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来索债的。”
“要钱的?我侯府何时欠了这么多钱?就算欠下了,侯府毕竟是权贵之家,哪能让他们这般折辱!”安津美有些恼怒道。
“若只是欠债不还,哪用得着本官出面?沙原郡发生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诈骗案,这些都是被骗百姓,而且还有一位老妇人,讨债不成,心中气愤难平,一病不起,最终离世,出了人命,本官就不得不过问了?”
“幕后主使者是不是田夕纪?”
对于安津美的幸灾乐祸,石崎理显然很不能理解,摇了摇头说道:“是你的叔叔,安根千。”
“是他?有些可惜了……额,我的意思是,安根千骗了钱,找他去呀,堵着我家算什么事?”
“如今安根千就在藏匿于侯府之中,而骙亭侯将大门紧闭,据不交人,还不与本官沟通,本官也无可奈何。”石崎理苦笑道。
按照北安律法,除非是谋逆大罪,或者有皇帝或丞相签发的文书,否则任何人不得强行搜查权贵之家。
如今安泽贺让人关闭府门,要是硬冲,就成了谋反,百姓们除了催促安根千滚出来和对着大门叫骂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此时,骙亭侯府内,安泽贺急得团团转,而安根千则哭喊道:“大哥,欺人太甚,他们欺人太甚了,之前说好了,赌球有风险的,那些穷鬼,为了赚钱,一个个都说自负盈亏,现在亏了,全都变脸了,吵着让我还钱,他们赚钱的时候,怎么就不想着分我一些呢?哪有这个道理?”
“住口!你从小就不学好,好吃懒做,好嫖好赌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学会带着别人赌钱了,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收拾去!现在就去和那些百姓说明白,让这么多人堵在门口,传出去像什么话?侯府的面子往哪放?”
“大哥,不行呀!大哥,外面的人都要疯了,我现在出去,他们肯定会杀了我的,大哥,看在咱们一个爹的份上,您一定要救救我呀。”
“救?我怎么救?莫说我没钱帮你还债,就算有,这事拿钱就能平么?已经死人了!石青天也来了,他是拿钱买得动的人么?”安泽贺怒斥道。
“可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出去,打死我都不出去,我出去肯定没命呀,大哥,您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去死么?”
安泽贺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耳根子极软的他素来没什么主意,只能一脸焦急的看向自家夫人。
哪想到此时的田夕纪好像事不关己一般,闭着双眼捻动佛珠,嘴中还在默念佛经。
长叹一声,没什么办法的安泽贺只能学鸵鸟,让人顶住大门,绝不能让外面的乱民闯进来。
有高墙保护的安泽贺暂时平安了,可他的女儿就倒霉了,叫不开侯府大门的众人直接把安津美团团围住,让她给大家伙一个说法。
“你们要说法,可我能给你们什么说法呀,到现在我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你们都让一让,我进去问问!”
“不行!之前安根千就是骗我们,去侯府拿银子,哪想到他进去就不出来了,让你进去,你也藏进去不出来怎么办?”
“没错,你们这些权贵就没一个好东西,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又琢磨算计我们呢。”
“今天安根千要是不出来,就把安津美给绑了,用她换银子,我就不信,安根千会不在乎自己侄女的死活!”
安津美很想告诉众人,自己在安根千眼中肯定一文不值,可这话说出来,绝不可能有人信。
“石大人,能不能让您手下衙役护送我进去?”
“怕是没用,我之前喊过话,可侯府里的人担心乱民会借机冲进去,死活都不开门。”石崎理摇了摇头说道。
此时众人陷入了一个死循环,百姓们担心安津美跑进侯府就不出来,他们失去了一个重要筹码,说什么不放她离去,可安津美连事情经过都不知道,不进去,别说让她还钱了,就连调节一下矛盾都做不到,她必须要进去。
就在众人苦思办法的时候,一直跪在棺材旁的树里亚缓缓站立起来。
“乡亲们!甭管是石青天还是骙亭侯,求人不如求己,安根千不滚出来,咱们就把他抓出来!”
树里亚的话一说出来,立刻引起一片叫好声。
“树里亚,你母亲离世,我很遗憾,可你不能乱来,冲击权贵府宅,形同造反!”石崎理急忙喊道。
“我还怕什么!我娘都不在了,身为人子,母亲在世不能细心照料,母亲离世不能体面下葬,我算什么儿子?我活着还有什么用?我过来,压根就没想过讨债,我只要报仇!”
听到树里亚的怒吼,石崎理心中不由一惊,山匪之中,只要有五六个敢玩命的,上百山匪就能具有战斗力,一群闹事的人中,只要出一个不要命的,所有百姓就有转化成乱民的危险。
安泽贺的闭门不出,已经将百姓们的情绪堆积成了一个火药桶,而树里亚,此时就化身成了这个危险火药桶上被点燃的导火索。
意识到事态严重的石崎理也顾不得礼仪了,直接当着女儿面开始骂父亲。
“安泽贺这个畜生!食君之禄,他连头猪都不如!来人,给我准备撞木!撞开骙亭侯府大门!”
“大人,不可呀,冲击侯府,可是要杀头的。”
“放心,到时本官站在最前面,你们就说是本官一人撞开的大门,所有罪责都算在本官一人头上,与你们无关!”
“大人,您这是何苦呢?”
“何苦?本官穿着朝廷的官服,拿着朝廷的俸银,吃着朝廷的禄米,如今出了事情,你让本官做缩头乌龟不成?再不有所行动,百姓们定然在树里亚的蛊惑下冲击侯府。
百姓冲入后,怕是没几个人在乎安根千的去向了,全都开始劫掠侯府财物,你没看到附近围观百姓越聚越多么?他们怕是都抱着打破侯府,冲进去劫掠的心思。
对于造反的百姓,朝廷何时客气过?原本都是好端端的百姓,就要全部沦为反贼,本官难道就坐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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