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虽然一头雾水,但他这几个字说得可是铿锵有力。
以至于他话音刚落。
时间好像就按下了暂停键。
全班人的沮丧、忧虑、自责的表情全都定格在脸上。
几秒后，坐在云烟后面的男生才受到惊吓一般,用气音问老李。
“李老师你刚说了啥？”
他这么一出声,大家才像是找回了声音一样。
七嘴八舌的问——
“怎么回事儿啊小老弟？”
“我觉得你今天有点帅啊老弟。”
老弟……不对,老李没听清大家的称呼。
站在讲台上，心情很好的说了今天省奥赛办公室打电话过来报喜的事情。
“好了,大家收心,听课。联赛就在月末,这次的成绩才是最重要的。”
预赛只是为了选出前一千名左右的学生参加联赛。
而联赛成绩,才是能拿省级几等奖的决定因素。
就连省队选拔和冬令营，最终看重的也是联赛成绩。
还有人问：“老师，我们就放任三中那群人说自己拿了全省第一吗？”
李老师到底是成年人，道：“在网络上计较这些作什么，明天省排名就出来了,谁是第一大家心里门清。”
下课后。
“我感觉老李肚子里很黑嘛。”
“就是,先看着三中跳来跳去，最后一榔头把他砸懵。”
“那咱们就听老李的话，再让他们得瑟一天？”
“不然呢,现在跟他们争第一，太low了吧。”
=
物理竞赛全国总决赛在十一月初。
距离现在也只剩下两周多一点。
物理教研组商量之后，把考过的学生分成三个班，每天晚上七点到九点半补课。
云烟这两周就没法跟方铮一起回去。
放学后，童秋当着方铮的面，拉云烟去校门口那家甜品店。
“他们家最近新出了泡芙,听说特别好吃，咱们去买。”
这家店的店员已经十分眼熟这两个小姑娘。
她们俩每天放学都会过来看一眼有没有新出的小蛋糕或者曲奇饼。
今天早上店里刚把出了泡芙的招牌打出去，果然，下午这两个小姑娘就又来了。
“新出的泡芙有草莓味的，还有黑巧克力、白巧克力味。”
云烟凑在玻璃橱窗外，颊边有发丝散落，遮住小半张脸。
她指了指带着淡粉色的泡芙盖，说：“我要草莓味的。”
童秋说：“我也是。”
“好的，两只草莓味泡芙。”
童秋正想说她去隔壁买奶茶，就看到一个打扮的十分富贵的女人走进了甜品店。
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她显然不是来买东西吃的，刚进门就目的性十足的朝着方云烟走过来。
“云烟。”
方云烟一愣，脸上挂着礼貌地笑容。
“您好？”
“多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我是你妈妈的好友，你叫我齐阿姨就行。”
云烟没出声，她怎么不知道母亲有这么一位好友？
如果她真的是母亲好友，上次方家宴会，她怎么会不在邀请之列？
云烟给了童秋一个眼色，让她出去帮忙叫人。
童秋见事态不对，撒腿就往学校那边跑。
女人倒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她一点也不慌。
左右自己身份高贵，不至于怕一个普通老师。
只是，她见云烟没答话，眼中流露出一丝愤怒。
心想，贫民窟教育出来的孩子果真没礼貌。
不就是一个从小在偏僻小镇上长大的小姑娘么？
居然还敢在这给她拽方家大小姐的身份。
不过，云烟的身份摆在这儿，她到底只能用柔和的语气慢慢说。
“上次你妈妈说要举办宴会，也邀请我了，只可惜我人在国外，没赶得及回来。看了你妈妈给我发的照片，一眼就认出你来了。”
云烟手里还拎着泡芙，她鼻尖动了动。
真的好想吃啊。
只可惜现在还不能。
女人继续说，“我这刚下飞机，就过来看你了。”
为了避免面前这个女人自说自话到恼羞成怒，云烟总算给这个女人回应了。
“那可真是巧。”
云烟想，这位阿姨表现得可不像是刚下飞机的模样。
不过她也不戳破，慢慢拖时间，等童秋叫司机过来。
“您喜欢吃甜点吗？”云烟指了指橱窗里精致的小蛋糕，“要不要来一块？”
“这种廉价的甜点，也只有你们小姑娘喜欢吃了。不如我现在带你去一家米其林餐厅……”
不等她把话说完，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突然出现在甜点店里。
他径直走到云烟身边，遮挡住女人的视线。
一个眼神也不留给女人。
来人正是远墨，他对云烟说：“今天你卷子上有道题写错了，回去看看。”
他说完这句话，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童秋才出现在门口。
她累到翻白眼。
“云烟，我正好看到了远墨老师……”
云烟：“……”
那位阿姨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
“老师？清华大学优秀毕业生来高中当老师？简直太好笑了，不过你恐怕也只能找到这样的工作了吧，不然你连自己都养活不起。”
