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笑面军师坦白身份后，酒肆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空气，安静。
灰尘，安静。
呼吸，安静。
谁都没有开口。
这样的久别重逢，对何布来说，并不会有任何高兴。
他的人格世界，除了他以外，竟然还会有第二个人能够知道这一切，与他一样具有穿梭的能力。
怎么看，都像个裹着炸药的彩蛋。
“军师，”何布抬头，四处仰望，语气认真，“你……究竟是男是女？”
空气更安静了。
脑回路与众不同的何布，永远让人猜不出他会问出些什么。
包括笑面军师，他实在想不到，自己就是魅子的消息如此惊爆，结果对方来了句“是男是女”……
“何布，你最想问我的就是这个吗？”
难道不想问问他的来历？他有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就算问问他藏在哪都好呀！
何布不急着回答，他先转身去把酒肆的门关上，酒肆一下子灰暗不少，他不在意，随即把一张桌子上的椅子板凳，全都挥落下来，噼里啪啦一阵响，然后翻身上去，躺下，双手枕在脑后，做好一个长久倾听的准备了，才说，“我必须得先知道你是公是母或是人妖，我才能摆对心态和你对话，俗话说，公有公话，母有母语。”
笑面军师，“……”
你他妈是哪门子杜撰的俗语？！
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没劲得要命，也就何布会一本正经认为这个很重要了。
“我和你不一样，角色随机变，现在是军师，性别男。”
“上一世是嫦娥，那上上一世呢？”何布问。
“人妖那个啊，”笑面军师忽然笑起来，整个酒肆都在回荡他的笑声。何布带着探究，眼珠子到处乱瞥，究竟躲在哪？
笑面军师继续说，“我和你交集可是不少。”
闻言，何布蹙起眉头，难道……
“我就是你的对手齐飞。”
果然，在人妖世界中，除了分人格皇皇，与他打交道最多的就是杀手齐飞了。
可他没想到，会是个隐藏的大佬。
何布躺在桌面上，一只脚翘起，语气很淡很淡的问，“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来历与目的了。”
这里不是可以随意穿梭时空的世界，是他的大脑，是他的意识，除了他，其他人都不应该有穿梭的可能，每个世界的人都是假象，会随分人格、窥主人格消失而消失的假象，所以，魅子在这场人格战争中，到底是什么未知的存在，何布都没敢细想，怕自己胡思乱想会把自己给直接吓死了。
“严格来说，我就是你，何布。”
何布满眼懵逼，啥子意思？他还有分身不成？
“你是主人格，具有主意识，所以能够在不同的人格世界穿梭，而我也具有一定的主意识，当然也一样可以穿梭，你可以认为，我是你在人格世界的分身。”
还真是分身……
“既然是分身，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分身可以是保护，是追随，也可以是支撑，我的存在就是追随你，并且鞭策你，成为更伟大的你！”
魅子的语气忽然神圣起来，好像对他来说，让何布成为伟大，就是他最伟大的使命。
何布直接问，“你所谓伟大的标准是什么？”
他心中的预感并不好，这个魅子的行事作风一点也不优良，那么他的伟大也一定不是一般的伟大。
“所谓伟大，一定要是最强，无所畏惧，冷酷，无情，所有阻挡的人，都可以直接消灭掉！不带一丝犹豫！”魅子的声音兴奋起来。
……还真变态。
何布默默的问，“标准太高，如皋我做不到呢？”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变成大变态的，虽然何布也不是什么善茬，可自认为也不会变态到这个地步。
按变态魅子的说法，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如是他老爸老妈教训他，难道他也要大逆不道不成？会直接被母上大人灭掉的吧。
魅子有些不开心了，阴测测的，都是冷意，“我也不知道，最好不用知道。”
何布当然不想他知道，真到那一天，估计两人会大战一场，风云变色，结局是难以预料的，何布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斗得过。
最好，和平。
“随便问问，不用在意，也不用去知道，那，魅子大人，您看我现在合格否？”
“何布，我最满意的就是你在人妖世界的状态，能在那个时候毫不犹豫拔刀，但是……”
何布心咯噔一下。
“在西游记世界，你对孙悟空根本不忍下手，还偷偷放他走，何布，我很失望呢，你太仁慈了，不好，一点也不好，仁慈只会被人欺。”
何布讪然，“这个，那孙大圣也不是真正的窥主人格，无关紧要吧，就算我杀了他，也不会脱困。”
“不！”魅子大声反驳他，“如果你早早动手，孙悟空一死，你就能立马知道窥主人格另有其人，又怎么会一直被人玩在手心！”
“话是这么说，”何布抬起眼皮，“毕竟是英雄，很难下手。”
就算现在给何布一个重来键，他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毫不犹豫杀死孙悟空。
杀了英雄，何其困难，就像让杀了老父亲一样。
“哼！这就是你让人恼火的地方，犹豫不定，畏畏缩缩，像个蠢货，像个傻子，有病有病！”
魅子骂了何布一连串，何布安静的听着，昏昏欲睡，有病的是你吧。
“我告诉过你何布，要绝情绝爱绝义，都是没用的东西，只会让自己受伤，让自己被人踩在脚底下，像猪像狗像烂泥，你要丢弃，要统统丢弃！”
魅子是嫦娥的时候，就和他说过这样的话，没想到是在向他灌输自己的绝世理念，可惜，何布实在难以认同。
“分身哥，我再怎么着也是个人，至于你说的这样，我都不确定那还是人吗？杀人机器吧，一样不合就大开杀戒的那种？”他翻身跳下桌子，扭了扭脖颈，“我只想和和美美有有爱爱的生活在世上，不想血流成河，人间地狱。”
魅子压抑着声音，“何布，你就在地狱，如果你不浴血，怎么站得起来。”
何布一愣，这个魅子是脑子瓦特了吧，怎么越说越听不明白了？
算了，就当他的死前遗言好了。
何布一把捡起地上的长枪，如风般踩着桌子楼梯，飞上二楼，从其中一间房间的纸窗户刺了进去。
随即，闷哼响起，房间内响起重物倒地的声音。
何布把长枪抽出来，枪头已经染上血迹。
他无奈摇头，“魅子大人，这里那么暗，窗户会有光，你说话就说话，何必还晃来晃去。”
何布就是通过酒肆里微弱的光影变化，判断出魅子的位置。
他推开房间门，走了进去，只见笑面军师，也就是魅子，倒在桌边，睁着眼睛，脖颈已被何布一枪刺穿，血液哗啦啦地流。
何布蹲下，把他的眼睛阖上。
“对不住了，分身，辛苦你跟我那么多个世界，只是你的标准太高要求太多，我实在完成不了，而且，”何布勾唇，眼神幽暗，“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了，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威胁我。再见了！也不用收尸，反正这个世界，很快就会崩塌，后事坟地啥的，都会消失在一个梦。”
说完，何布站起来，一身轻松。
碍眼的人解决了，还立了大功，他终于可以去见亲亲分人格，苍国太子了，虽然还没见过面，可何布就是想念他，想他死的那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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