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六话 二入地府(下)
只是出乎意料的,密道的尽头空无一人,只有倒翻的桌椅,打碎的花瓶,和沾染着泥土的饭菜。
提起一张椅子把傲因安置在上面,罗将与横堂仔细的查看着狼籍的现场。 很明显的打斗过,甚至有人受了伤。 地上的血鲜亮而通透,有着些湿滑,不会属于神兽,只能是鬼魂,处于地府的鬼魂。
这让横堂有些担心,不知道是谁的血。 一般而言绝对不会是醴都大帝和包阎罗,因为那些神兽们还需要从他们的口中探问钥匙的下落,但其他人却不好说了。 无论是黑白无常还是振和扬,横堂都不愿是他们中的任何人出事。 一边算是在地府结交的朋友,另一边则是垂天珍爱的仆人——横堂不希望再看见垂天那落魄的背影。 可是单凭这些血迹却无从判断具体的情况,不敢说仅仅只是受伤。 因为活人死亡可以有尸体,但灵魂的死去却是烟消云散不留任何痕迹。 但愿,但愿,只是受伤。
罗将半蹲在地上沉思,环顾一番,人都被捉走了,应该是在吃饭的时候突然发难。 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但她的心里就是觉得还有些什么,是被遗漏的或者应该怀疑的。
柜子里发出细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被罗将敏锐的捕捉到了。 她猛地奔过去打开柜子,从里面滚出了一个人。 身材短小,脸色发青,还在颤抖着的五官王。
“五官王?”横堂连忙把人扶了起来,“你怎么在柜子里?”
“犼?”五官王本来是用袖子遮着头地。 听见声音之后惊喜的仰望,“你来啦!傲因回来了!”眼泪扑簌扑簌的落了下来,掉在山羊胡上,像挂着晨露的青草叶。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横堂让五官王在椅子上坐下,询问着。
在横堂询问的时候,罗将来到傲因的身边,轻轻揭开他的衣服。 查看着伤口。 手上泛起金光,驱除着伤口上地神兽力量。 那些伤口因为已经有些时间了。 所以溃烂的严重,驱除了神兽力量之后,罗将只能用刀把腐肉剜除,直到能够看见流着近乎透明地血液的新鲜的白肉。 偶尔抬眼望着傲因的目光中带着关切与责备,傲因有些不敢面对,只能撇过头,做出认真听着五官王讲述的样子。
“傲。 傲因刚离开没几天,突然有人闯了进来。 ”五官王平复了心情,慢慢的回忆着,“本来守在外面的扬和振最先受到袭击,还受了伤,但他们还是把人尽量在密道地入口拖延。 趁着这个时间,大帝说让我躲在柜子里,因为只有我才能藏身在里面而不被发现。 ”
横堂看了一眼柜子。 确实只有五官王的五短身材才能进去,别人都显得块头太大了。
“他们说,如果打不过对方,起码也要留下一个人等待你们来告诉你们事情的经过,免得你们也跟着出事。 ”五官王哆哆嗦嗦的探手从拿起一只杯子,也不管里面有水没水。 仰头就倒,似乎连有没有喝到水这个问题都没有被他注意到。
横堂连忙拿过五官王的杯子,满屋子的找着水。 刻意的回避着傲因与罗将的方向。
“然后,那些人就冲进来了。 黑无常也受了伤,别人都不是他们地对手,于是全被抓走了。 ”五官王带着哭腔,青紫的嘴唇颤抖着。
“来了多少人?都是谁知道吗?”横堂把水塞在五官王的手中。
“大,大概是五个还是六个。 其中,一个被叫做‘鬼车’,其他的。 就不知道了。 ”五官王皱着眉头回忆。
“又是鬼车。 ”横堂愤慨。 “这家伙还真是无处不在!”
“辛苦了,五官王。 ”罗将把傲因的伤口包扎好。 开始收拾狼籍的屋子,摆好桌椅,清理垃圾,“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
“什么事?”五官王湿漉漉地眼睛望着忙碌的罗将。 他认得这个女人,虽然以往对她的认知都是魂魄,而眼前的这个却有着不灭的。
“内奸是谁?”罗将转身,盯着五官王的眼睛。
五官王垂下头,沉默了。
“居然能够找到这个地方,肯定是内奸告诉他们的。 既然抓住了醴都大帝和包阎罗他们,那么,内奸也没有必要隐藏了,身份应该也明了了吧。 他是谁?”罗将的问题咄咄逼人。
“是……”良久,五官王终于开口,“……宋帝。 ”听得出他的话语中的千般不愿,与痛心疾首。
“明白了。 ”罗将眨了眨眼睛,显出一丝黯然,“你休息吧。 ”把五官王送到了还算整洁地内室,让他在床上躺下睡觉,自己重新走到外面来,顺手关上了房门。
“你让他睡了?”傲因注意到罗将曾偷偷在五官王地水里放了什么东西,“用了安眠药?”
