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惜兰让孩子们到院子里玩,才和夏暖燕徐徐说起,石虎的案,一言难尽。
原来,石虎为官十年有余,因湘州贩卖私盐猖獗,而盐商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过官府的眼纯线,故皇上派石虎前往湘州调查此事,石虎上报查到了眉目的后三天,朝廷就接到情布,说是铁证如山,幕后黑手就是石虎本人,楚景帝凭着对石虎的信任,给了他十天时间,奈何他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朝廷官员联合上书,要处决石虎,楚景帝后来,也就选择息事宁人。
说起这事,石惜兰刚开始,还能平心静气,说到最后时,也泣不成声了,针不是扎到自己身上,夏暖燕永远不会明白,石惜兰心中的痛,一个世人敬畏的世袭官僚,从一夜之间,落为犯人,家也没有了,是一种如何的噬心痛,她不懂,但她知道,如果石虎不平反,石惜兰一生,再也不会笑了。
“放心吧!石姐姐,我和笑歌都会帮你的。”
石惜兰抬起双目看着夏暖燕,水灵灵的双眸,突然灵光潋滟,楚楚可怜,她跪倒在夏暖燕的脚下,正色道“王妃,其实,惜兰这次帮你打听说书的事,不排除私心的。”
夏暖燕皱眉,一时间,她反应不过来,两件事,应该没有关联的“嗯?你先起来,倒是说来听听。”
此时,楚笑歌恰好进来,听到石惜兰这么一说,哆嗦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在一旁坐下,因为此时,她们都想知道,石惜兰的说辞。
石惜兰慢慢的回忆着,表情甚是痛苦“爹入狱时,曾经和我说过一件奇怪的事,爹说,湘州有座楼,叫‘醉仙尘’,上醉天仙,下醉凡尘,醉仙尘是一间以美色美食为主的酒楼,里面满堂镶金,金碧辉煌,外人称之为‘金楼’,里面更是各色美女多如牛毛,多少人在里面,千金散尽不言悔。”
“然后呢?”这话是楚笑歌问的。
石惜兰垂眉“你们可猜到,外人是怎么形容醉仙尘的?”
“说下去!”
“江山万年秀,美女密如雨。
囊尽月华色,夜夜度春宵!”
千金散尽不言悔,是本身就已有金楼之称的醉仙尘,让人心里得到平衡,一掷千金也不惜,还是,千金为伊人一笑,抑或,千金只为一顿饭?夏暖燕不得而知,总而言之,在她的思维里,世人说的千金散尽,无非是一些风月韵事,如若这样,和采花贼的行为,旗鼓相当,却和盐商,算不上多大关系了。
夏暖燕倒吸一口冷气,石惜兰说到点上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如此的事,石惜兰继续说“其实,如果采花贼说的,真是醉仙尘,就不是外人所说的,他狂妄,他想说的,是醉仙尘,上醉天仙,下醉凡尘,江山几年秀,醉仙尘便是,几年醉,如果真像爹说的,千金散尽不言悔,看来,囊尽月华色,用来说醉仙尘,一点都不为过。”
整件事听完,夏暖燕长吁口气,心里微微的感到不安,又说不上个原因,就是有点毛骨悚然,她已经感觉到,事情并不如她想像的,那般轻巧“这样吧!石姐姐,这事,我回去和王爷说说来着,看他有什么看法。”
“王妃若帮爹平冤,就算是做牛做马,惜兰也愿意。”
“看,你这不是见外了!”楚笑歌笑着说,目光却在夏暖燕身上逗留,这些事,石惜兰一直没有和她说,定是担心她会以身犯险,前往湘州,深入醉仙尘的,夏暖燕那般聪明,她能想到的,夏暖燕同样能想到,这么说,这的确是一件尖刀架在脖子上的危险事了,夏暖燕和石惜兰非亲非故,还是两个国土的人,如果最后没有为石惜兰做点什么?也是人之常情。
楚笑歌认真的说“嫂子,你说,我们要不要去醉仙尘看看,一看就一目了然了。”
“别,先别。”夏暖燕和石惜兰同时说着,夏暖燕继续说“如果是你能一目了然的,石大人就不会十天平不了自己的冤了,让我好生想想,总有办法的。”
夏暖燕和楚笑歌分别时,夜已渐渐深下,庄严的庄王府,像一座围城,四面围城,门口高高挂起两个大红灯笼,分外明亮,陆云倚在石狮后面,见夏暖燕只身回府,快步迎上去,两目四处张望了一下“三小姐,回来了!”
“嗯,云大哥,你在看什么。”夏暖燕点着头,轻轻的说着,嗓子压得低沉,疲惫的神色毫不掩藏。
“没有,我看那个任性的郡主,怎么没陪你一起回来了。”
“云大哥,这可是你第一次在暖燕面前,提起别的女子,莫不是,见不到她,有点失望了。”夏暖燕努嘴,浅浅一笑。
陆云摸着后脑勺,憨厚的笑着“三小姐说哪去了,还不是她说,要保护你的吗?我这是冲着三小姐的安全着想的。”
夏暖燕冲陆云笑笑,转身入府,陆云随其后,他们没有过多的动作,没有过多的言语,却给人的感觉,亲密无间,俨然亲人。
不远处,君世诺坐在马车上,挑起车帘,单手托着下巴,久久的凝神着,久久未说话,脸拉下,清风坐在车的横梁上,回头看着君世诺,柳眉微生的纠在一起“王爷,咱们进去吧。”
君世诺嘴角微微勾动,邪魅的盯着庄王府的红膝木门,那狠劲,仿佛是想把门都看穿了“清风,你有没有见过她笑得那么真,从来,在我面前,她就没有那么踏实过,那么坦荡,永远,对着我,都是隔着一屋沙,笑得虚幻无实。”
“王爷,也许,是陆护院让王妃有了宾至如归的感觉吧!与王爷无关。”清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宾至如归。
然,什么是宾至如归?他们不懂,家,夏暖燕已然没有过多的奢盼了,用一种理所当然的思维,去审度猜测一个从小想把家连根拔起的人,打一开始,就已经是一个错误的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