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笑,再没有比亲眼见识,看到事情的方方面面,更能引导教育人的了,这孩子跟着自己游南,看看吏治,到了那边再看看时事,必有很多感悟的。
雍正说着,便将人参拿出来瞅了,笑道:“这人参是好东西啊,叫太医把点脉,看着量配出来,苏培盛,咱一起喝!”
“哎……”苏培盛笑道:“奴才有口福了。”
翠儿才十岁是不能吃人参大补之物的,因此也不上口。
雍正心满意足,高高兴兴的出发继续南下,离开扬州了。
寻思着年底前,得回京去过年。带着翠儿到宫里去住,才是。不然当皇帝的,也不合适离京太久。
而始皇呢,也累的很,他瞅着人参,寻了医者来把了脉,配了量,这参茶一喝下去,真的精神百倍。人也整个的舒坦了。
当然了,每每听到胡亥惊世骇俗的事的时候,就没那么舒坦了。
美中不足,就是咸阳城里最近胡亥与刘邦二人闹的有点过,野猴子又没人盯着压着,可不就放纵了吗?!
李斯不在,扶苏不在,蒙毅还没回,始皇又没空搭理他,因此,这是越闹越过!
始皇管儿子是简单粗暴的,犯了错,直接罚,罚到长记性,可偏偏有人便是被罚了也不长记性,始皇也是头疼了。
见宫人进来,始皇放下笔,开始头疼,低声压道:“又出了何事?!”
宫人道:“刘大人在宫中饮醉了酒,与幼公子与美人嬉戏,不小心,不小心……跌进湖里去了!”
始皇特别无语,道:“死了没有?!”
宫人愣了一下,大约是没想到这么冷酷的语气,忙道:“并无,已命医者照看,暂无恙。”
“是刘邦一人跌进去了,还是与胡亥一并跌进去了?”始皇道。
“都,都跌进去了……”宫人讷讷小声的道。
“也好,冻冻脑子,清醒清醒。”始皇冷声,透着长长的嘲讽的语气。
他一挥手,宫人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退下去了。
始皇拎起笔,又放下了,揉了揉太阳穴,乐极生悲,说的就是这两个人,越来越夸张,越来越放浪形骸,这是想学纣王弄什么酒池是不是?!
始皇竟然莫名的开始想念弘昼。
这小子虽然也胡闹,好歹有分寸,不至于像这两个这么的混闹,闹出多少笑话来了。
前两日还在咸阳坊间跟人打了起来,好像是调戏了什么人家的小娇娘,被家中父兄追了几条街,说出去都丢人。
始皇现在竟也有点头疼,忍无可忍。
一直忙政务倒没顾得上老四说的损招,其实还真有点用。
对付这种人,也只能用这种法子了,若是用国法,难免是杀鸡用牛刀,说出去也不好听。
始皇现在深深的觉得,他哪是忍着匈奴几年,是忍着这厮几年吧,才得了官职,现在都得意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这刘邦。
也罢了,这个人,也是招黑体质,为了匈奴的事挨骂,上上下下的箭头全对准了他,逮着骂,倒是为他转移了不少矛盾。他又行事荒唐,不大在乎名声,被骂的也不少。
很多人都以为他又是另一个宠臣,天知道,始皇光听他的破事都烦。
跟没见过世面似的,不是见钱眼开,就是见色起意,天天混美人堆里,要不就与坊间的江湖豪士混在一块。说他见钱吧,但也不算贪钱,因为挥金如土,不吝啬。说他见美人心动吧,也从来不动心,混过就忘。
所以,始皇想一想,这个人,其实的确棘手,若是只是好奢侈,而贪心,这样的人反而好拿捏。
最怕就是这种百花丛中过,却留不住他的雄心的人。