“他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彻底的放松。 ”罗将状似无辜地摊手。
“难道你对他有怀疑?”横堂可不相信罗将的话。
“这种情况下,保持点基本的怀疑精神还是有必要的。 ”罗将不以为意,“为什么只剩下了他?就算是只有他能够躲起来,也显得太怪异了。 ”
横堂很想说,可是你现在信任着傲因,那个杀了你两次,曾经是叛乱者那边的人的傲因。 但他还是没有说出来。 甚至是对有着这样想法的自己有些厌恶。 似乎是被嫉妒占据了的样子,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喜欢自己。 于是他只能问“你有什么想法?”至少,不管怎么说,他都得承认罗将是三个人中思考的最多分析事情最明晰的人。
罗将摇头,不再继续五官王的问题,转向傲因“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们吧。 关于这里都有哪些神兽,他们在那个人那里受重视的程度。 统统说出来,如果你是真心要与我们合作的话。 ”
“你的疑心还是这么大。 ”傲因淡淡的笑着,“我明白了。 不过,垂天没对你们讲任何事吗?”
“你认为他会说吗?”横堂反问。
傲因没有继续与横堂抬杠,反而有些想笑,笑横堂的小孩子脾气。 然而从这之中却能看到横堂的心,那绝对不只是为了朋友的辩解。 大概只要是与自己有关那只犼就会变成这样的,傲因想着。 只是,那只犼是绝对不会明白的,自己是多么的羡慕他啊!
“来到地府的第二等神兽中有毕方、鬼车,第一等神兽是法兽。 至于其他,也不过是些媪、患之类的,无足为惧。 ”
“那留在天庭的呢?只要说第二等和第一等神兽就可以了。 ”罗将追问。 鬼车还没有什么,不过是仗着有九条命所以才受到重用罢了。 但毕方却实在厉害的不得了,应该说,除了紫台和陆吾,傲因和垂天都不是他的对手,现在的陆横堂也一样。 如果这种程度的神兽都聚集在那个人的身边,难怪天庭都会被翻覆。
“駮、飞廉、九尾狐和三角兽。 ”傲因想了想,加上一句,“都是第二等神兽,因为第一等只有法兽一个而已。 ”
“法兽?獬豸?”獬豸,身形如牛,样貌似麒麟,通体毛发浓密黝黑,双目明亮有神,额上一角,对不诚实不忠厚的人会用角抵触,因为他能够听见别人的内心,所以能够判断对方的真实情况。
傲因点头“战斗力上倒是没有什么,但他是最忠诚于那个人的,而且有他特别的能力。 ”
“读取他人内心是吗?”横堂想到金乌对他提到过的法影的情况,“确实很麻烦。 ”
“更麻烦的事情却是,醴都大帝和包阎罗一定是被他掳走的!”罗将下了断言。
“为什么?”横堂不解,“在这里的所有神兽都有嫌疑吧?”
罗将嗤笑“理论上说是的。 但实际上,谁有自信能从包阎罗的口中问出东西来?”她盯着横堂,“所以如果不能做到的话,与其有时间和精力来捉人,还不如多去搜寻地狱找钥匙呢!可是法兽不一样。 ”
“他能够读取别人的内心,只要找到包阎罗去读就可以找出真相了!”横堂终于明白过来。
“不过也有对我们有利的东西。 ”罗将冷笑。 横堂不知道她笑的是自己还是那些反叛的神兽们。
“什么东西?”横堂还是继续问了,多少有些硬着头皮的感觉。 这样提问的自己像个傻瓜,但确实暂时还没有跟上罗将的思路。 他突然希望自己是像无印那样天真又单纯的人,无论提出怎样的问题都没有关系。
“那些家伙们在闹分裂呢!看样子分歧还不小。 ”罗将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似乎是觉得抓住了一些机会,“毕方是跟着我们才知道这里的,可见,他根本不知道法兽早就找到了这里,包阎罗和醴都大帝也被抓走了这件事。 如果他们都是齐心一体的,怎么可能偏偏不告诉他呢?”
“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各个击破!”横堂恍然大悟。
“当然,不过要赶在他们找到钥匙之前。 ”罗将做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