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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妙音得了自己满意的消息退去,公输迟却在她离开后转身看着她的背影微微蹙了蹙眉头。

    朝家虽属于天选城,可是势力却不仅仅限于天选城,朝砚本是天之骄子,只是性格骄纵了些,最不喜欢别人跟他有一样的东西,衣服,法宝,还有各种各样的玩意儿,至于名字这种东西,更是不行。

    朝家少爷一个下令,天选城周围的仙城之内,所有姓朝名砚的都改了名,连读音一样的都没有。

    如今却是哪里又冒出一个朝砚来?而且看那女子恨意不小,那人莫非真是朝砚?

    可他修为被废,资质全毁,又怎么可能与这个人结仇至深?

    公输迟不明白,他同样不明白的是从前朝叔对于朝砚宠爱异常,即便是儿子废了资质只能养一生,也不该如同丢弃一样东西一样丢弃到别庄那里去,千里迢迢,父子岂不是一生不见。

    如此情境,未免让人心寒,想想朝家子弟,那最为骄傲之人都能因为修为被废资质全毁送去别庄,那些普通的弟子又怎么逃得过。

    即便如公输迟这般资质卓绝的,也会觉得心里薄凉,若他一朝没了修为被那般对待,只怕哀莫大于心死。

    可那是别人的家事,又不在他的管理范围之内,伸手太长,难免惹人生厌。

    只是如今朝砚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公输迟总觉得哪里莫名的不对,他唤来一名家仆吩咐道:“你前往朝家的别庄去看看朝砚在不在?注意别惊动别人,若一处没有,其他皆可看看,回来报我。”

    “是,公子,”那家仆匆匆退下,快步离去了。

    一夜停留,却也没有探查出个究竟来,四大家族即使权势再大,一旦惹了众怒只怕于自身也不利,只能放那些仙城之中的人一一离去。

    只是那天坑之中的灵石似乎并没有完全的挖掘殆尽,人力耗费倒不要紧,可其他小型的仙城想要分上一杯羹却是妄想了,四大家族的家主也没有将那些剩余放在眼里,只嘱咐了小辈去办,能挖多少挖多少出来。

    “公输兄看起来对那些灵石并无兴趣啊,”赵家的小辈看着公输迟出神的神色询问道。

    公输迟侧目道:“不是,只是最近有些问题有些困扰,有些分神了。”

    “公输兄还会困扰,真是实属罕见。”

    “你这一困扰,倒觉得接地气了起来。”

    “哈哈……”

    其他仙城中人纷纷退去,那整个的灵矿到底是不翼而飞了,只留下四大家族的家主对于这样的事实略有忧虑却又无可奈何。

    “罢了,如今也只能对各大仙城进行监督了,”公输昱一槌定音道,“一旦哪里出现端倪,一定要防微杜渐。”

    “如今也只好如此了,”赵家家主响应道。

    其他两人纷纷点头,倒也不能怪他们狭隘,而是一旦有新的势力崛起,对于天选城绝对会造成冲击,一山不容二虎,他们自然也不能看着其他势力坐大。

    “可惜……”宽敞的马车之内,金敛看着刚刚从传音鸟身上取下的纸条,连捏在手中的棋子都放下了,眉宇之间有着惋惜。

    朝砚坐在对面,车窗外的风景飞速掠过,可是马车之内却并无任何的晃动,就仿佛置身于一处茶室之中,连那杯中的茶水都只是氤氤氲氲的散发着袅袅的雾气。

    金敛开口,朝砚也不能听到当作没听到,随口问道:“发生何等憾事,让金兄这样豁达的人都如此的惋惜?”

