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话 舟
“嗯,各位经过前面几殿的争战,想必也是很疲累的了。 虽然经过了休息,不过我想还是不要太过为难你们的好,毕竟黑绳大地狱里的环境还是很折磨人的。 ”五官王的胡子一翘一翘的,双手缩在袍袖里,站在横堂身边的他才刚过犼的腰,“而且,各位原来是客,还都带着肉身,也不可能让你们接受血池地狱里的刑罚,所以,血池地狱的守狱人是一定会放各位通行的,绝对不会为难各位。 ”
啊,五官王真的是比前面几殿的阎罗好得太多的和蔼的人呢!无印在心里这样想着,对于这个个子小小,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侍弄花草虫鸟的人有着极大的好感。
跟随在五官王旁边的只有不喜言辞的黑无常,白无常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没有出现。
“各位通关的要求只有一个。 ”五官王咳嗽了一声,两个鬼差打开了通往血池地狱的大门。
哀嚎与恸哭震耳欲聋。 刚刚隔绝的声音瞬间扑面而来,堪比夏日刚从空调房里出来时遇到的室外的热浪,刹那间将人掩埋。 这才是地狱。 前面的三殿与之相比,不过仅仅只是人间惨剧罢了。
血腥刺激着嗅觉,闷热中煎熬出来的濡湿的气味一直捅到了人的胃底,再转战了大脑的神经,最后才冲击心脏。 最先不堪负荷的很难说是身体还是精神,连嘴巴里都说不好是现实还是错觉的带着黏黏腻腻地铁锈味。
至于那样的色彩。 仿佛眼睛的视网膜被刷上了颜色,以至于所有的一切都只有一种观感,完全找不出这个世界应有的其他颜色。 同样的红,陆横堂的头发如果比成火焰、无印地念珠如果比成朱玉,那么,血池地狱就是阿修罗的屠宰场。
“正如各位所见到地,这里的十六个小地狱是相同的。 共同享有一片血池之海。 ”五官王捻着自己的胡须,在指间碾着。 声音一如既往,带着哀鸣一般,却与脸上的平静淡定形成最讽刺的对比,“你们要做的,就是通过这片血池之海。 ”
“无论什么方法都可以吗?”展大概是四个人中唯一还能够说出话来地了。 连犼都被剥夺了语言,对于那个过于宽厚慈善的人,这种景象的刺激确实太大了。
“当然。 什么方法都可以!”五官王点头,“只要你们能通过就行。 ”侧过身子,让他们进入到血池地狱之中,“请进吧。 ”礼貌的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会在另外一边恭候各位的。 ”
忧虑的望着血池地狱的大门关上,展久久没有动。 他在等待着另外几位适应这里地环境,恢复到可以交谈和思考的程度。 其实,望着柳婷裳的时候。 他很想过去轻拍她的后背,帮助她把积郁的恶心感觉释放出来,但扬了扬手,还是没有那么做。
“呼,”长长的深呼吸之后,横堂地拳还紧握着。 “虽然说是什么方法都可以,但能够怎么办呢?”他不得不有这样的忧虑,一定要通过血池之海这个限制,让他们不能选择旁边的陆地来行走,而这所谓的海……别说那里是血池,就算真的是普通的海也不是他们几个能轻易过去的。 毕竟四个人里面三个都是怕水的旱鸭子。
其实展有翅膀,飞过去倒是没有什么问题,然而这样的话可能会被对方挑破绽,说是没有“通过”血池。 天上飞与走旁边的陆地是没有多大分别地吧。 那么另外还能采取什么手段呢?