他荒唐是荒唐,但是能分得清大小事的人。这个人,像雍正说的,确实不像正常人,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去轻看他。
要重用,但也要弹压一下了。不然真的光听着都受不了。又不能完全丢开手不管。
始皇心情烦躁,吸了口气,起了身,道:“传宗正来。”
宫人领命去了。
宗正就是子婴,扶苏为太子后,他就正式的为宗正了,主要是管皇族,秦公室的所有事,包括司法,当然了,太子也是宗室中人,因此,他还兼职太子家令一职,东宫的事也是他兼管的。也是因为始皇信任,加上扶苏信重。除此外,朝廷中的事,他也是有任职的,像后宫的事,朝中大臣的事儿,他都能管得上手。
这个事,涉及到后宫与胡亥,找子婴,的确是最合适的。
子婴很快就来了,“陛下。”
始皇松了一口气,这个事子婴出面最合适不过。
“朕建基以来,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官员有品级,后宫有分封品级,唯有有功的臣子夫人却无有赏封,一般都依附于丈夫,这实在有些过时了。夫妻阴阳相合,丈夫若有封,妻子当也有封诰才是,”始皇慢慢的道:“乾坤相宜,才是阴阳循环之道。同时,也是秦廷对部将与臣子的封赏。”
子婴听了怔了一下,丈夫有地位,妻子自然水涨船高,但是陛下的意思是,独立的给大臣的妻,也有另封赏了?!有封号诰命是完全不一样的,可能得来是依靠父兄丈夫儿子等,然而一旦受封,也就是具有独立的官制。这其中是涉及到很多的事情,也就是朝廷得有专门的部门管理,包括礼仪,规矩,因为一定地位,贵族的品格是不能丢阶层的脸面的,这其中的事多了去了。陛下怎么会想起来这个事?!
这个事,在以前是没有先例的。只有公室的公主等才会有品级,享受贵族待遇。
“陛下仁德,虽欲加封,只是此事当从长计议,一旦受封者众,必有牵挂到礼仪,司狱,品级等一应诸事,只恐还要成立部来管理,”子婴道,“是否颇费。”
“奖有功,荫妻封子,并不费事,秦初立,很多事,得要形成规矩,好的一面,都可以推行,延续下去。”始皇道:“至于管理,从礼仪司单独拎一个组出来,管理一下既可,每年要给与一定的待遇,包括封赏诰书,所标配的朝服,车驾标准,年节之薪俸赏赐,年节进宫听贺之仪,皆不可少。诰命从夫品级而定,然诰书单独赐下。所管归中宫皇后,朕无皇后,东宫太子妃引领即可,宗正兼领管理。”
子婴听了,便道:“是。臣去见太子妃,一并出章程来。”
“将朝中文臣武将,包括宗室中有功,有品级,有年份的所有臣子都列出排号,届时一并加封赏赐。命太子妃一一接见。”始皇道。
子婴应命去了。
他的效率还是很快的,就去寻了太子妃说了此事。
太子妃哪里管过这样的事?!因此便来面见始皇了。
太子妃是很怕始皇的,规规矩矩的跪了下来。
“起来吧,赐坐。”始皇淡淡的,也不多废话,直道:“扶苏不在宫中,你是太子妃,当担起太子妃的职责来,为朝廷和太子分忧。大臣妻族等事,万不可嫌烦,一应都要管理,你要明白你身上的职责,不要只管东宫诸妃之嗣,更有大责。”
太子妃明白了,始皇是要她施恩与众臣之妻,一为施恩显朝廷之恩,二是掌控臣子家事,包括子嗣。能做扶苏之妻的人,也是出身显赫之人,这般的事,一提便也明白了。
“敢问皇父,儿臣并不知朝中大臣哪个最受荫封,还请皇父明示。”太子妃恭敬的道。
