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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着红枣将要进京,今后自己能见到红枣的机会屈指可数, 钱氏瞅准时机在茅房外堵住了红枣。

    “红枣, ”钱氏有些尴尬道:“能不能跟你打听点事?”

    红枣心里奇怪:什么话不能在屋里说?非得背着人?

    摸不透钱氏的来意, 红枣不肯接茬。

    看红枣不说话, 钱氏只能硬着头皮道:“红枣你看你多好,身强体健的, 出门后得公婆疼不说, 女婿也喜欢!”

    “你妹金凤这方面就远不如你。金凤打小就身子骨单薄, 这些年怎么养也养不出肉。我这也是没法子了才想来跟你讨个养身方子。”

    “红枣,”钱氏期待问道:“你家常都是怎么养身的?你教教我, 我好给你妹试试!”

    红枣被钱氏那句“身强体健”囧住了——敢情她十年辛苦努力塑造的曼妙形体搁她三婶嘴里就当一个“身强体健”?红枣无力吐槽:她三婶词语贫乏得太过可怕!

    “三婶,”红枣半晌才道:“你想给金凤妹妹调养身体该去城里医馆看郎中才对,你找我?我又不是郎中,不会看病开方。”

    “郎中都瞧过了!”钱氏告诉道:“郎中说金凤身上没病。只要多活动多饮食就好!”

    运动饮食确实是养身之道。

    红枣听着有道理,认同道:“郎中既然这么说, 金凤妹妹照做就好了!”

    “已经这样做了。”钱氏看红枣抬脚要走急切道:“红枣,自从看郎中回来后你妹金凤每天都帮我操持家务,现家里的饮食衣裳一应都是你妹在张罗。不过饶是如此, 你妹的三餐用的还是有限,不见长肉。”

    闻言红枣嫉妒了——金凤能自我节制饮食不发胖还不好?她三婶知道她这话有多拉仇恨吗?

    她可是两辈子都没能学会管住嘴, 以致为了维持好身材只能汗流浃背地多迈腿。

    想起迈腿,红枣省起李金凤因为裹了小脚素不爱走路的事,不觉叹了口气。

    初中的体育老师早就讲过家务劳动、体力劳动、脑力劳动都不能代替体育锻炼。

    李金凤每天下厨做针线,看似动个不停, 其实劳碌的就只是手,没有腿脚的锻炼,更没有锻炼心肺呼吸功能的有氧运动。

    李金凤这个活动和她理解的运动差距太大了。

    “三婶,”红枣提点道:“既然郎中说金凤妹妹身子没病,您就不必太过担心。您若觉得金凤妹妹饮食用得少,倒是让她做点力气活,出出汗。”

    “我记得我娘早年干完力气活,回来都特别能吃,然后被我奶骂饿死鬼投胎。”

    前世全民健身的宣传深入人心,马路边的人行道上就铺设着红色的塑胶跑道以方便民众做最简单有效的有氧运动——慢跑。

    但红枣却不知如何与钱氏解释有氧运动,只能含糊其辞地拿出汗来替代,甚至不惜拿她娘来举例。

    毕竟过去十年红枣养尊处优,连手底的丫头媳妇也都是人口里的副小姐,只做轻巧活计,不干重体力活。

    于是她娘就成了红枣脑海里唯一留存的辛苦妇人形象。

    钱氏没想到红枣会突然提及当年,一时间颇为尴尬。

    “红枣哎!”钱氏急得拍了巴掌:“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说起来你也是成了亲的人了!当知道这夫妻相处,可不只是看脸,啊,这腰条身段可更要紧!”

    哇——,红枣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她三婶在跟她开车?

    看到红枣的惊讶,钱氏泼劲上来,一鼓作气言道:“红枣,你看你,胸脯,啊,”说着话钱氏还拿手比了个手势:“你金凤妹妹若是有你这身段,我就不操心了!”

    闻言红枣终于明白她三婶口口声声的身段到底是啥意思——敢情她三婶兜这一圈子是为了替金凤跟她打听她丰胸之道。

    难怪要背着人!

    真是没想到啊,红枣感慨:她三婶竟然这么开明!还有为女儿□□着想的意识。

    不过这事可要她怎么说呢?

    形体训练在她前世是件跟人行道上的健身跑道一样寻常的事——满大街都是替健身房发传单的俊男靓女。

    一个人但凡有决心有毅力,想把自己练成啥样都成,但这世,红枣觉得有点头疼:连慢跑都没普及,她要如何给她三婶解释丰胸操?

    钱氏看红枣不说话,哀求道:“红枣,你知道这女孩儿若是身子骨不好,嫁人后不得丈夫喜欢不说,若是一年半载都没得孕信,那在婆家的日子可不是一般的难过。”

    闻言红枣思起了她娘早年没儿子的苦楚,终于动了心。

    农耕的封建社会,落后生产力的限制加上男尊女卑思想的作祟,这世女人,无论贫富,日子都过得尤为艰辛。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世的女人没人权,没自我,没名姓,更没人关心在意女人的身心健康。

    所以,红枣觉得她的《中馈录·行》这部有了绝好内容:她要出健身操,让女人们动起来。

    只有有了健康体魄,才能有自强的觉悟。红枣觉得她虽没有霍元甲、陈真的本事,能把“女人病夫”的牌子正大光明的摔到男人脸上,但可以效仿毛爷爷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革命乐观精神,从健身操这一点火花烧起全社会女性解放的大火!

