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被强制解除了血脉领域的龙傲天无力地跪坐在了地上,而其一旁,是轻轻拉着凌羽洛的羽人长老,以及收剑入鞘的易风间,本该是敌对阵营的两人,此刻却心平气和地进入了谈判的模式。
见易风间迟迟不肯开口,羽人长老就默默摘下了翅膀上的一根白羽,耐心地等它化为微微悬浮于地面之上的羽毛床后,才慢慢地将凌羽洛抱了上去。
之后,跪坐在羽毛床前的羽人长老便似自言自语般,低垂着眼睑说道:“吾乃白羽人王·涅槃座下十侍之一,释迦罗。而她,则是这一代白羽王涅槃和上一代黑羽王寂灭之女所生育出的最佳血统继承人,错不了的,我远远站着,就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她身上的血脉威压,这不禁会让我产生涅槃和寂灭此刻共立于眼前的错觉。”
“只要能找回她就好了,哦……我羽人族,不,我们亚人有救了。”释迦罗说着,突然抬头望向易风间,其灰白色的眼眸因感动而不禁蒙上了一层泪雾。
可易风间却完全不吃这套,面对一副亲子重逢模样的释迦罗,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然后才对眼眶湿润的释迦罗说道:“这丫头怎么说也是一路跟着我来的,她想跟谁走,最终,还是要看她个人的意思。”
“哦?呵呵……你是不知道她对我们羽人族来说有多重要。她的母亲是族中最后的女性黑羽人,而所有女性羽人一生只能妊娠一回,能够再度生下一个女娃,原本是一件大喜事,可在那之后发生的内族争斗中,她被心怀不轨之徒拐走了,而其母亲因难以接受丢女之事,就抑郁自杀了,也就是说,她是当今世上最后的女黑羽人了。”释迦罗边说边愤愤不平地站起身,张开翅膀的他看起来比易风间要高大上许多。
“所以,你们是打算把她当作向人类复仇的武器吧。”
易风间用手掳起垂落在额前的头发,挑眉注视着眼前如天神般高贵圣洁的羽人,这段时间他充分见识过凌羽洛的血脉之力,也深知她未来的潜力是不可限量的。
“这,恕我无可奉告,总之,若你能就此把她交付于我,那我不仅可以当做没看见你,甚至还可以让你挑一件我们此行收集来的异世之物走。”
还没和易风间说上几句话,释迦罗便又转身抚摸起凌羽洛的脸颊,其眼中饱含的疼惜与失而复得的欣喜之意,很容易让不知情的人误以为他才是凌羽洛的至亲。
似乎是感受到了释迦罗情绪,众亚人纷纷朝他聚拢,而当他们看清凌羽洛的外貌特征后,便纷纷低头行起了参拜礼,虽然凌羽洛不是他们自族的领袖,但因为黑羽人是近百年来所有亚人的守护者,所以这对他们来说是必要的礼节。
“百年前的圣战中,九方大陆上的八裔大阵被破,若不是我族黑羽的勇士在寂灭王的带领下以命相抵,又怎能有我们这些后代,平安归返始祖之地,继而使亚人的血脉得以延续。”
终于说到伤心处,释迦罗还是流下了隐忍多年的泪水,而围在其身边的亚人们也因受其情绪感染,皆化礼拜为掩面,不顾外人在旁,纷纷动情落泪。
正当亚人们全部沉浸在缅怀先烈的情感中时,释迦罗却突然如变脸般抹热泪为寒霜,并且将其一把盖在了脸上说道:“虽然人类贪婪残暴、狡猾无知,但他们终究是万灵神所创之物,我们无权去终结他们。”
“什么狗屁万灵神,就是个不存在的玩意儿,要是当初听我们龙人族先祖的话,在这些人类鼓捣石头的时候就将他们全灭了,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惨事了!”
