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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做个侍生又何妨

    “什么?褚遂良?!”

    陈文起听到这在前世如雷贯耳的名字,知道碰到难得的高人了,于是纳头便要拜下。

    褚遂良在前世记忆里,乃赫赫有名的“初唐四家”之一,楷法精绝,有“唐之广大化教主”之美誉。

    虽说这个名字大名鼎鼎,但在这个以书法为尊的世界上,无法以记忆中的朝纲官位来论断,这也是陈文起好奇的地方,不知道他处于什么地位。

    正惊诧间,突然,巷子的尽头,急匆匆的走来几人。

    当头一人,正是父亲陈泽。

    原来,有仆从偶然间看到董其昌带着恶奴围着陈文起,心知不对,便立马上报,陈泽听闻之后,急匆匆的快步赶来。

    陈文起起身迎上去,“父亲,我没事儿,这位是楷教褚遂良前辈,是他救了我,还欲收我入门。”

    褚遂良自持身份,除收徒外,对凡夫俗子就冷淡了很多,只点头示意。

    陈泽忽然听到楷教褚遂良几个字,浑身一震,一贯沉稳的他此时面露狂喜之色,内心泛起惊涛骇浪。

    “好好好!没想到我儿碰到的竟然是楷教八宗主之一的褚遂良。”

    “传言他笔法高深,修为已臻化境,提笔空、运笔灵,已达字里金生境界。”

    “以前有幸欣赏他的《阴符经》法帖墨宝,看了前两列,就感觉灵魂透虚,幻象顿生。”

    “眼中的字,竟生成‘九奏万舞,鹤鹭充庭,锵玉鸣珰’的景象,让人灵魂沉迷其中不可自拔,着实可怕。”

    陈泽心头念转,按捺住心头躁动,他毕竟是应龙城一大家主,见闻广阔,看到褚遂良衣服上绣的的锦记,心中便落定,这是儿子的大机缘。

    他开口对陈文起道:“我本想花费万金,托付友人,让你进入楷教,哪怕做个侍读笔童也可以,怎敢奢想教中高人收留,没想到起儿如此有幸。”

    虽说心中不明白,褚遂良是怎么看上自己这个遭雷劈由天才沦为凡庸的儿子的,却不便问,先见礼再说。

    他掀起衣衫前襟,推金山倒玉柱,准备跪下,“末学庸笔陈泽,见过褚上师……”

    跪到一半,一股温和强韧的气息托住身体,陈泽也不勉强,就势站起。

    陈文起、珠儿等人大惊,堂堂陈家家主,应龙城响当当的大人物,万众敬仰,竟然对此人行跪拜大礼,这可是从来未有过之事,看来楷教上师的地位极高。

    褚遂良虚手一抬,算是免礼了,缓缓说道:“你们回去筹备一下,明日城西山头,我带此子回巨鹿山。”

    陈泽连忙称是。

    杨珠儿站在一边,直勾勾的看着陈文起,圆圆脸庞上两眼噙泪,水汪汪的,我见犹怜。

    陈文起走了过去,拍了拍她的出了虚汗的香肩,轻轻的说:“珠儿不怕,谁也抢不走你。”

    杨珠儿却喃喃的道:“少爷没事就好,小婢担心死了。”

    陈文起感动的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到陈泽身边说:“父亲,那个董家的少爷被人掳走了。行教的人。”

    啊?

    陈泽才想起还有这茬,刚才一激动把这胖子全忘得一干二净。

    他看到那四个小厮不知所措、目瞪口呆的愣在那里,喝道:“你们傻站在那里干嘛,赶紧回去,告知董家这个噩耗,哦不,喜讯。”

    礼别褚高人,陈泽一众回到府邸。

    一夜之间,陈文起被楷教大能收归山门的消息,在家族中,悄然传开。

    除了漂泊在外的大伯陈钥之外,二伯陈彦、四叔陈卓、五叔陈忠家,都彻夜未眠。

    陈文起前段时间修为尽失,瘫卧不起,让三家很是兴高采烈,陈泽作为族长,后嗣无人能扛鼎,加上生意蒙灾,这族长之位,岌岌可危。

    一时之间,陈家四方府邸中,暗流涌动,波谲云诡。

    有去祠堂私自游说老祖宗的,有相互串门打点的,还有的插手生意,暗箱操作的,不一而足。

    三家的子嗣,都非平庸之辈,但几位叔伯费劲心力,人脉、财力,依然无法叩开“黄龙洲圣地”楷教的外门,连做个侍生都被教中人打回,只有二伯陈彦的儿子,在托付关系后,才堪堪弄了个楷教法塾院膳房伙夫的差事。

    即便如此,陈彦家,也极为高兴,逢人便说,到处炫耀。

    可见楷教门槛着实高的可怕,即便是世俗豪门,也难以一窥仙容。

    这才过去几日,那个废柴小辈竟然入了楷教,还是大能直接选中,后续必然前途似锦青云直上,这个逆转,让他们大跌眼镜,忐忑不安。

    三家纷纷暗自打探,慌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等到他们得知乃楷教八宗之一的褚遂良,行走途中直接开口将陈文起收归山门,还不是陈泽拜求,这个消息顿时有若五雷轰顶,三家人都面如死灰,心中嫉恨郁郁,为何他运气如此之好?

    …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一番艰难的作别,陈文起背着大小背囊,骑一匹黑马,奔向西山头。

    褚遂良早已站在那里,身形伟岸,昂藏巍峨,正对着朝霞吞吐,呼吸绵长,胸肺鼓荡,吞如巨鲸吸浪,呼似大象喷水,呼哧作响,无形的气浪如潮水般奔涌,气势骇人。

    陈文起下马,默默站定,好奇的看着,没敢打扰。

    红日喷薄,破地而出,天地大亮。

    褚遂良深吸一口气收了功,皮肤中毛孔张缩,似是纳入了丝丝霞光,融入胫骨血脉中,如同蒙纱的红宝石般晶莹玉润。

    他看到陈文起伫立在旁,点了点头。也不见动作,一道乌光乍现,一枚圆形的铁线桑木砚悬在空中。

    褚遂良抓起陈文起的衣袖,凌空而上。

    陈文起身形一抖,虽说早有心理准备,没想到还是这么刺激。

    他看着脚下已变大为丈许的古朴砚台,台沿上有文字明灭,生出阵阵法力;

    台内侧,铁桑木质地,踏感坚实,于是心生安定。

    砚台下,翻山越岭,草木飞掠,燕雀齐行,如梦如幻。

    两个时辰,飞行千里。

    陈文起俊俏的脸庞,感觉快被风吹干了,眼睛也是泛红流水,难以睁开。

    这么快的速度,凌风站立,凡庸之躯,还真是受不了。

    褚遂良两手负后,昂首挺胸,眼光落在天地远处,自是一番渊渟岳峙的风姿。

    看着陈文起随风飞扬的散发、双眼微眯的窘状,他呵呵笑道:“就快到巨鹿山了,一会儿我先着人领你办理入门手续。”

    “因你笔髓尚未觉醒,按照教中规定,暂时还不能作为弟子进堂求学。”

    “我先安排你去文房楼,做做侍生,锻炼一番。等你有所提升后,参加教内文武会试,方可进得内门,选择师傅,正式修行。”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