    朝纵坐在一旁,抬眼看了朝砚一眼,虽是不明白这人性格怎么能在短期之内变化如此之大,却没有贸然开口,只是静静坐在原地扮演爱吃糕点喜欢玩具的瓷娃娃。

    “朝兄可知那一小镇名为灵仙?”金敛收敛了情绪笑着问道。

    一个修士说起那个默默无闻的小镇,应该也就是为了灵脉的事情,可惜当然也就只能可惜那灵脉刚刚被发现就被挖空了,而挖空的人就在他的眼前。

    “灵仙镇,我等就是从那里来的,”朝砚眉眼中略带着些欣喜道,“金兄在那里有熟人?”

    面对其他人可以撒谎,面对这种消息到处飞的人还是要真假掺半的说,要不然被发现说谎,人家可不就可劲往他们身上怀疑了么?

    “哦,朝兄竟然是来自于灵仙镇,”金敛面上的惊讶不带丝毫的做伪,“朝兄如此资质卓绝,为何要离开那灵仙镇?”

    “不瞒你说,”朝砚面上露了些尴尬之色出来,“那灵仙镇出了一头怪物,站在地面观不到头着,一边摸着旁边正在睡觉的怪物皮毛道,“在下有心想要为民除害,只可惜力有不怠,只能仓促出逃,金兄叹可惜,可是灵仙镇出了什么事情?”

    “怪物……倒是听闻过那事,朝兄大可不必担心,那怪物虽然凶悍,但是听说并未伤人就已然离去,在下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金敛不动声色的观他神色,眉宇间轻轻挑动,一旁侍茶的婢女已然退出了这处隔间,“那灵仙镇传出出了一处灵石矿脉,就其灵气溢散程度,只怕矿脉规模不小,若是能取之有度,加之产出,只怕维持千年不成问题。”

    朝砚审时度势的露出了目瞪口呆的神情,还带了些微微的懊恼:“也就是说那怪物出现时因为有矿脉出现,我等这逃了,倒是丢了那等大宝贝,可这是好事,金兄为何叹气,莫非那怪物以金琳城之力也不好对付,让它离开损失巨大?”

    金敛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灵脉珍贵,一旦出世自然引得八方争夺,只是那天选之城四大家族前往,仙家汇聚的时候,那灵脉已然被人捷足先登,不翼而飞了。”

    他虽可惜,只是说话间似乎心态已然调整了过来,重新拾起棋子落下一子。

    “竟有这等事,”朝砚的心情此时应该是跌宕起伏的,刚刚得知自己逃的地方有灵脉,还没有来得及后悔,就得知灵脉已经被人挖空了。

    手中的棋子攥紧了,朝砚用拳头撑着下巴竟有些淡淡的出神。

    “朝兄,该你了,”金敛笑着提醒道。

    “哦,”朝砚回过了神来,勉强笑了两下,匆忙落子间也带了些心不在焉。

    围棋最需专心,如此不专注的姿态,注定只能以落败而告终。

    “我输了,不来了不来了,论棋在下逊色金兄远矣,”朝砚落败却不见太过于懊恼,反倒是匆匆将棋子放下,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的心思不在上面,金敛也不勉强,只是让人收了棋盘以后奉上了热茶,兀自在一旁品尝着也不打扰。

    朝砚坐在人家的马车里面,睡也不能睡实了,吃也不能吃饱了,十分羡慕旁边那个装的啥也不懂的小破孩子。

    财不外露,一座灵脉连天选城四大家族都出动了,要是让那群人知道是他给挖走了,以后想找个睡个安稳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拉车的马是骏马,不过几日的功夫,那金琳城就在眼前了,普通的客栈不需要花费灵石,金敛虽有意邀请他入住,但是金琳城中修士真是不少,朝砚自然也就拒绝了,只言落脚的银钱还是有的,有什么忙只管找他帮就是了。

    “那就只能请朝兄自行落脚了,”金敛从马车上下来拱手叹气道,“若是平常,自然好生安顿朝兄,只是灵仙镇事情一出,金琳城又逢一年一度的大型拍卖会,金某实在是要忙的不可开交了,实在抱歉。”

