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采荷,打开木匣,为两位公子斟茶,之后你便去亭外候着吧。 ”
众人闹了一会,待过了这个小插曲,王诗雅看着蔺凌尴尬的神色,心中便已然有了计较,于是便扭过头来,看向一旁静立的仕女采荷,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遵命...”
听的王诗雅这么吩咐,仕女不敢怠慢,只得遵从,却在就要弯腰去开木匣的时候,蔺凌先开了口。
“采荷姑娘且慢,若是斟茶,要有一副上好的茶具,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般说着,蔺凌已经从郭权手中接过包裹,捧着来到亭中唯一的石桌旁,伸手把一盘糕点往小丫头面前推了推,在其敌视的目光中,小心翼翼的摊开了包裹,露出了一副崭新的茶具。
“公子,你这又是何必...”
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茶具,王诗雅何其熟悉,因为,这分明就是自己遣王英送与蔺凌的、那一副由珊瑚珀制成的茶具。
“姑娘误会了,并非蔺凌摆谱,只是我觉得似茶具这种大雅之物,应当在懂得茶道的人手中,才能发挥其最大的作用。”
“而且我对茶道本就不懂,蔺凌本是那乡野一书生,平生所做最雅之事,也不过恰唱丝竹弦乐罢了,若把此物硬要送我,岂不是小材大用了吗?”
把话说完,蔺凌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浊气,就像郭权所分析的一样,珊瑚珀如此珍贵,确实不是蔺凌该拥有的。
换句话说,不是现在的蔺凌,所能够拥有的。
“那这么说来,公子对那声乐,岂不是很了解了?”
正在逗弄小丫头的蔺凌,听到王诗雅这么问,整个人陡然一愣,随即便又有些窘迫了起来。
只是蔺凌不说,王诗雅自然不知这其中的缘由,也是郭权够兄弟义气,看到蔺凌这般吞吞吐吐的,心中便已然猜到,恐怕蔺凌是觉得,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王小姐有所不知,相禾兄口中所谓的丝竹弦乐,其实就是我们与诸多玩伴、在儿时的时候,为口琴与竹笛的统称罢了。”
郭权这般说着,已经把双手并拢,形成了一个头朝下的扇贝,随手捻取一片已经干枯的云洱,放在其手掌中间,经过两腮均匀的发力,吹出了一连串的尖锐琴声。
“好听好听,大哥哥教我。”
本来只是儿时的俗技,注定难登大雅之堂,不想却获得了小丫头王洛依的青睐,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想不到,郭公子还有如此手艺,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面对着郭权露的这一手,其实王诗雅也是很惊奇的,只是毕竟是深闺小姐,在外人面前,还是要保持一定的矜持的,自然不会像小丫头那般,遇到新鲜的事物,总是可以无所顾忌的大声喧哗。
“不瞒两位小姐,其实这口技也是相禾所授,原因儿时无甚乐趣,便是相禾带领着我们,一身扑于田园,这才有了这般的俗雅。”
“所以小小姐要想学习,还得去请教你相禾哥哥哦。”
说着郭权怜爱的捏了捏小丫头的娃娃脸,下意识的回头冲着蔺凌努了努嘴,言下之意已然明了。
只是小丫头似乎不怎么喜欢别人捏她的脸蛋,特别还是一个陌生人,只见小丫头直接张口,露出了一排可爱的小虎牙,气呼呼的便咬向了郭权白皙的手掌。
只是郭权何其聪明,早已在小丫头抗议的小眼神中,便已经有了退意,此刻看到小丫头的这副表情,更是不再犹豫,直接便抽回了手去。
只是小丫头一击必杀落空,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糟糕了,可虽然小丫头泼辣,但还是有分寸的,并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扑到郭权的身边去捶打。
可饶是如此,小丫头还是气鼓鼓的捏着粉拳,在其略显凌乱的青丝下,一双好看的眸子,紧紧盯着不住讪笑的郭权,大皱其眉,嘴里嘟嘟囔囔的,似是在咒骂一般。
“依依,你要学哥哥教你啊,其实很简单的,你看...”
看到生气的小丫头,蔺凌心中不忍,于是便直接向前两步,来到小丫头身边蹲下,学着之前郭权的动作,边说边把吹竹叶的技巧,仔细的又阐述了一遍。
刚开始的时候,不知为何,小丫头似乎看见蔺凌的脸就来气,看到蔺凌朝着自己走来,就露出一排小虎牙恐吓蔺凌,只是蔺凌心中只有怜惜没有捉弄,自然也就不会似郭权那般,直接跳开。
虽然小丫头看着耐心讲解的蔺凌,这才慢慢的放下了抵触之心,可不等蔺凌把话说完,兴奋的小丫头,直接便伸手抓了一把木匣中的云洱茶叶。
迫不及待的就学着蔺凌的样子去吹,可吹出来的声音,除了沙哑的嘟嘟声,并没有刚刚郭权吹出的悦耳之声。
“依依,听哥哥把话说完。”
看着小丫头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汪汪泪眼,王诗雅伸手揉了揉她略显蓬松的马尾辫,一边抬头看着仔细演示的蔺凌,一边温声的安慰着妹妹。
此时,茶以斟得。
浓浓的糯香随风舞动,沁人心脾的舒爽,眨眼的工夫便笼罩了亭内上下,与亭外的冰天雪地,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只是此时的采荷,看着亭中含情脉脉的两人,心中轻叹一声,小心翼翼的把木匣盖上,仿佛生怕吵醒了两人一般,紧了紧淡紫色的锦衣,转身便朝着亭外走去。
除了采荷,此时的郭权同样也是这般心理,任谁在这种情况下,看着她人暧昧,自己心中都会不怎么好受。
所以当郭权看到采荷离去的时候,自己便也跟了出去。
“采荷姑娘且慢。”
刚下的亭来,正准备走向不远处王英的仕女采荷,突然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疑惑的回头看去,却发现正是之前一直盯着自己看的郭权,采荷便轻轻皱了皱眉,随后又在他人未察觉时,舒展了开来。
对于郭权此人,其实给采荷的第一印象,是十分糟糕的,因为郭权的一言一行,兴许蔺凌看不出来,可在身为旁观者的采荷看来,郭权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带着目的在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