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起,丁诚慢慢从睡袋爬起来,全身酸痛,尤其是脚底板,最少七个水泡。
昨天漫山遍野的跑,地上全是小石头,比刀子还利。看着天就报废的破布鞋,无奈的摇摇头,吃苦的还在后面呢!
“诚子快来。”刚准备吃早饭,就听见燕妮叫自己过去,偷偷摸摸拿出几包牛肉干,硬塞过来道:“小点声,别让老虎那个家伙看见!”
丁诚嘿嘿笑,赶紧把宝贝藏进棉袄里,自己进山已经快个半月,零食早就弹尽粮绝,苏瑶正打算出去趟,重新买点回来。
深山老林伙食再好每天最多也是大锅菜,无非多加几块大肥肉,加上运动量大,不多吃点真顶不下去。
突然感觉燕妮有点不对劲,灵光闪,脱口道:“今天咱俩有对手戏,这些不会是?”
“弟弟啊……”燕妮脸色变,没有想到这小子反应这么快,赶紧掩饰道:“做人不能太复杂,姐就是心疼你,拍戏太辛苦,必须多吃点!”
丁诚撇嘴,跟老子玩微表情?
明显就是别有用心!
回想起今天的戏,已经明白七七,不就是有打戏?
哥堂堂大老爷们,
还怕你个娘们!
吃完饭,化完妆,正式开拍。丁诚把大筐干草倒进槽,看着花花大快朵颐的样子,自言自语道:“吃吧,多吃点吧。”
就在丁诚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九儿居然偷偷摸摸出现在背后,正好听见自己的话,劈头盖脸就是巴掌。
“哎,谁打俺!”
丁诚脑袋疼,赶紧站起身,看着面前凶神恶煞般的九儿,怒气瞬间消失,咧着嘴,满脸尴尬道:“你……你怎么来了?”
话刚说完,直接就挨了嘴巴,打的丁诚个踉跄,还没抬起头,紧接着又是阵狂风暴雨……
“哎,你干嘛打俺?”
“疼……别打……”
“看俺撕了你的臭嘴!”
“打你的脸!”
“看你要脸不?”
丁诚疼的直呲牙,你丫的真动手啊!
终于挣脱开,大叫道:“俺就不要脸了!”
燕妮用手指,命令道:“把手上的银镯子给俺!”
丁诚赶紧退后几步,右手护住左手,拒绝道:“这是俺娘留给俺媳妇的……你想要……过门才能给!”
“咔!”关虎走过来,看着丁诚通红的脸,忍不住笑道:“哟,真打了?”
燕妮嘿嘿笑,丁诚白眼,无奈道:“这条过了吧,再来我可受不了!”
众人哈哈大笑,继续拍,接下来就是丁诚跟花花的戏,从刚开始的相互看不过去,各种不配合,逐渐到和平共处,甚至相依为命……
人牛,就在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活生生把整个过程表演的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破绽。
到最后只能用个词形容:
好演员啊!
剧情发展到附近村另群难民跑到这里,老老少少几十口人,丁诚没办法,只能靠花花的奶救济他们,毕竟是人命。
人太多,光靠牛奶累死牛也不够,结果花花倒下了,躺在地上奄奄息……
丁诚用手摸着花花的头,对方时不时还用大舌头舔着自己的手,仿佛在安慰自己?
眼圈热,忍不住流下泪,抱着牛头,放声大哭……
兵荒马乱,别说头牛,就是人命,都不值钱。
奶挤不出来,几个难民寻思着干脆把花花杀了吃肉,丁诚拼死抵抗,但双拳难敌四手,只能暂时离开。
当然背负着主角光环的花花怎么可能被龙套折腾死?
在命运和编剧的安排下,几个混混被炸弹杀青,丁诚经过这次生离死别,重新明白牛在自己心的地位,感情持续升温。
接下来十几天,剧情在日军和土匪之间纠缠,原因很简单,都是为活下去。
导演的野心很大,影片的结构打算采取正叙倒叙相穿插,就像角色在两个时空自由穿梭,如果水平不够,很容易陷入泥潭,使观众感觉云里雾里。
牛二的形象就是傻呆呆的农村大汉,但这种傻却透露着骨子里的憨厚,在村子被扫荡仅剩几人之后,他本能的想跑,但因为份字据冒死留了下来。
每天都在跑,为躲避敌人漫山遍野的跑,跑坏了十几双鞋,脚底的水泡破了长,长了又破,干脆结成厚厚老茧。
所有场景只有个小小村子,关虎就是通过狭小的过廊与逼仄的地下暗道来体现其空间的禁闭感。当所有村民葬身坟场后,丁诚和奶牛变成村里唯的主宰。
然而鬼子与土匪难民的不断入侵使得丁诚变成最窝囊的主人,打不过只能跑,每次只能穿梭于枯井和狭小的地下通道之间,玩场杀与被杀的躲猫猫游戏。
这个小人物虽然不识字,但却在生死面前遵守这份约定。为了奶牛,与侵略者斗智斗勇。
当他在树上用望远镜准备射杀日军时,看到悬挂着村长的人头,镜头回转,丁诚没有台词,只有个表情,复杂之极,有心痛悲伤,还有隐忍愤怒……
被鬼子刺伤,在战斗昏迷,醒来时发现牛不见了,天地间仿佛只有自己,满天飞雪,在悬崖上喊着九儿……九儿……
哭的撕心裂肺,那是令人绝望的表达,丁诚真的把那头牛当成九儿,把这头牛作为对九儿的情感寄托。
为了躲避杀牛者,丁诚躲进地雷包围的院子里,看到被地雷轰炸的零零散散人的尸体,无声的哭了,这眼泪流出来的是他骨子里的善。
按照导演的话说:这部戏很黑色,也很戏谑,希望添加这些作料之后给沉重故事带来丝观影过程的轻快,不至于让观众看到太过沉痛。
绝对不是在拍出黑色喜剧,而是不折不扣的悲情戏,即使那些令人发笑的桥段也仅仅是为了达成叙事效果的服务,没办法,必须顺着观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