    “无事,”朝砚面上笑着,心里却对这样的安排满意不已,待在这人眼皮子底下,他才吃不好睡不好的。

    “朝兄大度,”金敛从怀中取出一块黑色的令牌递给了朝砚道,“曾经答应朝兄来金琳城中一逛,如今拍卖大会在即,这是入场的令牌,到时候朝兄若有感兴趣的东西,大可出手拍下,也算是全了在下的愧疚之心了。”

    “多谢,金兄快去忙吧,”朝砚倒也没跟他客气,拍卖会去不去是一回事,有备无患是另外一回事。

    金敛淡笑一下,拱手之后上了马车,不管是礼数还是姿态都做到了位。

    等到了马车离去,他们在小二的带领进了房间,米果儿总算松了口气:“你们两个整天虚情假意的,你不累我都看着累,你们人类真虚伪。”

    “我觉得做的对,”朝纵坐在桌前,一句话将米果儿的话全堵在了嘴里。

    若是面对那等实力高强,背后力量不容小觑的陌生人还如在潮庄之内一般懒散随意,只怕那金敛也不会一直以礼相待。

    对鹤凌鹤眉他们又跟对那金敛有所不同,朝纵暂时还想不明白其中的深意,却直觉的觉得朝砚选择了最为正确的方式。

    朝砚松了松肩膀,好容易的将自己抛上了床,侧撑着头看着那板着小脸的朝纵道:“我们家崽儿就是悟性高,有前途……哈欠,就是那种事情真是累的我耗尽了一年的精力啊,不行我得打个盹,你俩饿了随便点啊。”

    他说话间就睡的昏天暗地,头上的发带没拆,也不顾衣服□□成什么样子,鞋子更是直接踢在了地上,歪七扭八的放着,甚至还有发丝散落在脸上,若是再来两滴口水,那真是堪称没有睡相的最佳典范。

    “悟性,什么不好学学那个,”米果儿撇了撇嘴道,“人类的心思与其都耗费在那些勾心斗角之上,还不如直接提高自己的力量,看见不顺眼的直接杀了便是,省的那许多的麻烦。”

    它虽然对于朝砚的做法不甚赞同,说话的时候却刻意压低了声音。

    朝纵趴在桌上,看着卧在桌上舔着自己尾巴的米果儿认真问道:“那若是暂时打不过的人呢?”

    “那就日后再打,”米果儿信服的就是简单粗暴,对于人类的那一套嗤之以鼻。

    “那若是因为你失礼,那人当场要杀你呢?”朝纵小着声音再问。

    米果儿哼了一声道:“那又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姑奶奶……你娘我还没有怕过谁。”

    “这样的人感觉死的快,”朝纵看这它认真的说道,说话之间很有自己的主见,“我不要学你这样。”

    米果儿:“……”

    这要真是它的崽子,保证一言不合就往死里揍,不听娘的话,就知道走些邪门歪道。

    可是在见识过小家伙报仇的姿态以后,米果儿那种跃跃欲试就收回了肚子里面,这小家伙面上不显,肚子里面仿佛都写着记仇,要是真一不小心得罪了,现在它能揍他的屁股,若是有朝一日这小家伙得了什么机缘,不报复回来才见了鬼。

    至于机缘这种东西,或许旁人不太好得,但是躺在床上那人的运气却是米果儿看在眼里的。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但凡能成大事者,除了心性和能力,还需要有能够逢凶化吉的运气和各种各样的机缘。

    米果儿从那灵脉之中窥得了一丝朝砚的运气,或许跟这个人签订契约,真的是它占了便宜也说不定。

    前往城主府的马车之上,金敛接过了婢女递过来的纸条,上面短短几行字,开头却是朝砚二字。

    半年前凭空出现在灵仙镇,不知来路,却跟天选城朝家朝砚被驱逐的时间意外的重叠。

    可大小仙城隐隐都知那朝砚虽然天姿出众,小小年龄得成筑基中期,堪称朝家下一代的顶梁柱,却偏偏一年前于秘境之中丧失了资质和修为,好险捡回一条命,却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于半年前被放逐到了别庄之上。

