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中的香已经燃尽,上界法王达格仍然紧闭双目,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獠刚想放弃,起身准备离去时,达格终于开口。
“你既然可以发觉罗桑的异动,那心中可有打算?”
“向他挑战,然后杀了他。 ”獠顿了顿,又冷冷道“可惜,这仅仅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上人您是绝对不会充许我那样做的,就好像当年一样。 ”
达格轻叹道“你仍忘不了当年之事。 ”
“我绝不会忘。 当年你充许我去调查镇蛇窟,这足以证明您也在怀疑罗桑,您同样想弄清楚蛇妖的封印为什么会提前冲破。 只可惜时间把一切都已埋没,我无法查出任何证据证明是罗桑在背后搞鬼。 现在,同样是没有证据,仅仅是猜测。 所以,您还是不会让我放手去做的。 ”
听出獠的不满,达格微笑道“任性胡来只会使事态发展至不可收拾的地步。 况且,这件事不需证据。 ”
獠微微一愣,道“不需要证据?您指的是?”
“罗桑确是忍宗后裔,这一点不需证明,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只是,他同样也是密宗中人。 ”
“既是忍宗又是密宗?达格上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
达格长叹道“说起来也简单之极。 数年之前的那场忍宗与密宗之战中,忍宗的一名女子爱上了我密宗中地金衣阿陀诃。 罗桑,便是他们的孩子。 ”
“在两宗的争战中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女人不怕忍宗的惩罚?”
达格缓缓道“爱情是可以使人变得疯狂的。 而且。 很多事情早已命中注定,就像当年我的决定一样,想改变都已不能。 ”
“上人地意思是……当初您做出了个错误的决定?”
达格点头道“当年他们为了躲避忍宗地追杀,曾求助于我,但我没有帮助他们。 当时我们与忍宗一战,伤亡很大。 忍宗同样如此,因此才协商停战。 如果我决定帮他们。 便是插手于忍宗的家务事,争斗会再次开始。 ”
“这么说。 当时您是在无奈下做出的决定了?”
达格摇头道“如果要帮还是可以的。 但阿陀诃为了那女子离开密宗,使我一直耿耿与怀,所以……”
獠冷冷道“那上人现在该不会是因此而对罗桑怀有愧疚之心,才对他的所作所为睁只眼闭只眼吧?”
“我只是想让他消除心中的恨。 况且,他也拥有成为法王的实力。 ”
“那现在上人准备如何?是否真要等他做出对密宗不利地事或让他进入昆仑之后才有所行动?”
达格叹道“若非当年我不近人情铸下此错,现在他又怎会如此。 如果我对他出手,又和当年的我有何区别?孩子。 我知道你心中愤而不平,也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很多苦……”
“对于这上人不必多说,我只想知道现在上人的决定如何。 ”
达格长叹道“该来的还是会来,好吧!你不是一直想向罗桑挑战吗?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 我会通知罗桑举办一场竟技,你和你朋友们所希望得到的,都会在这场竟技中得到。 ”
“上人您的意思是?”
“你不是一直想向罗桑挑战吗?但你身为青衣没有此资格,现在我允许你在此场战斗中向他挑战。 还有,你的朋友们一直想进入昆仑。 在这场竟技中我会衡量他们的实力,如果得到我地认可,我会将他们送入昆仑之中。 ”
“上人还是准备以静制动吗?”
“哦?”
“上人这样做可以说是一举数得。 ”
达格笑了,“你看得出来?”
“几年来我一直想向罗桑挑战,这次上人终于以此平我内心之怨,这是其一;黄和秋枫为进入昆仑而来。 由于他们因缘巧合下得到昆仑之钥,这是个进入昆仑一探究竟的机会,这是其二;罗桑如果本性未失,即使失败也不会怎样。 如果他因败而做出预谋已久的事,那上人便可不必对他留情,这是其三。 不知上人所想是不是这样?”
达格缓缓道“其实对于黄沁星的昆仑之行,我还是放心不下。 几十年来,想进入昆仑的不止忍宗,我们也想进入,但却苦无机缘。 现在昆仑之钥在黄沁星的手中出现。 或许是冥冥中地天意。 昆仑之中到底有什么。 他此行或许可以解开谜底。 昆仑之谜解开,或许与忍宗能够平息争战也说不定。 但是他们进入昆仑后真正会发生什么。 没有人可以提前下结论。 ”
獠突然道“上人,这一切是要有个前提,那便是我们必须要胜,对吧?但您好像根本没有考虑到我们会失败?”
“你们具是非凡人,胜败之数上天早已注定,不需我担心,去吧!”
