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附近的一幢看似平常的老楼,楼身呈显出一种灰败的颜色,墙角处有着些许杂草,顽强的生长出来。
横堂仰面看向四楼的最靠右边的那扇窗的时候,垂天也从窗户向下望着横堂。两只上古神兽四目相对,平静的面孔背后有着复杂的表情。
虽然普通人看不见,但瞒不过横堂的眼睛,就在这同一幢居民楼的另外一边,一扇窗的外面笼罩着强大的风的结界。也许,柳婷裳他们就被关在那里。
注意到犼的眼神的方向,虎鹰扯出残忍的笑意,推开窗,“唰”的一下,落在地面,与他的同类面对面的站着“等你很久了。”
“柳婷裳他们,在那边吧?”横堂只是问。
“就在那。但现在不能给你。”垂天回答,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让垂下来的几绺再立起来。
“你想怎么样?”横堂的平静甚至出乎他自己的意料。
垂天低下头,笑了一下“我不会伤害他们,你放心我的目标是你,他们对于我来说一点价值也没有。我接到命令,对你杀无赦。”
“动手吧。”
“别急,不是现在。”垂天制止了转身欲走的横堂,“虽然你必须死,但我还是希望能够与你放手一战,毕竟,一个相当的敌人也十分难得。”虽然用着一贯轻佻的口吻,但还是能在其中听出惋惜来,“等你的手养好了,就是我们战斗的时候了。”
背对着垂天,横堂无言。
“喝一杯,怎么样?”垂天提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要求。等了一下,横堂没有回答,垂天继续说,“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说要喝一杯,可惜,直到现在这个愿望也没能实现。”
横堂转过来,注视着垂天的眼睛,在里面看不见虚假“去hobar?”这种提议无非是挑衅罢了。敌人的大本营,谁会去那里悠哉的喝酒?
“好!“垂天竟然爽快的答应,这让横堂反而说不出话来,“今天的hobar难道还值得我担心吗?你也好,罗将也好,真正的战力还不如原来的一半。还要一边提心吊胆的戒备着傲因。不要说我还有展和扬可以随叫随到,就算只有我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畏惧的。”
这种实话让横堂的心更加低落。
“还当我是朋友吗?”垂天突然问出来。他仰头望天,没有看向横堂的眼睛的勇气。
“我希望一直都是。”横堂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老实说,我真的不希望,对手是你……”也一直在逃避是你的事实。这句话,横堂没有说出来。
“所以,你下决心才用了这么久。”垂天似乎能看穿横堂的想法,“谢谢你。不过,真正对战的时候,千万不可有这样的心思。”
“这种话是劝告敌人的吗?”横堂失笑。
“至少现在还是朋友。”垂天说的诚恳。
如此坦率的说法,让横堂更加看重他“我不明白。”
“问吧。”垂天明白横堂想要说什么,“现在把话都说完。一会去喝酒,就要肆无忌惮,开怀放饮。”
“你与猰貐、贺绘琴、傲因之间有没有关系?”
“有。”垂天痛快的承认,“我们隶属于同一个主上,都在那个人手下办事。”
“是谁?”横堂追问。
垂天摇头“如果你们能打败我和傲因,自然就会见到主上。如果你们不能,也就没有知道的必要了。”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横堂不再纠缠,只是向下问。
“恢复上古神、妖、人和平共存的状态。”垂天感叹,“现在是人类的天下,妖怪都只敢隐藏在人群之中,稍不留神就会被当做异类伤害。我们就算拥有再强大的力量,也只是少数,处于弱势,被排挤,被压制。这种日子,你过的开心吗?”
横堂不言。
“就像上次,贺绘琴弄了那些行尸走肉在城市里肆虐,是你们摧毁了她的计谋,可是又能怎样?纵然你们一个个为了保护人类弄得伤痕累累,也终究不敢真的昭示出来。还要让鸾鸟取走整个城市的记忆。”摇着头,“这种生活,你还想继续多久?”
横堂沉默。
“明知道傲因的本性,即将与傲因决战,明明是要为了那些人类才出手,却依然要被人类误解,甚至不敢对人类说明。如果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你还有必要辞职吗?如果能够彻彻底底的从阴影中走出来,那间酒吧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一个个追问,都直达横堂的心底,剜肉一样。
“所以呢?”横堂的心在痛,却不能不反问,“你们就要对人类大开杀戒?看看猰貐做了什么。贺绘琴的事情更是残忍,傲因根本以杀戮为乐。这就是你们要的?可以任意屠戮?”
“那是人类应得的,他们曾经是怎样对妖的?”垂天争辩,渐渐放弱了声音,“虽然,他们几个的行为确实有些过激……”即使讨厌人类,垂天也不是肆无忌惮的杀戮的那种人。
“仅仅只是过激?”横堂再问,“如果只是过激,你为什么杀了猰貐?又为什么帮助我和罗将对付贺绘琴?你也不能忍受那样的行为不是吗?”可以说是苦口婆心了。连横堂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说教,当了多年的教师的职业病犯了似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垂天争执。
“原来还有更多的人……有多少是上古神兽?有多少是普通妖魔?”横堂抓住了垂天语言的缝隙。
垂天苦笑“想不到你会问这么犀利的问题。”
“能回答吗?”横堂扬起头。
“等你打败我吧。”垂天沉吟,最终还是说,“只要我败了,无论生死,都不会再参与进来。而且,回答你所有的问题。”
“一言为定!”横堂伸出左手,要与垂天击掌。
“你想过没有,一旦你败了,只有死。”垂天没有伸手,只是盯着横堂问。
“那又如何?”
“为了那些不领情的人类,值得吗?”
“没想过,只是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而已。”横堂收回手,不再要求垂天的击掌,“走吧,喝酒去!”至少今天还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