    时间重叠,名字重合,地点和资质却不重合,他提到天选城之时,那朝砚也没有任何的异常神色,便是真的是了,谁可能在短短半年时间之内从一个废人将修为提升到炼气六层,这样的事情未免太过于惊世骇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没有画像么?”金敛摩挲着手指问道,他有诸多猜测,若是能有画像,很多的事情或许就能够有了答案。

    那婢女低下了头去轻声道:“朝家朝砚骄纵,最不喜他人与之有相似,也不爱他人拿他样貌说事,故而一时没有画像,公子若需要,奴婢去让见过他的画师画上一幅给公子带来。”

    “……罢了,”金敛思索了片刻道,“天选城与金琳城之间本就关系微妙,贸然寻人做朝砚的画像恐怕会惊动他们的人,派人盯着那个朝砚就是,有什么异常的风吹草动向我汇报。”

    “遵命,”婢女低头退下了。

    “朝砚……”金敛摩挲着纸条上的那两个字,最终将那纸条抛到了香炉之中点燃,抚手静坐。

    不管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君子之交淡如水,进可攻退可守,如此最妙。

    金琳城中繁华异常,比之天选城之中更甚,便是到了夜间,也处处光芒一夜不灭,万家灯火几乎可与天上的繁星争辉。

    朝砚休息了许久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桌子地上的一片狼藉,堆积如山的盘子,剩余的菜汤汁水,还有直接踩在桌子上埋首苦吃的米果儿,以及在一旁塌上静静打坐的朝纵。

    “红烧肉,糖醋排骨,炖鸡汤……”朝砚伸了个懒腰,只是看着盘子里面的剩汤闻味儿,就能辨别出那被吃的干干净净的是什么菜。

    都是肉菜,还碟子堆积如山,这要是换成小户一点儿的人家,可能都养不起。

    米果儿听见动静,总算是从盘子里面抬头出来,胡须上面还沾着汤水道:“你们人类没有什么优点,就是这肉做的好吃。”

    朝砚好容易寻摸了一把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道:“那你边吃也应该让他们把你的盘子给撤了啊。”

    他们倒不怕被人叫了这么多的菜品,金琳城中修士不少,有一两个储物袋,出远门闭关准备不少干粮的都不在少数,朝砚也不怕这位姑奶奶吃,可是这吃的房间里面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就过分了,显摆自己胃大吃的多?知道这对于一个胃小的吃货是多么严重的嘲讽么?

    “哼,我要算算我们吃多少盘,以后直接就照这个数报,”米果儿打着这个主意,咬着盘子里面的肉,对比从前吃过的肉,真真是感觉到之前吃的都不知道是什么垃圾。

    它吃的开心,时不时还要让朝砚再帮叫上几盘,让伪父子两人不断的沐浴在小二们略有些诡异的目光之中。

    毕竟人家准备干粮都是连盘装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直接倒的,喂猪也不是这么个喂法。

    “不是说修士要尽量避免吃那些东西么?”朝纵板着小脸问道。

    朝砚偶尔传授经验,小孩儿对于修炼这一方面也了解的愈发多了一些,知道五谷杂粮虽然能够维系人的生命,对于凡人和没有辟谷的修士来说都是不可缺少的东西,却也知道了食物吃下去同样会在身体之内产生杂质,肉体凡胎,没有脱离五谷怎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仙人。

    所以朝纵从知道开始,每每饮食都是七分为止,克制的紧,从不逾矩。

    “妖兽与人不同,它们强化的是肉体力量,”朝砚坐在椅子上,还能顺便手撑在塌上,怎么看怎么懒洋洋,“即便有杂质,对于它们的影响也不如对人大。”

    妖兽强化肉体,经脉比之人类更为坚韧,食物之中吸收的强化肉体的力量多,自然杂质就少,这是先天的优势,非人类可比。

    “妖兽如此得天独厚,那为何人修比妖兽要多?”朝纵不明白,若是妖兽经脉强韧,岂非人人想要,“它们自身经脉强韧,可否用于强化人修经脉?”