云烟看着远墨，他清隽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窘迫。
把后面那位女士反衬的跟跳梁小丑一样。
不过，云烟还是感觉自己从远老师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丝狼狈。
她突然想起来远墨老师不加大家微信好友，也不留联系方式，更不曾回答任何人题问的私人问题。
恐怕……
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在这样的滤镜下，云烟觉得这位帅到没朋友的老师有些让人心疼。
她答应道：“好，远老师。”
远墨很高，跟他并肩走在一起，云烟发现自己才到他肩膀。
因为独特的身高优势，远墨把那个女人的视线遮挡的严严实实。
云烟自己就是南方女生的典型身高，一六三。
不过最近营养改善，她觉得应该还能长几厘米。
女人看着远墨一身廉价的衣服，气地咬牙切齿：“远墨，你难道还想丢了你现在的工作吗？”
她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
女人说：“我倒是忘了，没了工作你还能当游戏代练，隔三岔五还能赚那么一两百。”
云烟刚想说话，就被远墨按住肩膀。
她听到远墨的声音：“你尽可以针对我。不过你如果下次还敢私下里找她，后果就不是你能承受得起了。”
说完，他就带着云烟出了门。
远墨带云烟出去，没跟真的要给她讲题。
只是问了司机在哪儿，就把她送过去。
云烟赶紧道谢，“谢谢您。”
听到这个敬语，远墨只是意味不明的瞥了云烟一眼。
并没有说什么。
云烟又说：“远老师，今天的事情我们不会说出去。”
童秋在一边狂点头。
远墨淡淡‘嗯’了一声。
耽误了这么久，童秋回家的车也不好打。
云烟问童秋：“跟我一起上车吧，先送你回家。”
以前也不是没送过，童秋也就没客气，直接答应了。
两人跟远老师道别，坐上车方家的车。
童秋表现得十分激动。
“嗷，你没看到，那个女人听到远老师说话后，脸色都快青了！”
云烟却没这么激动。
她在乎的是那个女人说的话，远老师以前被她针对的丢了不少工作吗？
云烟在童秋的手机里看到过远墨的履历。
2013年中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第一名，全省高考理科状元，清华大学四大优秀毕业生之一，在校期间各种国奖校奖拿到手软……
这样的人会找不到工作？
娱乐圈的封杀雪藏都没这么狠吧。
云烟问：“不是叫司机叔叔救场吗？”
怎么把远墨老师给叫过去了。
童秋说：“我刚跑到校门口，还没看到你家的车，就被远墨老师叫住了。”
然后童秋同学色令智昏，把刚刚在蛋糕店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左右远墨是学校的老师，童秋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远墨属于那种对自己不在乎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
但若是他真的在乎了，那就会不由自主地留意这个人的一举一动。
比如，远墨就知道方云烟日常放学都会跟童秋去买奶茶或者蛋糕。
今天他看到这俩小姑娘手挽手出了校门，才不到十几分钟的功夫，童秋慌慌张张跑回来，不是出了事，还能是什么？
只是，远墨没想到这群人居然有胆子越过方家，直接找方云烟。
看着方家的车子远走，远墨给李老师发了一条消息。
“李老师，抱歉，今天晚上的庆功宴我有事去不了了。”
李老师把火锅店都订好了。
收到这条消息，他端详了很久，问身边另一位老师——
“你说，远墨突然开溜，是因为中午接了我的电话，所以心虚了吗？”
旁边的老师反应了一下。
才把‘报喜电话’和李老师口中‘我的电话’结合起来。
他弱弱地说：“不、不会吧，远墨不是这样的人。”
至少今天下午，办公室里。
在李老师各种问罪谴责的眼神下，远墨依然悠闲自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窘迫。
不至于晚上吃个火锅就临场脱逃。
但是老李坚定地说：“一定是他心虚了。”
旁边的其他老师：“……”你开心就好。
与此同时。
市中心，皇后街区，商业楼二十一层。
远墨穿着简单的白短袖牛仔裤，直接去了老板办公室。
老板徐迟见到他，眼眶都红了。
“老大，你可算回来了！”
远墨没时间跟他叙旧。
放下背包，拿出自己的电脑。
“把严海他们几个叫过来，现在，该收网了。”
那家人蹦跶了这么久，是时候休息了。
徐迟完全不会察言观色。
他说：“老大，你之前不是说，年底再收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