原本在旁静静看着的龙傲天听罢,一脸厌恶地嘬了一口唾沫,然后甩着孤零零的手臂,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庭院,而跟在他后面的还有虫人长老以及先前和他发生过冲突的兽人长老。
可那虎面狮发的兽人在跟了几步后,最终还是选择了留在释迦罗身边,龙傲天见状,没有吭声,只是侧目给了他一记冷笑,随后便大摇大摆地远去了。
“兽人王·奇美拉说过,若真能够找到黑羽之后,那我们兽人选择重新追随白羽人王·涅槃才是正道。”
这回,兽人长老没有理睬龙人的恶劣的态度,而是一脸诚恳地朝释迦罗表明了自己接下来的立场。
如果说之前羽人族的威望与力量能使一半的他族亚人支持自己,那么找回凌羽洛的羽人族,就能令七成以上的亚人臣服,因为他们相信,同时拥有重生与毁灭之力的羽人族必将带领他们修复八裔大阵,最后重新回归到曾经的八裔之地。
“所以,提出你的要求吧,我想和平安静地处理这件事。”
见其他亚人长老对易风间充满了敌意,释迦罗便抬手示意他们退开,毕竟如果没有易风间,他也就无法在这种地方遇见凌羽洛,所以释迦罗不想对他有所亏欠。
可能是被释迦罗的真性情所打动,就连一向不喜顺着他人的易风间,竟也笑着点了点头,“算了,随她去吧,这也不失为一次摆脱她的好机会。”虽然易风间心里这么想,但实际上,他从未有过在中途抛下凌羽洛不顾的举动,反而一路上还偷偷关照着她。
望着被众亚人簇拥着娇弱女孩,易风间在替她感到高兴的同时,心中却忽然涌上一股不舍之感,不过很快,他就通过说话的方式,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原本我们是因为要处理其他事情才路经此处,可在这却因受人委托而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了,所以,想请你帮我个忙……”
易风间的坦诚相见,让释迦罗倍感愉悦,于是,还没等对方说明,他便热切地点头道:“阁下可是羽人族的大恩人,所以别说是一个,就算是十个忙,我们也不能不帮啊!哈哈哈。”
释迦罗爽朗的笑声再次感染了在场所有的亚人,更有甚者直接笑着将手搭上了易风间的肩头,以示友好。
他人身体接触所带来的不适感让易风间反射性地退了几步,这举动让主动与其搭肩的蜥蜴人尴尬地挠了挠头,正当他嘀咕着:“人类之间的礼仪难道不是这样的吗……”时,易风间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苦笑道:“不用往心里去,这只是我个人的原因。”
如此和谐的画面,是崇尚和平的羽人族最乐见的。
不过在察觉到易风间社交上存在的障碍后,释迦罗也就没有和他做过多的客套,而是继续与其商谈主题道:“在这个时间到这的人,无非是为两件事,一是来淘异世之物,二是来参加炼金大会,不知你是想让我在哪件事上帮忙啊,呵哈哈哈。”释迦罗说着,露出了一张这些都是小事的笑容。
“都不是,我想做的,是去囵囤山脉探查创神殿藏匿在那的据点,但以我一人之力恐怕要花费大量的
时间,所以想请你在这件事上帮忙。”易风间一边说,一边扫视着周围形态各异的亚人,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帮助,或许很快就能寻得自己想要的线索。
易风间原以为释迦罗会深思熟虑一番才做回应,但没想到自己刚说完,他就紧接着发话道:“创神殿……就是那个有魔神殿在背后撑腰的人类组织吧,这当然没问题。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家伙在百年前还只是给魔灵跑腿的一群小偻?,而如今却已发展成了能够与他们背后的势力相互制衡的强大教派组织,其中,肯定有非同寻常的力量在助推。”
“呃?我还以为他们是个运气特好的新兴教派呢。”易风间虽然表面上装着糊涂,但他的大脑却因为释迦罗的话而迅速整理起过往有关于此的所有记忆与思绪。
“当然不是,创神殿这个名字是他们在近二十年才改用,他们的前身,是圣兽歼灭派,你年纪尚轻,所以可能会不了解。”面对易风间投来的疑惑眼神,释迦罗的脸上顿时堆满了复杂的神情,为了给他加深些对创神殿的了解,释迦罗便补充说明道,可在他话音刚落下的刹那,易风间却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猛地冲过来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其血红的双眼中,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无法接受的激动。
易风间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周围的亚人们顿时大惊失色,正当众亚人以为他是中途变卦,而想要出手攻击他时,释迦罗却抢先握住了易风间颤抖的手臂,然后和蔼地朝他说道:“孩子,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想必这创神殿的前前后后肯定都做出过伤害你亲友的行为吧。其实我也是的,我的妻子正是被这些家伙害死的,所以啊,这个忙我一定会帮的。喏,拿去吧,它会对你有帮助的。”释迦罗说着,便用另一只手从自己长出双翅的肩胛骨中间拔下了一根异常柔软与别致的羽毛,然后将其递给了易风间。
“此乃脊羽,是我们羽人族为了表达友谊以及回报恩情时所赠予的信物,有了它,你就能得到其他羽人的帮助。”在众亚人先怒再惊后羡的吼、叫、叹中,释迦罗怡然自得地向易风间解释道,似乎此刻受赠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可收到脊羽的易风间非但没有惊喜之感,反而有些面露嫌色,仿佛释迦罗给他的不是脊羽而是腋毛。
见易风间如此不知礼节,众亚人就开始有些不乐意了,毕竟羽人族的脊羽可是两百年才能生出一根,并且至少五百年才会消散的极珍之物,再加上只有被主动赠予的脊羽才能长久保留,所以单论收藏价值,它都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更何况脊羽主人的地位与血统,还能影响持有者可以寻求帮助的对象阶级高低,就比如说释迦罗的脊羽,若单以量来计算的话,足足可以集结一百名翅族双翅白羽人战士,这相当于一下子拥有了五百名人类的精锐士兵。
正当众亚人因易风间的行为而感到不解时,他却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其实......这东西,我已经有一件了。”易风间说着,从符兜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枚略大于释迦罗脊羽的羽毛,可他刚想把它举高点而好向众人展示时,那羽毛却突然化成了一簇白光,随即如炸裂的烟火般准确地射入了所有亚人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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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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