    “啧,我们家崽儿聪明的很呢,”朝砚啧啧了两声,“妖兽精血倒强化不了灵脉,但是可以强化修士的肉体力量,越是强大却是会被猎杀,修真界之中明文规定不准使用已经开了灵智的妖兽,但是暗地里下手的不少。”

    “喂,我还在这里呢,你们就说血啊肉啊的,”米果儿眯着眼睛十分的不满,“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了还?”

    朝纵默默看了她一眼,朝砚连一眼也没有看它,继续说道:“说到开慧呢,这是妖兽最为困难的一步,多少妖兽想要开慧,却是直到死亡都只是浑浑噩噩,更别说是化形了,因此即便肉身力量强悍,也是比人修少了很多。”

    “你们人修不是有什么开慧丹么?”米果儿从桌子那边跳到了塌上,慢慢的舔着有些沾了汤水的皮毛,宛如小猫洗脸般清理着自己。

    “开慧丹哪里是轻易能得的,”朝砚懒洋洋的说道,“要是满地都是,那妖修也是遍地都是了。”

    开了智的妖兽已然不能称之为妖兽,它们拥有着清晰的神智,口吐人言,能够自行修炼,虽是兽身,却已然能够称之为妖修。

    只可惜多数修士仍然以它们是兽身而不予以承认,见到了就想捕猎,或是签订契约,也造成了人修与妖修之间关系的紧张,这也就是为何米果儿虽为开光修士却不能暴露于人前的原因。

    “那你还说去什么天选城给我找开慧丹,摆明了骗我呢是不是?”米果儿猛地一下从塌上站了起来质问道。

    朝砚这才想起还有这一茬呢,低头摸了摸鼻子,笑道:“哪能呢,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但是开慧丹用来开智,服用一次就没有效果了,给你也没有用了。”

    这还不如不解释呢,米果儿气的顿时想要杀了这个混蛋。

    “冷静,冲动是魔鬼,做了就后悔,”朝砚安抚着这位姑奶奶的情绪,“美食在前,与其跟我在这里置气,还不如多吃几盘红烧肉。”

    “你是以为我有多能吃呢!”米果儿可不领他的情,哼了一声。

    说一个女孩子能吃是不太合适,朝砚正准备给人家认个错,就见这位姑奶奶又跳到了那边的餐桌上开始埋头苦干了。

    朝砚总觉得那它那一身咋呼呼的毛有一天会变成实胖,类似大橘的那种。

    金琳城中虽是忙碌,但到底也算是一处安静的去处。

    而在灵仙镇中,曾经的安静小镇已然成了一堆废墟,废墟之中被翻了又翻,倒还真翻出了小一万的下品灵石,而这样的收尾工作也差不多到了结尾处。

    “只是收尾就有一万灵石,相当于一个家族一年的用度了,可知这里之前到底藏着多少灵石,真是可惜,”赵家的后辈叹息道。

    公输迟静立在原地,不置可否:“将东西带回去再行分配吧。”

    他们已然在灵仙镇待了许久,曾经的乐土变成了废墟,还是有不少离开的镇民重新返回,只可惜曾经的家园已然不能够居住了。

    他们虽为修士,不与凡人过密来往,可是到底有怜悯扶持之心,成家小辈看着那待在丛林之中安歇也不愿意离开的镇民感慨道:“你说那人挖灵石也挖了,何苦再将人家的地面的家都给毁了。”

    “也未必就是人,”赵家小辈说道,“听闻之前这里有妖兽为祸,若是开了智的妖兽,既会挖灵脉,又哪里会顾及凡人的死活。”

