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城吧。 ”
这一次,何布回答得非常快,好像他真成了冷血无情睥睨天下的君王一样。
“哈哈哈哈!好,很好!”笑面军师夸道。
何布暗吁一口气,这下完了吧?
不,还没完。
“杜护卫,我再换个说法,如果那座城,是你曾经拼死守护过的城,而且城中还有你的至交好友,你还会屠城吗?”
……
奶奶的,三言两语逼上绝路。
他可不可以不干了!
痛痛快快干脆利落的行不行!
何布烦了,故意讨教道,“如果是军师您,您又会怎么做?”
哼,想坑你,老子也坑死你!
“很简单的,杜护卫。”
笑面军师定定看着何布,眼神是一种风起云涌的诡异,而且他的嘴角永远微勾,更令人不寒而栗。
“一,如果我是城主,在被感染之前,我会把大门封死,自己逃走;二,如果我是国王,就像你说的一样,直接屠城,一个不留;三……”
何布心都吊到嗓子眼了,他很好奇,面对自己守护过的城,笑面军师会怎么做。
“……我依旧屠城。”
何布瞪大了眼睛,觉得不能理解,但在逻辑上好像又能理解。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除了自己,所有都是身外之物,所有都可以毁灭。”
不得不说,何布被这一番言论震撼到了。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疯狂,没想到表面上一直笑嘻嘻的笑面军师,比他还要狂暴。
笑面军师策马近些,拍拍何布的肩膀。
“记住我这一番话,有的时候,你就是太优柔寡断,所以才会让自己陷入危机。一切能挡住你的,都是你的敌人,都应该被杀死。杀死,踏过去,做最强大的自己,睥睨天下。”
何布,没办法回应一个字。
他心绪紊乱。
笑面军师,这是在给他灌鸡汤吗?
会不会有毒?
再者,他喝得下吗?
————————
耽国军队的营地驻扎在一座荒山的背风面,翻过那座山,就看到了密密麻麻连绵不绝的帐篷,颇为壮观。
一入敌军深似海。
开弓没有回头箭。
何布没有退路,只能随着队伍走进军营里。
笑面军师骑着马,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刚进去,何布就看到好几十号人站在门口五六米处,一见笑面军师过来,立即恭恭敬敬颔首。
“恭迎军师!军师辛苦了!”
声音洪亮,整齐划一。
何布吓了一跳,挖槽,这么大的仗势,笑面军师好大的威风。
笑面军师翻身下马,那些人立即围过来嘘寒问暖,其中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油腻胖子,态度更是殷勤。
“军师军师,辛苦了!为了我们的宏图霸业,军师鞍前马后,当真让本王非常感动!”
啥?
本王?
何布瞪大眼睛看向锦衣胖子,这它妈看起来就像个饭桶,竟然是耽国的王!
笑面军师双手拍在耽国王的双肩上,“大王请放心,有我在,统一中原指日可待!”
耽国王立即高兴起来,眼睛眯得都快看不见了。
“摆宴,摆宴!好好款待军师!”
笑面军师回头看他们一眼,对耽国王说道,“还有和我一块出去的兄弟,他们也有苦劳,一起庆祝才好!”
“是是,军师说得对,庆祝,兄弟们也一起庆祝!”
既然是宴席,那就肯定会喝酒,而酒后会吐真言。
何布暗笑,机会来了。
————————
他们弄的是露天篝火宴席。
大大小小几个篝火堆,士兵们就围着喝酒吃肉。
火光映在众人的脸上,红彤彤的,略有醉意。
何布只是浅酌,没有大饮。
他想速战速决。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他总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好像他是个透明人,什么都藏不住,让人心里发麻。
可当他观望四周,大家都在吃吃喝喝,看起来很正常。
也许,只是他太紧张了,产生了错觉。
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兄弟,喝了不少酒,酒量不错,似醉非醉。这样的最好套话,理智一半清醒一半模糊,他会因为模糊而说真话,又会因为清醒,只是悄悄说话。
何布靠他近些,装做一副很八卦的样子。
“你说,咱们军师是不是很流逼,大王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我和你说,大王算个屁!没有军师扶持,他能当上王?这一切都是军师的功劳,军师才是功高盖世!”
原来如此。
怪不得笑面军师如此大的威风,敢情他就是曹阿瞒,耽国王只是个傀儡汉献帝。
何布顺着他的话说,“咱们军师确实厉害,我都很佩服他。”
这个兄弟估计是笑面军师的死忠粉,一听何布夸军师,就像打开闸门一样,滔滔不绝起来。
“军师不光把老皇帝最无用的儿子扶持上位,还制定宏图,灭青国,攻苍国,再过不久的将来,天下都是我们的!”