见达格闭上双目开始入定,獠点首为礼,悄然退出静室。
地底之森。
秋枫闭眼盘膝坐于地面,全心全意的用身体的各个部份感受着风的流动。
这是秋枫第一次倚仗身体的感觉去感受一切。 他突然发觉,原来微风抚过身体上的各个毛孔时的感觉会是这样的舒畅。
他似乎已融入风中。
一直习惯于用灵力感知一切的秋枫,终于感受到了真正用身体感觉的真实感。
这是一种无可比拟地真实感。
风中地花香沁人肺腑;悦耳的鸟叫声彼此起伏;就连身体下压迫着地草丛那不甘压迫努力挺拔向上的顽强生命力都显得那么生动而感人。
秋枫缓缓睁开双眼,他似乎明白了。
水的变化是毫无规律、不可猜测的。 风也是一样。
他必须用身体去领略、去感受这一切的变化。
正如感受风或水一样,如果能早一步洞悉敌人的攻击,那便会使整个攻守过程变得了然于胸。
刚才秋枫全心全意的与身体相融地一刹那,不仅鸟儿振翅高飞时每一下翅膀振动的力道有多大都一清二楚,甚至知道它地下一次应用多大的力。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应,秋枫并没有刻意去猜去想,而是自然而然的便已知道。
秋枫正想再次仔细的感受风的逸动时。 风突然动了。
感受着风的流向,秋枫想也未想。 右手自然而然地挥出。
听得一声尖叫后,秋枫混身一颤,停了下来。
睁开眼,见七夜正惊得花容失色,被秋枫的手掌抵在喉下动弹不得。
“喂!还傻看什么呀!还不快把你的手拿开!”
秋枫一脸的歉意,将手移开,发觉七夜那雪白的脖子上已经多了道淡淡的血痕。
“这……这是怎么回事?”秋枫愕然道。
七夜也是一脸的惊异。 她不明白。 刚才秋枫的手如同一把刀般,虽然没有碰触到她,但那凛冽地刀气却在她的颈上划出了淡淡的血痕。
“你是在装傻吧?一边欺负女孩子一边还装无辜。 ”七夜气道“看你在这里静坐,和你开开玩笑都不行!”
秋枫歉然道“我只是感觉有人想攻击我,我怎么会知道是你想和我开玩笑。 对了,你怎么突然又来找我?有事吗?”
想起七夜这小丫头的伶牙俐齿,秋枫急忙把话题转开。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呀!不过。 这次还真是有事才来找你。 ”
“是什么事?”见七夜这样郑重,秋枫也不禁好奇起来。
“黄和獠都在法王殿等你。 ”
“等我?等我做什么?”
“等你到了,才能开始格斗。 如果你想进入昆仑,就别给黄和獠丢脸,要打赢才行。 ”
见秋枫仍然是一脸的不解,七夜急得拉着秋枫便走“先跟我走了啦。 总不能让大家等你一人吧!”
秋枫到达法王殿时,殿上已经坐满了人。
法王殿也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宽广的地下大殿,大殿地正中央是一樽高达数十米的铜铸六手佛像。 佛像的前方和左右方分别坐着身穿金衣、红衣和青衣的密宗中人。
秋枫还未来得及观察那怪异而巨大的六手佛像,便被七夜拉到了黄沁星与獠的身旁。
见到秋枫,獠冷冷望了一眼,便把头转开。
“摆张死人脸给谁看啊?”秋枫斜眼瞟了瞟獠,然后把期待的目光望向黄沁星。
黄沁星淡淡笑道“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你修炼的怎么样?这场竟技可是关系到我们能否进入昆仑。 ”
秋枫耸耸肩,道“有些心得,或许看看你们的格斗会对我有所帮助。 现在怎么演变成这样子?只要打赢我们的对手就可以进入昆仑吗?就是说要打赢两场了?”
“是三场。 獠和我们一起。 第一场他们派出地是波巴雅。 第二场是室那悉,他们均属金衣。 是罗桑地亲传弟子,第三场则是罗桑与四名金衣主持的大手印阵法。 波巴雅由我来对付,秋枫你来对付室那悉,罗桑及四名金衣便由獠来对付。 ”
“你可别给我丢脸。 你跟我学习无之拳他们是知道地,如果你败了,无异于给无之拳抹羞,你好自为之。 ”
秋枫不满道“臭小子,你这是在威胁我还是什么?”
獠冷冷道“我只是针对你的实力做出评估,我的目标是三战三胜,现在看你这样子,你能与室那悉打成平手算不错了,他可是印宗中的高手。 ”
见獠这小子这样小瞧自己,秋枫气就不打一处来“这种狗屁高手,同时来几个我都不怕。 ”
“嘿!嘿嘿!!嘿嘿嘿!!!”
“臭小子,你笑得这么古怪做什么?”
“可别说我没警告过你。 这法王殿呈六边形,最高处八十八米,最宽处三百二十米,整个大殿地面、墙壁全由铜汁浇灌而成,这里是真正的铜墙铁壁。 在这里,只有凭真本事,一切取巧的战术均无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秋枫给了獠一个白眼,不再理会。
其实,秋枫心中比任何人都明白。 若不能在第一场竟技结束之前真正做到身心合一,那将会败的很惨。
佛家悟道的时候讲究顿悟,自己能做的到吗?秋枫在内心中轻叹,再不去细想,望向走到场地正中的黄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