    “毁掉也有好处,”公输迟负手站立,眸中有些许的若有所思,“若不毁,地底虚空,若有朝一日塌陷,不知要死多少人,此为上策,虽失家园,可是并无一人死亡。”

    赵家与成家小辈若有所思,正要点头应是的时候,只听远远传来了一道清亮的声音:“你们倒是善良,怎么还把人家的地面跟种地似的翻来覆去,还不如公输兄理解的透彻,是吧,公输兄。”

    来人眉目秀丽,一副少年纤瘦的姿态,那面目明明生的十分纯良,却偏偏因为眼神看起来带了一丝的刻薄,他对于两人说话口气与对公输迟说话完全不一样,赵成两家却无人去指责他的不是。

    朝家朝纯。

    朝砚为朝家第一天才,自然资质卓绝,明月当空,自然将之下的光辉完全掩盖了,可是明月埋藏于黑暗之中,原本被遮掩的光芒便露了出来。

    朝纯原本不过是旁系的庶子,虽说修为拿到小仙城之中得人敬重,在天选城却算不得优秀,可谁知在朝砚走后不到一个月,他就悄悄的突破到了筑基初期。

    一旦筑基,根基稳固,年纪又轻,自然得到了家主的喜爱,在他的身上倾注了不少的资源。

    虽目前不可与公输迟相比较,可假以时日,或许前途无量。

    而观之赵成两家,虽说府内并非没有筑基期的弟子,可是同辈之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也不过是炼气圆满。

    虽然看起来跟筑基只有毫厘之差,可人言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炼气圆满和筑基初期是有本质区别的,突破之时陨落之人不在少数,没有达到就是没有达到。

    可他言语亲昵,以公输迟的修为却是可以想不给谁面子就不给谁面子,他虽算不上失礼,却着实算不上亲热,只开口道:“不过是猜测,做不得准,再给那些镇民一些救济,我们也该离开了。”

    其他仙城诸人纷纷离开,曾经向公输迟打听朝砚的妇人等了几日似乎在寻找什么,找寻不到后也是负气离开,灵石已然挖掘殆尽,已然没有一直留在这里虚以委蛇的必要了。

    “那便离开吧,”赵家小辈说道,虽是面上不显,可是悄悄瞧了瞧那朝纯的脸色,心里却觉得痛快地很。

    自认高人一等,可又能高到哪里去呢?朝砚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摆着,可有人就是偏偏不吸取教训。

    他们一行人离开,镇民们得了救济也是感激涕零,他们有的在那天坑旁边重新修建屋舍,有的则是缅怀一番再次离去。

    人总要生存,个人也有个人的选择。

    只是在那些人离开的当晚,一个妇人怀抱着一个饿的有些瘦弱的孩子回到了这个地方。

    她逢人就问王家,可是在听到王家的遭遇以及目睹了灵仙镇现在的样子以后,直接抱着那哭的有些弱的孩子跌坐在了原地。

    镇民有人看她们孤儿寡母的可怜,本想匀出一些粮食给他们,可是却偏生有人看着他们脏兮兮的脸发了问:“你跟王家是什么关系,询问他们做什么?”

    “铁柱,怎么这么问?”其他镇民搀扶的动作迟疑了起来。

    王家那样的人家,即使富甲一方,也让他们这些深受摧残的人瞧之不起。

    那妇人脸色微微变了一些,虽说在夜色掩盖下不甚明显,可那些镇上的人还是纷纷警惕不已。

    “我怎么看着她像是王家曾经的那个奶娘,”一人仔细的就着火堆盯着她看。

    “那她怀里的孩子是?”

    “难不成是王夫人的那个儿子!”

