后迎来了一道好奇打量的视线,那道视线实在是太过于引人注意了些,陈涌硬着头皮道,“主人。”

    “没事,”朝砚收回了视线道,“我不在的这一年发生了什么事?详细说来听听。”

    陈涌抽了一下嘴角,没看见朝纵的身影,开口道:“您刚才不是已经听米果儿说完了么?大致就是那样。”

    “那……”其实朝砚好奇的是宣贡怎么能一下子就把陈涌拉的上了床,而他努力了那么久,他家崽儿愣是不为所动,这是个需要探讨的问题,但是不能问陈涌,得问事主。

    却不等他问询,陈涌递过来一枚玉简道:“这是宣贡的玉简,若有背主之事,还请主人罚过。”

    没发生那事之前,无所谓去留,既然打算留下,再背主便不可能了。

    若陈涌握着玉简,宣贡便一直游离在边缘,而玉简奉上,才能够真的成为这其中的一份子。

    心头血所引的玉简,一旦有背主之心便会直接身亡,而主人若是不顺,也不过是一念之间定生死,跟陈涌是一样的。

    朝砚接过那玉简道:“好吧,那需要举办道侣仪式么?”

    陈涌一顿,摇头道:“暂时不用。”

    “唔,”朝砚问道,“他今日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陈涌的鹰目一瞬间有些飘:“尚未起身。”

    朝砚一瞬间有些酸,暂时不用就是以后可能要用的,人家还没有名分就已经有和谐的夫夫生活了,而他跟崽儿,真是……所谓做爱,做爱,不做哪来的爱!

    “等他起身了带过来看看,”朝砚觉得自己需要取经,看人家这效率,看他们这效率。

    “好,”陈涌应声道。

    宣贡跟了陈涌倒也并非一时的意气用事,他最开始也在考察陈涌这个人合不合适,不算出众但是格外有男人味的脸,严肃却又不是古板的脾性,很细心,甚至于他在做仆从,骨子里面却没有弯折的感觉。

    颠沛流离的日子过得久了,被当做物品一样送来送去,依附于那些高等级的修士又能如何,不过是最后被转手的命运,还能妄想这自己能够一步登天么?

    没有修为,什么话都说了不算。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景想起来很美好,可是这个男人真的能够做到呢?宣贡想到了朝砚二人,或许真的有这样的好事,值得赌上一把。

    主人和炉鼎上床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初次不算太美好,但是他们却并非行炉鼎之事,而是如同道侣一样的双修,修为进境之快远远超出宣贡的想象。

    最开始无情,只是想凭借身体将人绑住,但男人的情感或许有时候真的是从下面开始的,不知不觉,就已经偏离了原来的道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空小天使的两个地雷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