始皇点点头,这般资质,不算愚钝,将来必是扶苏的贤内助,始皇觉得他这温婉的性格也很好,不是强势的性格。对这个儿媳妇他很满意,现在最后担心的问题也消失了。将来应能做好皇后。皇后不止是帝妻,更是后宫之主,身上的职责很重,与宗正的职责也是各司其职,很重要的。
“刘邦有妻名吕雉,当重封。”始皇道。
太子妃了然,最近也有风闻这个人与幼公子所为之事,的确荒唐,始皇单独提出来,想是要重用刘邦了。所以他的妻子,是个重要的口子。要重视,但同时不能叫他们夫妻同心之意了。
太子妃道:“是,儿臣领命。”
始皇点首,没有多言,太子妃便告退出去了。
始皇的头才稍好了些。
真别说,平衡之道虽然烦了些,然而有用,怪不得雍正管的事特多,大臣家里的妻儿,狗屁倒灶的事,甚至夫妻关系好不好的,还有大臣间的指婚,他都管的很多,不是嫌事琐碎,而是真的有用啊。
太子妃当天就请了吕雉进宫了。当然,借口不是用的要封赏他,封赏这个事,要与其它大臣们的妻子一道封的,不能单独封,但是投缘是要做的,同样的,以要她就近照顾落水的刘邦为由宣进宫室的。吕雉当然得了太子妃的青眼。
甚至十分得宠的在宫里住下了,命了宫人照顾。
而刘邦呢,一落水差点没了半条命,在胡亥宫里躺着呢,一醒就要出宫,结果睁眼看到发妻,吓的不轻,吕雉见他身边美人相伴,哪有不气的,眼睛都红了。
现在这个时候能在刘邦身边的,都是他睡过的美人,也就是胡亥送的。
吕雉是万万都想不到,他进宫都能有美人,而且以后少不得还有品级,并且是宫里来的,还不能苛待,而这些都要她来善后。
胡亥的深深的记得弘昼的话,一定要多送美人啊,所以呢,基本上刘邦宠过的,他都打包,一并丢给刘邦领回家去,刘邦不敢自己领回去,但这不是吕雉来了吗?!
胡亥直接命人打包送给吕雉,吕雉是气的要咬碎了牙齿,但不得不领命。
太子妃听了这事,也是挺佩服这夫妻行事的。特别奇葩。
吕雉这个人,很善妒,而且特别恨刘邦不尊重她的立场,以前弄些外面的回去就算了,那些下贱的,她也很好处理,只是这些……领回去当菩萨供着吗?!
吕雉一想到此,就红了眼眶,把刘邦唬的不行。少不得哄上两句。
妒这个事,一开始可能是委屈,到后来可能是恨,再到后来可能是冷漠变态,心狠手辣,到最后,就会变成对弈。
太子妃看出来,这吕雉不是个善人。
有意思。虽不明白皇父所有的打算,但制衡之道,她还是明白的。
因此,便与吕雉越显投缘,十分善待。
同样的,她开始与臣妇结交,李斯的妻,诸大臣的妻等,寻问婚姻,年纪,婚配等等,关系一下子就近了。始皇没正妻,以往这些事儿,后宫也没人有资格和品级去管。
但是有了太子妃就不一样了,这公室与大臣的关系,仿佛如水之鱼一样的融洽起来。臣子们感恩始皇想着他们的家眷,而始皇呢,也觉得这个特别好,似乎虽然琐碎不少,但是对大臣家的所有事,都更能掌控了。不赖。
阴阳和谐,确实不赖。
王屠户天不亮就跟着李延亭父子进城去了,天微明时,就配好了药回来。李延亭叫人送他回来,说自己中午过后下午就回来。
王屠户知道他忙,便道:“有我和延寿呢,你若是抽不出身,不用担心家里的事儿。”
李延亭道:“我尽快回。”
王屠户拿着药回家了,林觅道:“亲家别慌,我来看看药的成品。”
“唉,唉……”王屠户应了一声,便忙过来将药小心的打开了,林觅学了这么多时间的药理,也颇有些了解药理,只是空间的药与这里的不太一样,因此,只能用外面的药草了。