何布眉头一皱,这笑面军师野心真是不小。
“最厉害的是,我们耽国只是一个小国,和其他国家,青国苍国比,兵力并不雄厚,可军师睿智无比,一个计谋接着一个计谋,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满地找牙!哈哈哈哈!”军师粉举起酒碗,“干!致我们伟大的军师!”
何布也举起酒碗和他碰杯,军师粉一饮而尽,何布只是慢慢喝,眉头紧锁。
他忽然间意识到,纷争割据的时代,雄才谋略者备出,他并没有诸葛亮的智慧,想要立下大功,难上加难。
而且笑面军师深藏不露,老奸巨猾,青国都灭在他的手上,苍国又能抵挡得了吗?
怕是难也!
他的任务只是杀掉苍国太子,国家纷争,与他何干。
他最好赶快离开此地,回去再做打算。
如此一想,他问向军师粉。
“兄弟,你们的任务完成得如何?”
套点有用的消息再回去,也不枉此行。
军师粉哈哈大笑起来,看起来又醉了不少。
何布怕他乱说,拉他坐下,“低调低调。”
军师粉还真低调不少,压低声音道,“苍国,要完了。”
何布心脏一跳,“何出此言?”
“上次峡关之战,只是军师的诱饵,把苍国主力引了出来,我们真正的精英部队,趁他们后防空虚,混了不少人进去,到时候里应外合,苍国,灭。”
……峡关之战,就是他挑了耽国大将那一次,他们损伤很少就取得了大胜利,现在看来,只是敌人故意为之,派出的都是平庸之辈,故意拖延时间。
太狡猾了。
“咱们的人混进去,不会目标太大了吗?”
“大什么大,都戴着军师的人皮面具,装成他们的人,谁能发现。”
何布噌的站起来。
冷汗直冒。
他终于知道窥视感从何而来了。
笑面军师!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何布不是杜护卫!
真正中套的人是他!
何布要笑不笑,笑比哭还难看。
“你先喝,我去放个水。”
他转身离开此地,头都不敢回。
然而,没走几步,就有人在后面轻声喊他。
“杜护卫,急着去哪?”
何布立马頓住,身形僵硬。
笑面……军师。
手指头一根根攥起来,何布眼神凶狠,玛德,只能拼了。
何布刚要聚气挥拳,就听到笑面军师在背后淡淡道。
“我劝你不要动气。”
气息忽然散尽,何布惊恐的发现,自己使不上力了!
“你喝的酒,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
何布立马想起,在喝酒的途中,有一个士兵过来给他们倒过酒。
栽了。
何布慢慢转身,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你厉害呀军师!我何布献丑了!”
笑面军师像个弥勒佛一样,慈祥得不行,连语气都自带一股沁人心脾的感觉。
“你很好,只是不巧,你现在的面具就是我做的,所以我能一眼认出。”他顿了一下又道,“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扎我一顿?”
何布一怔,把手心里藏着的银针丢在地下。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眼睛好得很,一点反光都能看到。”
何布现在用不了力,打不了人,跑也跑不掉,只能呆呆站着,像个被玩弄于鼓掌的小丑,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让他异常不爽。
“别磨叽了,说吧,你想怎么对付我?”
“我没有想要对付你。”笑面军师说,“我们明天就要攻打勍城,你现在可以回去,告诉你们的将军。”
“阴谋诡计,”何布冷道。
“牵马来!”
黑暗中立马走出来一个人,牵着一匹马,缰绳交到笑面军师手上,又退了回去。
笑面军师把缰绳递给何布,“信不信由你,你只是用不了武功,但还能骑马,你今晚就回去,反正,明天勍城必定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何布相信他是想放自己走,要杀早杀了,只是他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让我通风报信,就不怕变成你们生灵涂炭?”何布反过来威胁。
“抱歉,我从来没在怕的。”
“你究竟想做什么?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笑面军师行事做法处处诡异,让人猜不透,摸不着。
笑面军师哈哈道,“也许有,也许没有,谁知道呢,看你的了。”
笑面军师突然一拍马屁股,马匹立即带着何布扬长而去。
笑面军师呆站着看何布离开的方向,暗道,这可不是游戏,是测试。
“军师,军师,听说我们营里混进了细作!”
耽国王咋咋呼呼跑来,笑面军师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
“是。”
“那他人现在在哪?”
“放走了。”
“啊!”仿佛猪叫,“军师你怎么能放走细作!威胁到我怎么办?!你说过要为我铺平道路的!”
“真吵,”笑面军师忽然抽出前面将士的佩刀,往后一甩,有血液喷溅出来,滴滴答答的。
“安静了。”
他把刀丢了回去,依然带笑的样子。
“把这头猪处理了,找个体型差不多的来,戴上面具,要听话安静的。”
其他人不敢吱声,而地上已经躺着耽国王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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