“嗯,无印。 血池地狱有哪些小地狱?”柳婷裳歪着脑袋想了想。 问。
“血池小地狱、蝥链竹签小地狱、沸汤浇手小地狱、掌畔流液小地狱、断筋剔骨小地狱、堰肩刷皮小地狱、锁肤小地狱、蹲峰小地狱、铁衣小地狱、木石土瓦压小地狱、剑眼小地狱、飞灰塞口小地狱、灌药小地狱、油滑跌小地狱、刺嘴小地狱、碎石埋身小地狱。 ”无印如数家珍。 他是四个人中唯一对地狱了解地比较多的人,因为在寺院地时候。 这些也都是需要知道的。
柳婷裳与陆横堂一起沉默着,思考着可能使用的方法。
展并没有跟着一起去想。 他想到更多的是自己的主人,还有一些别的。 如果是主人的话会怎么做呢?大概会用一阵旋风把血池里的血全部卷走,然后再从容的步行走过去吧。 这么说来的话,如果是那个傲因,也许也会采用类似的举动,把血池全部冻上,然后走过去的。 对于不会水的人来说,这其实是很好的方式。
瞅了陆横堂一眼,展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他自己的风也能开出一条通道,只不过不能维持太久。 血池一眼望不到尽头,如果在半途支撑不住的话,就会被埋在血海里了,连生还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犼是绝对有这个能力的,用火焰把血池彻底烧干这种事情以犼现在的能力绝对能做到。 当初在黑绳地狱里每日与大海的战斗他也看得清清楚楚,明白现在犼的神兽力量远非昔日可比。
但是……想到这里展摇摇头,犼太过正直了,正直的他想不到这种方法,即使想到了也绝对不会使用的。 因为他很清楚,这么首先遭受灾难的就是血池地狱里受刑的灵魂,他们也会跟着血池一起化为灰烬的。 鬼差也可能会受到连累。 地狱也会因此许久不能恢复。 这一连串的问题,垂天可以不考虑,傲因可以不屑一顾,但是犼不能不想。 也可以说,这正是犼天真的地方。 但也正是这种天真,让犼多了一些值得信赖的东西。 如果说垂天的让人信赖中羼杂着惧怕与危险,犼给人地感觉确是一种全心的坚定。 哪怕明知道犼会力有未逮的时候,也会绝对的信任他。 这就是人格的魅力吧。
“不是有木石土瓦压小地狱吗?”柳婷裳想到了什么,双目灼灼的说,“我们可以借用那些东西吧!”
“嗯?”无印不解。
“用来做木筏啊!”柳婷裳兴奋的说。
确实是个好主意,不过这样地话,要多少天才能通过这里呢?展认命的没有多说废话“我去取材吧。 ”说完就展开了自己地翅膀。
“有劳了。 ”陆横堂沉静的说。 看来,血池地狱真的会成为他们过的最简单的一关了。 除了花费时间之外,他们需要烦恼的仅仅只是如果捆绑木筏和划船而已。 当然还要注意别在血池当中翻覆了。 还有就是让自己的神经适应血池里惨不忍睹地受刑场面。
“你们觉得他们会怎么过去?”白无常优雅的扇着折扇,品着五官王亲手种出来的茶。 茶中萦绕着的清香舒缓怡人。
“只要不像饕餮一样把血池地狱毁了就行。 ”五官王小心翼翼的给一盆茉莉浇着水,然后对着正中那根长得过高的枝杈发呆。
“这可难说了。 ”白无常晃荡着扇子,优哉游哉,仿佛诉说的是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那些上古神兽可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如果犼一把火把血池地狱烧了呢?”
“你就不能少说点危言耸听地话?”楚江王拿着s玩“寂静岭”。 里面的音乐让人毛骨悚然,与五官王内院的鸟语花香正成对比。 一个僵尸突然跳出来出现在楚江王控制的人物面前,吓了他一跳,连忙开枪射击,“哎呀,好险!”
只有宋帝王坐得端端正正的“犼看起来不是会那么做的人。 这下过够他们为难地了。 ”倒是说了十分正直中肯的评价,居然没有鄙夷嘲讽。
“这么说来,其实五官王您才是最过分的啊。 明知道难办却偏偏装成最简易的样子呢!”白无常感叹着,更感叹的是五官王的茶,果然不一般啊!
“怎么能这么说呢?”五官王拿起花剪,对着茉莉比划,却迟迟没有下手,“我真的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啊。 连守狱人都吩咐了不要轻易去动他们呢!”
“你这里的守狱人。 就算去打也没有能在他们手下走十招的人吧。 ”楚江王不屑一顾,“就知道种花养鸟地,从来不找些好地守狱人来。 ”
“难道要都像你一样留两个烦在身边?”宋帝王立刻顶了回去,“虽然只是鬼魂,但是像是傲因和秃鹫那种程度的人一旦不听控制,整个地府都会跟着遭难地!”
“那又怎么样?”楚江王不以为然,“总不会像现在的天庭那么惨吧?”前一日刚刚得到报告,前往天庭援助的地府人都准备撤退回来了。 不是因为胜利,而是因为失败。 如果走的不及时,只怕回都回不来了。 “弄得现在这么狼狈。 只怕整个三界都要有烦了。 ”
“这下子就糟糕了……”宋帝王深深忧虑。
“报!”有鬼差从外面进来。
“讲。 ”五官王把剪子卡在过长的枝桠上,还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
“犼他们……”鬼差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没有能够立刻讲出话来。
“他们怎么了?”白无常急迫的问,“血池地狱出了什么事?”
“他们,噗……”鬼差撑不住笑了出来,“他们正在拿木头做筏子,准备划船通过血池……”
“啊?”楚江王s里的人物一个滑手错失了杀怪的机会,“ga”跳了出来。
“咔嚓”五官王的手不小心用了点力,半人多高的枝桠就被剪了下来。
“看来,他们还真是选择了最慢的方式啊。 ”宋帝王喝了口茶,咂了咂嘴,五官王的茶在他喝来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味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