她对着药方子看了看份量和药材的优劣,对上了才松了一口气,道:“算是可以的药了,药材质量不是顶多,但不是失效的。这就行了。”她寻思着再加上老四给的,再加上空间的药丸啥的,还有参和灵泉保底,一定没事。
王屠户显然也松了一口气,道:“亲家就是见识多。”
林觅谦虚几句,道:“早些年吃过苦,草也吃过,药也识得过,因此才略懂些。亲家,你去与她说一声,吃过午饭,大夫来了就发动。”
“好。”王屠户忙去了,不一会就听见王氏嚎了起来,听着是不肯。
王屠户气的忍不住在二房里吼了她,父女二人吵了一大架,这还是第一次王屠户发这么大的火。
高氏想去劝两句,胡氏拉住了她,道:“别担心,她就是嘴上横,会听的。咱去,倒不好了,人家是亲父女。”
也是。这父女是真的相互关心的,也是相到信任的。王屠户说的话,比谁都好使。
李延寿也是左看看右看看的慌了神。
王屠户一看就知道他是那种六神无主的人,黑着脸道:“不趁现在还能生得出来把他生下来,难道等到时候生不下来,我拿杀猪刀把你肚子剖开?!听我的,中午多吃点,今天就生!全准备好了,药也好了,大夫,稳婆都好了,不生也得生。”
王氏躲屋里哭呢,王屠户气的黑着脸,到底是没再发大火,忍了忍,出来帮着熬药了。一副是补药,一副是催产药。先后顺序还真不一样。
胡氏与高氏烧水,煮纱布剪刀之类的,还安慰了王屠户几句。
林觅出来对着二房喊了一声,道:“延寿,你还不去请稳婆,在屋里干啥呢?!”
李延寿出来,道:“娘,真的要生啊?!”
林觅瞅他一眼,道:“都这时候了,还问这个话?!”
李延寿只好套上牛车去接大夫和稳婆了。
林觅对二狗子三狗子和果儿道:“今天别写字了,到奶屋里去玩吧。”
三人应了一声,拎了书去了。
午饭的汤里加了参片,是鸡汤,王屠户给王氏端过去,道:“别怨你婆婆,是为了你好,你都不知道,这鸡汤,这人参,这么粗的,你不知道是为你好吗?!别不识好歹,就显得不知感恩,不是人了!”
王氏哭过了,也接受了,接过来汤就喝。想是攒些力气,好生。
这个难的时候,这样的产妇待遇,这周边的村里人家,是想都不要想。
便是富贵人家,又有几个把产妇当人的了?补的太过的有,催产早生的真没有,至于说保大保小,更不用说。
偏生是个蠢的,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真叫人生生是无语。
不过王屠户也知道,胡老太不是图儿媳妇的感恩戴德,能不招怨就不错了。所以,他都明白。
他虽怨这个女儿是个蠢货,然而,也心疼她呀。
语气就放缓放柔了,道:“多吃点,多攒点力气,鸡汤在吊着呢,下午饿了还有。”
一家人吃午饭的时候,李延亭和大狗子匆匆的回来了,应是赶了路,身上都有汗。进门吃饭,道:“怎么样了?!”
“等大夫和稳婆来就生,”林觅道:“不会有事的。我虽不中用,也有点经验。”
李延亭道:“要我做点什么吗?!”
“大狗子吃了饭进奶屋里去,延亭在外面帮着端东西就成。”林觅是现代人,不避讳什么外男要避物件之类的臭毛病,因此能忙的就帮。
李延亭心也提着,便去架柴火烧锅水了。这水是不能歇的,多得烧点,随时得用。
李延寿匆匆回来了,大夫和稳婆也来了,李延寿也顾不上吃饭,这个时候哪有心情吃什么饭?!匆匆的进屋安慰王氏去了。
大夫还是笑呵呵的,倒是稳婆打趣道:“哟,这夫妻可真是恩爱呐,也难得见老人家这么不见怪的。”
阴阳怪气的婆婆她见得多了,所以来了李家,倒觉得这才是不正常的。
林觅笑道:“儿子夫妻感情好,当母亲的不高兴,还得生气不成?!”