    “孩子总是无辜的。”

    “可他从生下开始就受用的是民脂民膏,怎么能算是无辜。”

    “话也不能这么说。”

    “……”

    镇民之间议论了起来,有主张不能留的,也有主张可怜的,那妇人见之不妙,趁着两拨人争论的时候,慌忙的起身抱着孩子躬身跑了,若是再留在此处,只怕王家最后的血脉是真的保不住了。

    她跑的悄无声息,等到镇民发现的时候已然跑出了好大一截。

    “果然是心虚,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追,别让她跑了!!!”一拨人起哄道。

    另外一拨人连忙阻拦:“若是打死,只怕造孽啊。”

    “那也比那小兔崽子长大了来报复我们强。”

    那些人到底是追了上去,妇人跑出了一截,回头看见火把的靠近和那些火焰之下凶神恶煞的脸更是吓得感觉魂儿都飞了,只能一个劲的跑,甚至顾不得怀中孩子的哭声。

    中间摔倒几次,更是灰头土脸,长途跋涉,腹中饥饿,哪一项都在催磨着人的意志,她头也不回的跑,慌不择路,却不想跑到了一片黄土路上。

    那路越是跑越是熟悉,曾经马车被劫的地方就在眼前,她却莫名想起了曾经那个莫名其妙的青年说的话。

    往岔路走,遇见岔路就往左边走。

    第一个路口在左侧,那妇人一时头脑打晕,直接跑了过去,却不想石头一摔,直接跌到了地面之上,黄土飞扬,可还不等她爬起来,远处的追喊声已经到了。

    那岔路乃是山石形成,她顾不得爬起,只捂着孩子的嘴翻滚到了一片山石之后,然后看着那片光芒路过并且远去后才重新朝着岔路的深处跑了过去。

    左边,左边……或许是人到了绝境,她对于那个人所说的左边记忆的尤为深刻。

    曾经未听那人的话,拐到了其他路上,又是遭遇劫匪,又是马夫被杀,好容易逃出生天,却是无处可去,如今还不如冒一次险。

    在迈进左边第二条路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破庙,虽是昏暗了些,可是在天空淅淅沥沥滴雨的时候能够挡风遮雨,并且还在神坛之下寻到了一些食物。

    而在迈到第三条左路的时候,她遇到了一家免费提供茶饮的茶棚,困境稍解。

    越是往前,人似乎就越是顺利些,只是她和那个孩子的前路不知道在何方。

    而在金琳城中,一向和平共处的小孩而难得跟朝砚闹了次矛盾。

    原因本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是朝砚想着小孩儿锻骨锻的成功,到时候修炼功法的时候同样也要修炼技法,功法朝砚还能指点上两招,可是技法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拳脚还好打,剑法那种东西朝砚自己都是胡捅一通的,能刺中是运气,刺不中是命运,虽然他每次的运气还算是不错,可是真不能指望小孩儿运气每次运气不错。

    就小崽儿那种走路都能扑街的,凭运气简直就是在送死。

    朝砚教不了,米果儿那个用嘴的更教不了,那么就得给小家伙的找个能教得了的,让他更好的成材。

    可谁知就这么一个小问题,就惹出大麻烦来了。

    朝砚当时只是热心,觉得这金琳城虽然是金家主持大事,可是来往人中什么都有,城中更是有一些小的门派,什么问剑宗,一看就是教剑的一把好手。

    哪怕给人家一些灵石,教个基本功和基础剑法呢,以后也能自己照着剑谱练习啊。

    朝砚是这么想的,自然也是这么问的,只是没想到朝纵听了他的问题,仰头问道:“我去了那里,那你呢?”

