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男人,尤其是自尊心非常强的男人而言,大概没有什么比当着自家最爱的女人的面被父亲无意间的补刀更扎心了.
李渊有意无意的教会,再加上长孙无垢半调侃的微笑,让李二很有一点拉不下脸,扭头就走的意思.
“陛下何必生气呢,太上皇既然能开始亲自教导太子为君之道,也说明他老人家已经放下心结了.
这正是你们父子二人冰释前嫌的好机会啊.”
长孙无垢道:“不如臣妾待会儿把乾儿领走,二哥再过去跟太上皇好好聊一聊,太上皇年岁已大,陛下若是不及时消除隔阂,早尽孝道,将来不也是一个抹不去的遗憾吗”
李二默不作声,但回想着长孙无忌和长孙钰.
眼神中涌现了一抹渴望,半晌才微微点了点头道:“好.”
闻言长孙无垢不由脸色一喜,夫妻二人顿时拨开梅枝,出现在了李渊的视野中.
“承乾.”
“母后!”
李承乾一看自己身后的长孙无垢,当即顾不得,还在:和太上皇学习为君之道,丢下手中的书卷,边小跑到长孙无垢身边,牵着长孙无垢的手,关切的问道:“母后身体好了吗额,儿臣见过父皇.”
“母后身体没有大碍了,你快起来吧.”
牵起李承乾的手,长孙无垢看了一眼李二,又看了一眼太上皇,显然是劝李二主动点.
随即又和李渊微微欠身说到:“见过太上皇,臣妾先告退了.”
“皇爷爷,承乾先告退了,明日再来找您.”
李渊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不远处的李二,微微张嘴,又闭上了嘴父子两个就这么莫名的对视着.
或许是长孙无垢临走时的催促,又或者是李二自己的意愿,李二略显迟疑地主动走了出来,站在了李源对面.
李渊也不主动理睬他,只是拿起李承乾留下的书本看了起来.
李二便这样一步一挪的走到李渊身后,摸了摸鼻子,看着自家老爹,欲言,又止.
李渊的嘴角偷偷浮现着笑容,做父亲的养了自家儿子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自家儿子现在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但他佯装一副不想和李二聊天的样子,起身便要离开.
“父皇”
李二下意识叫喊了一声.
李渊闻若未闻,继续向前.
“父皇”
李二跟上几步,又叫了一.
这次李渊才停下脚步,转李二,一脸生气,眼中却带着唏嘘的泪水骂到:“这里没有什么太上皇,只有一个等着不知道叫的傻儿子主动叫爹的老头.”
李二微微一愣,随泪夺眶,一时情不自禁,快步跟了上来,跪在李渊的面前,大声的喊了一声:“爹!”
“傻孩子.”
李渊背着双手转回身,将李二扶了起来,上下打量一番李二,长长一声幽叹,拍打着他身上的灰尘,感叹道:“行了,都是做皇帝的人了,没点做皇帝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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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孩儿,孩儿高兴.”
李二的声音有些哽咽.
“既然高兴,那陪为父喝两壶酒”
李渊显然也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和自家儿子说,但是作为父亲的矜持,让他到底有几分保留.
“孩儿领命,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温两壶酒来!”
李二兴奋地训斥着几个在御花园值守,却跑出去不敢围观天家内事的太监.
很快,石桌上就摆满了酒水小菜,几个火炉,也架在了四周,驱赶风寒.
许久未曾像如今一般聊着天,父子两都是说不尽的话,但是最终,李渊还是将话题牵回了李二最为关心,也是最需要注意的问题上.
“二郎,你坐上这皇位如今也有数月了,感觉如何”
李二紧张的看了一眼李渊的面色,心神稍缓,回头想来,又不由摇头道:“说实在的,孩儿过得并不快活.”
“自从坐上了皇位之后,孩儿每日勤勉,只怕做的不够好,反倒失去了自由.
真要说起来,这最让人回忆的岁月,还是那些在马上打天下的时光,和一帮兄弟在一块,有什么说什么的,无所顾忌,打了胜仗便高兴喝酒到头来,反倒觉得不真实.”
李渊一边听着一边连连点头,他也是当了多少年皇帝的人,不由唏嘘地感叹了一句:“是啊,人生苦短,为了一个不真实的东西,我们父子有多久没在同一桌子上用膳了.”
“天家无亲情,真是讽刺啊.”
李二听的低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追忆“想当年,你们几个都还小的时候,为父每日上朝回来,你总是第一个迎接出来,因为你知道为父每次回来都会带来好吃的,家里人都说就你最聪明了,将来也是最有出息的,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喝,这道理啊,你从小就懂了.”
李渊带着一点调侃诉说着对当年的追忆.
作为隋朝的封疆大吏,大唐的开国高祖,李渊这一生也算是见识过世间繁华,享受荣华富贵一辈子了.
在遭遇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世态的繁华落幕之后,彻悟了人生的道理才发现,对他而言,一家子团圆,才算是真.
李二也陷入回忆当中.
李渊的话也刺痛了他.
原本他也是有兄弟姊妹的,但是为了大唐,为了这个九五至尊的皇位,现在他却也只剩下自己一个孤家寡人了,而这一切.
是他自己亲手造成的犹豫了半晌,李二终于鼓起勇气问道:“爹,你还恨孩儿吗”
李渊闻言,身体一顿,自然明白这话里面包含的意思.
满饮了一口酒,让酒液如同刀子一般进入自己胃,李渊瞪着眼睛,声音猛然抬高了几度,像是在质问一般张口反问道:“如果现在上天给你一次机会,情况也和当初一样,你还会选择发动玄武门之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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