稳婆赔着笑道:“是,是,老人家真是慈仁。”
林觅了解这种人,见习惯了出生,也见习惯了生死,因此对人命,有一种麻木。有些心理阴暗的,可能会因为心中莫名其妙的东西会使阴的,因此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塞进了一颗银锭子,道:“劳烦了,我这儿媳妇的命全在你身上呢,劳你用心。”
稳婆没见过这么大方的,银子给的利索的,比地主老财家还大方,一时眼睛都亮了,咧着嘴笑道:“老人家放心,包在我身上!”
王屠户见她做事妥贴周全,还没反应过来呢,也是,只顾心慌了,哪想得起来这个?!
因此见了,才想到这个,他在市井混久了的,不是不懂这些人情世故,主要还是太着急了,都顾不上了,因此上前对稳婆道:“待生了,我也给重谢。”
稳婆笑道:“哎哟,今天老婆我可是捡着好运了。放心,包在我身上!”
大夫笑着先进去了,把了脉,道:“发动吧。”
稳婆进去了,叫李延寿出屋,李延寿红着眼睛都傻了,哪里肯出去,固执的要守着王氏呢,稳婆也是第一次见这种阵势,一时也是挺无语的,也就随他了。
林觅端了催产药进来,道:“喝了吧,别怕,努力的生出来。有你嫂子和姑子照顾着呢,你别瞎想。”
“娘,”王氏此时也有点怕了,哭了。却是忍着泪喝了药。
稳婆道:“等开宫口才算发动。还得等。这肚子的确是大的过头了。”
李延寿一听都眼泪巴巴的了。王氏也惊着了。
林觅看这两个,嘴角就是一抽,这个时候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哎。
高氏端了茶和点心进来,请稳婆坐着等,也润润口,笑道:“有点力气,才好接生,千万别客气。要什么与我说。”
稳婆可高兴,笑道:“老人家真是好人家,看看这孝顺的,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应该的。”林觅笑着出来了。
王屠户急的不知道怎么办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脸焦虑,“亲家……”
“安心等。”林觅道:“有我看着呢。”
王屠户点头,有了点主心骨,便坐到了椅子上等,就在院子里坐着。
林觅对高氏道:“你常进去瞅两眼。稳婆这样的人是不能得罪的。不透点好处,她有所保留。这样的人,是有几分本事的,想要顺利生,她拿出看家本领,与你二嫂自己生,可完全不一样,人也能少受些罪。”
高氏应了。
王屠户开始在身上掏银子,大约是想约稳婆。
林觅按住他的手,沉稳的道:“别太担心,若是引人贪心敲诈,可不是又害了她去?!”
王屠户这才收了回去,事后重谢也成。
幸亏家里有个能压得住的啊。见识大,知人广。就是拿捏得好度。
大夫也在坐着呢,闻言道:“虽胎大,但胎位算正的,受点苦,应能生得下来,问题不算大。”
王屠户心定了不少。
不一会儿,药效就发作了,王氏在屋里叫的嗷嗷的,李延寿呢,也哭的叫的。一个比一个高声儿。
稳婆在屋里瞅了,哭笑不得,出来道:“没事,宫口还没开呢。”还真是第一回见还没生,两口子就嚎成这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杀猪了。
林觅高声道:“留点力气,这个时候哭累了,一会子哪有力气生?!”
婆婆发话,顶瓜瓜。屋内戛然而止。
王屠户都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在那叹了一口气。
胡氏在那忍着笑,差点没绷住。
林觅瞥她一眼,道:“进我屋看几个娃去,别吓着了。”
胡氏巴不得一声呢,她可不想听王氏瞎叫唤,闻言立即就进去看四个孩子去了。
里正等人闻言来了,很多邻居也来了,一时人声鼎沸起来,一个个的说没事,定没事,又是安慰,又是看热闹的,弄的院子里特别的乱。
里正与林觅作主,先请他们回去了,说是等生下来了,再请大家喝酒,现在家里忙乱,都没空招待的。以此为理由,把这些人客气的请出去了。
这个时候,添什么乱啊?!