    “那我当然得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朝砚摸了摸他的头回答道,比如吃饭睡觉,比如逛街,比如练功……练功就算了,总之就相当于周末送了孩子去补习班以后回来的家长,那叫一个享受和颓废。

    “你要走?”小孩儿的表情看起来冷漠的可怕,当时米果儿对上那眼神直接窜到了朝砚的身后把自己藏了起来。

    朝砚本来没有觉得有啥,他家小崽儿三天两头就得生个气什么的,也不知道那小不点儿的身体一天哪来那么大的气性,朝砚那是相当的习惯。

    不过他也想想小孩儿去学剑法可能就跟小朋友第一次上幼儿园一样,会紧张和想念家长,所以第一次也许需要家长陪着,他随即说道:“不走不走,等你什么时候适应了那里以后我再走。”

    结果他就被小孩儿甩上了房门,那力道朝砚不担心自己的鼻子,他担心这位老板的客栈门。

    不过人家到底是良心工程,为了防止在这个武力为先的世界时不时就有人秉持着能动手就别逼逼的精神干上一架,房门楼梯修建的相当的结实,被那么一甩也就声音大了点儿,没坏。

    “他怎么了?”朝砚碰了一鼻子灰,跟米果儿大眼瞪小眼,就算讨厌去幼儿园,大不了咱买本剑谱回来瞎研究也行啊,只要不怕被他这个乱捅的教坏就行,也没有必要发那么大火不是,说好的爱学习的小学霸都被米果儿这个老母亲给带坏了。

    米果儿的爪子一拍桌子道:“你问我我哪儿知道,是你惹的你自己哄。”

    说完直接溜了个没影。

    朝砚只能默默开动自己的脑筋在那里想办法,孩子不想上学怎么办?

    按照现代父母的教育方式,那就是太皮,直接丢进幼儿园给老师,自己转身就走就行了,哭上两顿找到小伙伴就没有那么伤心了。

    可是如果他敢这么对小家伙,曾经暴啃猪蹄的情景只怕会再现,并且可能他身上还会多几个剑的窟窿。

    按照朝砚的教育方式,那就是发挥孩子的长处,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没有必要在一条幼儿园的道路上死磕。

    确定了方针政策,朝砚开始叫门了:“崽儿啊,来开门,咱们来商量一下你学剑的事情呗,不想学呢咱就不学了……”

    他话音还没有落,里面传来了一道声音,清凌凌的却带着冷漠:“走开!”

    “人与人之间要注意交流沟通,你这样拒绝交流是不对的,”朝砚耐心教导道。

    “不对就不对,要你管!”里面的声音火气冲冲。

    朝砚懊恼的拍头,忘了忘了,女人生气和小孩儿生气的时候是不能讲道理的。

    可是咋那么容易生气的嘛,气大多伤身。

    “那我先走了,你冷静一下,”朝砚开口说道,脚步声响起,显然人已经远去。

    而在房内,朝纵原本泛红的眼睛随着那越来越远的声音愈发的红了起来,那个人也说要走,那个人也不要他了。

    既然如此,那为何当初要收留他,任由他自生自灭的不好么?

    他会走,他也会走!

    朝纵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脑袋嗡嗡的疼,来不及理清思绪,只是本能的跳下椅子,猛地打开了门,他想往远处去追,却直接开门就撞上了一个人的腿。

    不等朝纵反应,那人弯腰掐着他的腰将他抱起,看似傲慢的脸上满是笑意:“嘿嘿,我就知道我们崽儿舍不得我走,这一诈就出来了。”

    他满脸得意,朝纵的脸却黑成了锅底,伸着小短腿挣扎道:“朝砚,你放我下来!”

    “好啊,”朝砚走了进去,直接一脚踹上了门,将小孩儿放在了床上道,“来说说怎么生气了?我感觉我说的话没有生气的点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有好多存稿这种误解,并没有啊【泪奔~】每天忙完以后赶稿子都特别想死,黑眼圈抹了好多眼霜都压不住的。

    至于为啥没有感谢地雷啥的,主要是没有人给我扔啊←_←,当然小天使们支持正版就好,那个无所谓,偶尔早上校对完放上来就容易忘记感谢,真不是故意的。

    至于为啥喜欢设定时间,一排一样的时间看起来多顺眼啊,强迫症感觉心里超级舒服的,并且定了目标,避免拖延症,强迫自己干完otz

    咳咳,不求地雷,求评论,你们多多支持橘子容易干劲十足啊!,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