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大早,小苓早早的就被庆妃叫出去办事了,到了中午才回来,宁楚楚倒也没多嘴,只是觉得庆妃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
午时,宁楚楚召了几个小宫女过来传膳,就在他们忙活着的时候,一个倩影突然出现在了宫门口,宁楚楚回头,定睛一看,原来是昨日的郑昭仪。
郑昭仪朝着宁楚楚笑笑。
宁楚楚回头禀告,领着郑昭仪进了屋,瞧着郑昭仪在庆妃面前屈膝福礼,柔柔笑道:“姐姐,脸色怎的这样苍白?”
庆妃道:“昨夜院子里有只黑猫吵闹了一晚上,睡得不好,便显得憔悴了。”
郑昭仪闻言,有些不悦地看向宁楚楚,不轻不重地责怪道:“这便是你们的不是了,庆娘娘怎的说也是个一品妃嫔,你们得当心伺候着,怎的容忍一只黑猫扰了娘娘的清静?”
被郑昭仪教训了,宁楚楚也只能垂着个脑袋立在一旁,一副恭顺的样子。
其实这话听起来像是责骂,却不痛不痒,分明是在向庆妃献媚的客套话。
庆妃听得出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瞧了一眼边上桌面上摆着的饭菜,笑笑道:“妹妹既然来了,便一同用膳吧。”
郑昭仪显得很是欢喜,“早就听闻姐姐宫里的膳食是王爷特地从丽国请来的伙夫所做,又添上了长安的烹饪手法,味道绝妙,皇上也夸赞不已,如今妹妹由此机会可尝,真是三生有幸。”
庆妃努了努嘴,没有说话。
宁楚楚多备了一套碗筷上来,站在边上伺候,给庆妃舀汤的同时也给郑昭仪盛了一碗,吃到一半,小苓算是回来了,进屋时看了郑昭仪一眼,便走到庆妃身边,小声地耳语了两句。
庆妃一副了然的模样摆了摆手,让小苓退到一旁,不动声色吃完了整碗饭,等吃完之后,才靠在椅背上看着郑昭仪的嘴巴像抹了蜜一般夸奖着方才的饭菜,好一会儿才冒出来一句,“你想获得圣宠吗?”
郑昭仪怔了怔,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庆妃。
从皇帝登基之后,为了巩固朝中地位,郑昭仪就像是物品一般被自己的父亲送进了宫里,虽然因为父亲身为工部尚书给自己谋得了二品昭仪的头衔,可皇帝至今没有宠幸过她,怎么说自己相貌也不差,想想便越发觉得委屈。
接近庆妃的目的,无非就是想给自己留下一席之地,却没想到庆妃如此直接地问了,她倒是显得有些拘束,垂着脑袋喃喃道:“能得圣宠,自然是好的……”
庆妃勾唇一笑,朝着郑昭仪靠近过去,很是认真地问道:“如果我能帮你获得圣宠呢?”
郑昭仪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面上却还是抑制着自己的激动,“姐姐愿意帮我?”
“靠本宫的手段,你还不相信?”庆妃挑眉,眼中满是光华。
“自然是相信的。”
“帮你,倒不是难事,只是……”庆妃突然嗤笑一声,“听说令尊近日有意投靠东宫,本宫若是帮了你……”
郑昭仪的心里一咯噔。
她就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不过,关于投靠东宫的事儿,她是全然不知的,否则,她也不会跑来巴结庆妃!她也是受不了父亲的隔岸观火事不关己的样子才想主动出击,却没想到刚好和父亲的想法背道而驰。
庆妃伸出手,眯着眼睛看了看自己刚做好的指甲,浅笑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郑昭仪点了点头。
等着郑昭仪从烟雨楼离开之后,庆妃才微微舒了一口气一般,伸手接过小苓刚端过来的汤药,闭着眼睛一口闷了下去。
小苓试探性地问道:“娘娘,真的要让郑昭仪爬上来?”
庆妃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王爷需要一枚新的棋子。”
棋子……
宁楚楚陡然觉得有些悲凉,对于秦煜然来说,庆妃就只是一颗随时可以替换的棋子吗?
……
庆妃大抵是真的乏了,下午整整睡到傍晚才起来,宁楚楚帮着穿衣、穿靴,突然听见庆妃问了一句,“你说,如果我死了,会不会有人记得我?”
宁楚楚顿住,正想回答,门外却传来敲门声——是小苓站在门边,“娘娘,郡主来访。”
郡主?
庆妃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外头,只让宁楚楚赶紧梳洗,扶着出了内室,却见外头果然坐着顾晚晚。
宁楚楚连忙出去沏茶。
这会儿热茶还没端上来,刚走到门口,却见顾晚晚一脸不太情愿的样子走了出来,挡在她跟前,“跟我走吧。”
宁楚楚奇怪地问道:“走?去哪儿?”
“跟我走便是。”顾晚晚说着,一把抢过宁楚楚手里的茶具,吩咐小宫女端走,见宁楚楚朝着庆妃殿中的方向看了一眼,又道:“方才我已经与庆妃说过了,她同意你走。”说着,便拉着宁楚楚匆匆离开。
出了这玄武门,便是宫外了。
宁楚楚瞧着大门口停着的一辆马车,顿了顿,有些不情愿地甩了手,“你要带我去哪里?”
毕竟顾晚晚以前可是对她动过歪心思的,万一再对她下手,防不胜防。
“你怕什么?”顾晚晚回头,轻哼一声,见宁楚楚步子微微往后挪,只好说道:“好了,本公主也是受人所托,带你出来。你自己过去吧,那马车上,会有你想见的人。”
马车上?
想见的人?
宁楚楚皱了皱眉,狐疑地看了顾晚晚一眼,正踌躇着要不要上马车,陡然发现,不远处那马车边上,竟然掀开了一角帘子。
帘子里面,分明是一个男人。
她认得那男人几乎被火烧得不成样子的面容,便欢喜地快步走去,直接上了马车,果然瞧见顾寒生坐在那里,面带微笑看着她,“走吧。”
“去哪儿?”
“昨天晚上说好的。”
嗯?
宁楚楚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昨天晚上,顾寒生似乎答应了自己,要带她出宫转转的。
却见顾寒生拍了拍马车车厢,那车夫会意,拉着马绳掉了头,便往宫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