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殿内。
元清指尖绽放的光芒缓缓收敛,光幕中的画面停留在祝融最后大骂的那一幕上,然后缓缓消散。
元清面无表情地看着祖巫后土,不发一言。
此时已经什么都不用多说了。
刚刚从画面中看到的,发生在昆仑墟的这一幕,仿佛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地祖巫后土,肉身堪比天道圣人的强者。
此时居然缓缓跪坐在地上,脸色一片苍白,眼泪缓缓沿着脸颊滑落,居然直接哭了起来。
“不会的!三清做过承诺!”
“他们会出手牵制妖门护道圣人!!”
“不会坐看混元圣人对巫族出手的!”后土难以置信地摇头,声音颤抖地开口说道,眼神中满是绝望。
后土此时见祝融求见三清不成,只当是三清已经彻底放弃了巫族,顿时便心中生出绝望之感。
其实后土又哪里知道混元圣人的算计!?
元始此时被元清镇压在无极虚空之中,太上和通天前去救人,此时根本不在昆仑墟。
而祖巫之事关乎妖门和道门大争,三清既然不在,就算三清门下的弟子,也不敢擅自接祝融进入道场。
正所谓多做不如不做,少做少错,不做无错!
道门最初只讲无为之道,门下弟子未闻真正的道门精义,自然不敢随便代师接客,以免犯下大错,反遭责备。
所以祝融才在昆仑墟吃了闭门羹。
倘若三清真的在昆仑墟之中,无论是否还会帮助巫族,都不会对祝融避之不见的。
毕竟凭祖巫的力量,在三清面前只算小辈,三清又有何所俱!?
正所谓因缘际会,有因必有果。
想当初诸圣相会昆仑墟,元始嫉恨妖门日渐兴盛,不满天道归元清执掌,眼见巫族攻天大败,执意要与元清一战。
哪知道最后元始不敌大败,自身更被镇压虚空之中放逐,让太上和通天不得不前去救人,再无暇他顾。
这才导致今日门下弟子自作聪明,将祖巫祝融拒之门外。
真是步步算计,步步出错!
眼见后土心如死灰,对三清彻底不抱希望,元清虽然明白各种缘由,自然也不会去点破,只是静坐不语。
大殿之上,帝俊和太一都看着失魂落魄的后土,眼神中却并无讥讽,只有一丝淡淡的怜悯之意。
同样身为一族之首,帝俊和太一当然知道,知道自己的族众被灭,会是多么痛苦,并不会去嘲讽此时的后土。
倒是坐在元清身边的女娲,毕竟为创世之母,天性柔和温婉,对此时的后土多有怜惜之意,眼神中有一丝不忍。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毕竟巫族与妖族是敌对的,敌族的死活,不值得为之伤情。
……
良久,大殿内的啜泣声才渐渐低了下去,后土强行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擦了擦眼泪,向前几步,走到大殿中央。
“大地祖巫后土,愿以父神盘古之名起誓!”
“从此在圣人座前侍奉!”
“为奴为婢!心甘情愿!虽九死亦不怨不悔!”
“请求圣人救我巫族!”
说话的同时,后土向着元清和女娲深深地跪拜下去,额头触地,眼泪再次涌出,一滴滴落在地面上。
闻言,站在旁边的帝俊和太一全都动容,看着跪拜在殿前的后土,眼神中除了惊讶,还有一丝丝的敬佩。
因为祖巫都是由盘古的血液蕴育而成,一直认为自己是盘古正统,所以将盘古奉为巫族的父神,在巫族中的地位至高无上。
如果一名巫族用盘古的名义发誓,那么这个誓言一定是沉重而且神圣的,象征的意义不凡,无论何时,都不可能有违背誓言之举。
后土以祖巫之尊,为了能让巫族有一线生机,居然肯为奴为婢,更以盘古之名起誓,委屈至此,真是难能可贵。
即使身为敌对方,帝俊和太一也忍不住对后土有一丝敬佩。
“你巫族屡逆天命,我身为天道创道者,为何庇护尔等!?”
“我偌大天庭,难道还缺一奴婢不成!?”但是元清却根本不为所动,而是面色平静地反问道。
“我愿为圣人奉上我命!”
“只求圣人垂怜!留我巫族一条生路!”后土并没有抬头,而是一直俯首跪在地上,声音凝重地开口说道。
“怎么!?你祖巫的命很值钱吗!?我要你的命能做什么!?”元清依然还是面色平静地开口说道。
“这——请圣人明示,如何才能救我巫族!”闻言,后土身躯一震,随即声音悲怮地说道。
“你还没有明白吗!?”
“也罢!”元清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真正能救巫族的不是我,而是你!”
“我!?”闻言,后土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元清,旋即再次深深一拜,开口说道:“请圣人明示!”
“巫族要想有一线生机!”
“不应该着眼于混元圣人垂怜!”
“而在于,你巫族的选择是什么!?巫族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元清点了点头,缓缓开口说道。
“巫族存在的——意义!?”
听到元清的回答,后土怔怔地直起身,眼神中似有一丝明悟,但更多的还是迷茫不解。
但是元清已经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事已至此,元清已经不能再多言,能不能悟到关键,就看后土自己的了。
虽然巫族入冥界对元清推衍完善天道很重要,但是也并非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若真的将一切挑明,大道不满,反而多生枝节。
……
地界,昆仑墟。
祝融在三清道场之前叫骂良久,都不见有任何应答,无奈之下,只好垂头丧气地准备离开。
但是就在刚刚运转神通的时候,祝融却愕然地发现,自己的力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禁锢了,无法使用神通。
“什么——!?”祝融警惕地四下打量一眼,刚要开口说话,声音就戛然而止。
金色的微光在昆仑墟一闪即逝。
祝融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空荡荡的山谷,隐隐有风声吹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