渐渐的夕阳落霞了,王氏才发出一声真正的惨叫。与刚刚那些嚎叫完全不一样。刚刚那些不过是无病呻吟。可这一把所有人都惊了一跳,屋内四个娃都吓着了。胡氏一听,脸色也微微变了,她忙安抚四个孩子,担心的看向门外。
高氏进去看了,出来对王屠户和林觅道:“难生。”
王屠户眼前发黑,腿发软。
李延亭忙来扶了他,估摸着这样下去,得叫王屠户看大夫。大夫上来掐了一把他的虎口。
王屠户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觅将参片拿给高氏,道:“叫她含着。她受累了。”
高氏忙进去了,叫王氏含着的时候,王氏明显的眼泪的就下来了,真正疼到极致的时候,反而声音变小了,没力气了,李延寿已经哭的不知道说什么了,看着弱弱的样子。
王氏拉住高氏的手,道:“……要是,要是……”
“别要是……”高氏安抚的握住她的手道:“一定会顺利的。有娘在呢。”
“娘,娘……”王氏哭了,这个时候,她也明白了这一胎会有多难,之前她还没想过这个的严重性。现在才知道,老人家的饭没白吃,有些经验,真的是她不懂。
“娘……”王氏拉住高氏的手道:“……翠儿,我要见翠儿,妹妹,要是我不行了,我不能不见翠儿最后一面啊……”
“说什么呢?!”高氏听了心酸,道:“这个时候了,拼命生才是,别胡思乱想。二嫂,集中精力,生!”
王氏眼中全是焦虑和担忧,她伸手,手上全是青筋,摸了一把大肚子,心里难受极了,原来真的不是危言耸听,她这肚子,再拖一个月半个月的,只怕直接去见阎王了。
李延寿哭道:“都是我不好!”
高氏将参片含到王氏手里,道:“叫二哥出去吧,他这样子,倒添乱!”
这哭的,还要叫人安慰他呢,越哭,越影响产妇。
王氏看着李延寿一眼,有些不忍,却是点了点头。她是要拼一把,可这眼神,倒是预感到可能会不好似的,不舍的像是要生离死别。
高氏见李延寿不肯放手,便劝道:“别在这里影响二嫂的心情,她得集中精力生下来才是,哭有何用?!”
李延寿觉得自己没用极了,听了这话,到底是松了手,一出来,人直接就瘫了。李延亭呢,是抱住他放到椅子上,跟滩烂泥似的。
大夫见了,也是叹为观止,忍不住嘴角一同,对林觅道:“老人家真是疼儿媳啊。”
林觅道:“是因为我将儿子当个人。哪怕他是个不中用的,我也尊重他。才会对他婆娘好。”
大夫倒是讶了一下,闻言颇有点感慨,点了点头。
“还请无论如何,莫嫌污秽,进去看看。”林觅道。
大夫是看出来了,这位老人不是普通人,并不避讳这些,他们当大夫的,也是看人做事,看事做事的,主人家不避讳,他当医者的自然也不避讳,便道:“这便进去,老人家安心。”
他进去了,过了半天,出来道:“再端一碗催产药来!”
胡氏出来,忙去盛了端进去了。
高氏一直没出来,陪着王氏。
胡氏出来道:“大夫与稳婆说,宫口开的不够,还要加大药量!”
李延亭道:“我去熬药。”
王屠户的手都在抖,却是坚持着站了起来,道:“药炉子在那……”
二人一道去了。
大夫和稳婆,和高氏一直在里面,胡氏一会进去看一下,见王氏都没声儿了,心里也急的慌。
阳光下去了,星空升起来。药是又端了进去喂了。
胡氏和李延亭做了晚饭,叫众人吃。可也知道哪怕吃不下,这个时候,都得补充体力。这一宿,看样子都得熬。因此都吃了。
胡氏端了满满一大碗鸡汤进去了,半晌出来道:“只喂了小半碗,吃不太进去。疼的脸色白的不成!”