    红枣心里有了主意,嘴上却是一丝不露,只道:“三婶,您看头顶这日头大的,什么话咱们都回去说啊!”

    钱氏看看寻过来的丫头,不好再说。

    被钱氏中途打岔了这么一回,再回到酒席,红枣就猥琐了——和人说话时眼睛老是不由自主地瞄瞟对方的前襟,思索大小跟家庭和谐的关联……

    醒悟到自己行为的不妥,红枣忍不住自嘲:自从打开新世界大门,她脑海里即充满各色黄暴。

    不怪这世要设男女大防,把男女分开。意淫这件事真的是防不胜防!

    她一个女人都控制不住。

    散席后回家,谢尚看红枣上车后又与李满囤拱了拱手方才跟着上车。

    车厢里坐定,谢尚看显荣放下车帘,脑袋随即靠到了红枣的肩上。

    红枣看谢尚脸颊泛红,忍不住伸手探了探谢尚的脸温,嘴里抱怨道:“老爷,你今儿这是喝了多少的酒?”

    酒大伤身,红枣可不愿意谢尚贪杯。

    谢尚合眼摸索到红枣腰搂抱住后方道:“难得岳父高兴,我今儿就陪岳父喝了几杯。现有点上脸!”

    “放心吧,红枣,我心里有数。再说我酒量比岳父好,你看岳父都还站着,你让我靠会子就好!”

    分开一个早晌,现谢尚就想跟媳妇亲亲抱抱。

    红枣垂眼看看谢尚拢在自己腰间的手,伸手拿下车窗下挂着的保温杯,拧开杯盖试了试水温方递给谢尚道:“喝了再歇!”

    谢尚腾不出手就赖皮道:“你喂我!”

    红枣瞪谢尚一眼,认命地把杯子送到谢尚嘴边。

    两口茶下肚,谢尚觉出了味道的不对,奇怪道:“怎么是白水?”

    “天热,”红枣解释道:“我就没让人加蜂蜜。你且忍忍,一会儿就到家了!”

    谢尚一听赶紧道:“天这么热,红枣,咱们进家后一起洗澡吧?”

    闻言红枣震惊了——谢尚都是打哪儿学来的这些花样?

    连鸳鸯浴都知道!

    对着媳妇狐疑的养神,谢尚诱哄道:“红枣,你看咱们新房窗户上都贴着鸳鸯戏水的窗花,知道什么意思吗?这就是新婚夫妻一起洗澡的寓意。”

    “红枣,咱们都圆房好几天了,却还没一起洗过澡呢!不如一会儿就洗了吧!”

    红枣心说我信了你的邪!

    眨眨眼,红枣柔声问道:“老爷这鸳鸯戏水的寓意你是打哪里知道的?我怎么闻所未闻。”

    “你当然没有见过,”谢尚不无得意道:“你女孩儿家日常养在深闺,哪里能见到春宫?本来似咱俩成亲,你娘得给你置备一份。不过咱们成亲时年岁太小,加上你们家没这习俗,你知道才是奇怪。”

    “回头我拿两套来和你同看。”

    春宫图啊!闻言红枣心底陡然升起一种自搬石头砸脚的不妙预感……

    随着车帘放下,红枣和谢尚的面容被隐藏,陈玉在心底默默地说了一声:再见!

    中秋节他即便来桂庄也必是要避着谢尚——今儿这一面于他有可能是未来三年他和红枣的最后一面。

    李贵雨看着马车启动,心里想的则是大后儿谢家请席他到底要不要去?

    礼他爹必是送的,而去谢家吃席在人前原是极有面子——不然三房人都去,独他不去,多难看?

    但去,谢尚会不会对他今儿早晌没请假生意见?

    真是左右为难!

    “贵林哥,”李贵雨问李贵林:“谢家请席,你六月十一、十二都去吗?”

    和往常一样,谢家宴请头一天请雉水城士林,第二天请亲戚。

    李贵林既是亲戚又是秀才,就有两张帖子。

    李贵雨希望李贵林最好有一天不到,如此便彰显不出他的突兀。

    “当然!”李贵林点头。

    谢尚于他有大恩,他的场李贵林必是要捧的。

    闻言李贵雨有些失望,不死心地追问道:“那你私塾是不是将一连放两天假?”

    “两天假罢了!”李贵林笑道:“红枣女婿是咱们城有史以来头一个状元,不说我三生有幸,适逢其会,就是孩子父母也都戚戚与荣,情愿放假。”

    李贵雨卒。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在火车上,一会儿再补足我的全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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