“还醒着吗?!”林觅道。
“醒着,是没力气。一直在含着参片,但是宫口没开全,这个也没用啊。”胡氏道。
林觅也有点担心,她身后的赵佶道:“要不要给含口药丸?!”
生孩子本就是九死一生,况且这还是刚开始。林觅心里还算稳得住,必须得等宫口开了才行,不然急也生不下来啊。
王屠户已是快晕过去了。
林觅起了身,进室内去了。
屋里稳婆也是满头的汗,道:“按了肚子,但是宫口开的不够,怕是难产。”
林觅上前掏了一颗雍正给的催产药,道:“含进去。”
王氏此时已经没多少体力了,闻言下意识的含了进去。眼巴巴的看着林觅,道:“……娘,我想见翠儿。”
这货,一向都张扬,倒很少见她这样虚弱,留恋的样子。
林觅道:“你好好生下来,日后自有相见的时候,这个时候想这些做什么?”
王氏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这货哦,不是太乐观,就是太悲观。一遇到事,怂了就。
“莫哭,留着体力,”林觅去看了一眼,道:“再不开,就得剪开了。”
王氏抖了一下。
稳婆点头,道:“只能这样了,不然……”真的会死人的。孩子闷死出不来,大人也得够呛,不得好。
“只是产后怕是不好愈合,”稳婆看着林觅道。
“没事,先渡了这个难关以后再说,产后,自有大夫和药照料。”林觅道。
稳婆倒是真的佩服这个老太太了,对王氏道:“你是个有福气的,生个娃,这么多人守着你,可得好好生下来啊,将来的福气还在后头呢。你是好命的,可千万要受得住了!要是受不住,一切白搭!”
王氏听了这安抚,点了点头。
她头上全汗湿了,高氏打了热水给她擦汗,给她清理手心的汗。
胡氏听见果儿哭了,便忙去屋里抱着安抚了。
也是,这孩子小,哪见过这样的阵仗?!
况且,再与娘感情不好,也是母女连心的。
王氏也听见了,眼泪又下来了,高氏道:“没事的,好好生,才是正理。”
王氏闭了闭眼睛,养神,她一定要把这一胎给生下来。
胡氏道:“果儿别哭,你越哭,你娘越心慌。”
果儿果然不哭了,胡氏道:“别怕,会好起来的,有娘在呢。”
果儿看了院子里坐的如同主心骨的林觅,心一下子就定了。
这个时候了,也的确是都依赖着她。
这些年来,家里的主心骨就是她,仿佛遇到任何事,有她在,家里就塌不了。
精神上,她是所有人的依靠,家里人都爱她敬重她,依赖她。
她都不慌,所以众人心里都有底气,一切有条不紊,虽然也心乱如麻,但到底是没生乱子。
月上柳梢了,高氏终于出来了,道:“全开了,一定能生下来的。”
王屠户站了起来,道:“真的?!”
“真的,”高氏道:“一定会没事的。”
王屠户松了一口气,不断的道:“辛苦了……”
胡氏道:“我进去吧,你歇歇!”
高氏点头,去喝水补充点体力。她也有点吃不消了。
胡氏倒了茶水点心进去给大夫和稳婆,又端了鸡汤进去,再喂给王氏。
王氏面目狰狞,此时疼的连哭叫都没声了。胡氏光看着都觉得发抖。
她一面给王氏喂汤,一面鼓励她,自己也要急哭了。
林觅看看差不多了,进了厨房,弄了一碗灵泉水出来。李延亭道:“娘。”
“备着。真到鬼门关了,也能拉得回来。”林觅道:“你这弟弟和弟妹,是糊涂的,要不早生,这命得送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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