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将千翔带到洞穴中,为他处理了伤口,随后将他扶到了石壁的台子上。
猴哥对这位鸵鸟精没有好感,不过见他与万蝠关闭了石窟,让周围的冰解冻,给了自己逃出来的机会,所以他心里觉得欠这鸟一个人情。此外,他也想从千翔这里打听下万蝠去了哪儿。猴哥觉得,自己欠万蝠一个巨大的人情,必须还给他。
千翔躺在石板上一直处在昏迷的状态。人族的士兵在远处驻扎,不敢轻易过来。猴哥站在洞口不远的石壁旁,一直观察着远方的动静。见人族没有进攻的意向,猴哥才重新走进了洞中。
次日傍晚,千翔从伤痛中醒来,醒来第一句话是“万蝠呢?”
“万蝠呢?”这也是猴哥最想问的问题。他只看到了受伤的千翔,并没有看到万蝠。猴哥没好气地说,“我还想问你呢。”
猴哥清楚,如果不是万蝠坚持要去关闭寒冰石窟,自己一时半会不会从洞中出来,说不定早就被人族给烧成灰烬了。猴哥猜测,这个可爱的胖蝙蝠,多半被人族抓走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孙悟空压住了怒火,问道,“你为何没和他在一起?”
“我们爬上悬崖,关闭了石窟,随后一起沿着山路下来,遭遇了人类伏兵。在树林子里,我们分开逃命。我跑了回来,他不见了。”千翔抹了一把眼泪道,“我得去找他。万蝠是我大哥,我不能丢了他不管。”
他刚动了一下,顿时觉得背部刺痛,随后又躺了下来。
猴哥没想到,这个一心想着自己的家伙,竟然也有兄弟义气,对他的憎恶立即小了一些。
“你躺着吧。这里一时半会是安全的。我去看看,说不定他没什么事。”猴哥说完,走到洞口,跳入了大河中,朝有崇山下的城墙边上游去。
他在河边靠近密林的地方爬上岸。林子里的树叶依然是绿色的,但是经过一夜霜冻,全都蔫了。透过树杈可以看到远处城墙上有一群孩子,全身武装,跟在士兵后面。孩子手里都拿着弓箭。
猴哥在树林子里继续前进,他爬到一棵大树上,朝城内看去。城内有一根粗大的树桩,上面绑了一根横木,横木上吊着一个黑乎乎巨大的东西。孩子们在铁甲士兵的带领下,朝着黑乎乎的东西射箭。
身穿银甲的几个孩子箭法一般,都没有射中。唯有一位身穿黄金甲的孩子,连续射了三箭,每一箭都命中了目标。黑乎乎的东西中箭后晃动了一下,一对肥大的薄膜状翅膀在风中呼扇着。猴哥那一刻才意识到,这个巨型蝙蝠就是万蝠。
如果万蝠仅仅是消失了,孙悟空会觉得遗憾,但是不会难过。毕竟,他们真正的交情也不过几天。但是,看到万蝠死得如此窝囊,孙悟空万分愤怒。他在天庭做弼马温的时候,因为天兵天神瞧不起他,他撂挑子就走。
因为自己出身妖猴,在三界没少被人笑话,即便是成佛了,猴哥也没有找到那份他一直渴望的尊重。他不求多高的地位,但愿做个体面的人。然而,就连这个目标他都达不到。如今,一个妖族的普通兄弟竟然遭受了如此屈辱,让猴哥忍无可忍。
他忍不住默念咒语,突然伸开双臂就要飞去过。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什么都不会了时,已经晚了。他从树杈上头朝下栽了下来,半道上被树杈绊了下,头颠倒了上来,随后一屁股摔在了烂泥里。这一摔把他彻底摔醒了。
他想了很多办法,但是理智告诉他,都行不通。万般无奈之下,猴哥只好原路返回。他刚回到洞里发现千翔提着刀要往外走。猴哥一开始认为,他一定是要逃走。不过,看他一瘸一拐的样子,又不像是要走。
“你去哪儿?”猴哥问道。
“我去找万蝠。”千翔大声说道,“他要是死了,我与人类不同戴天。”
猴哥原本不打算告诉千翔万蝠已经遇害了,不过此刻实在是没有忍住,就跟他说了实话。听猴哥这么一说,千翔气得口吐鲜血,又昏了过去。等他醒来时,由于痛苦过度,已经没有力气出去报仇了。
“神猴,你要帮我把万蝠的尸体抢过来,我不想让他的尸体受辱。我要把他带回万妖城,把他葬在蝙蝠族的祖坟上。我要让他的老婆孩子每年都能给他上坟。你要是能帮我,今生今世,我的命就是你的。”千翔翻身跪倒,从身上取出一个包袱,解开了两层布,露出了一把形状各异的补天石。
“神猴,这是我和万蝠在西昆仑、有崇山周边淘到的所有补天石。放到万妖城,可以换一大笔钱。这些都是你的了。我只要我兄弟的遗体。”千翔将包袱重新包好,含泪递给了猴哥。
“这些不是在万蝠身上吗?”猴哥好奇地问道,“为何跑到你手里了?”
“这个,唉,”千翔的手颤抖着,流着泪说,“万蝠啊,他,唉,他觉得我跑得快,万一被人族看到,这补天石还是放我身上妥当,于是就给了我。没想到,他真的出事了。”
猴哥见他感情如此真挚,用情如此感人,于是小声说道:“你先拿着吧。我目前有两个方案。我爬上城墙,进入内城,从内城爬上木桩,把缆绳拴在木桩上,把绳子另一头扔向城外,你绑在树杈上。我把万蝠的遗体绑在绳子上,滑到外城,你在外城接应。随后我也沿绳子滑下来。”
“再过一会儿,我的伤就没有大碍了,一旦我恢复了力量,就可以帮你完成所有的任务。”千翔撸起袖管道,“你可以去勘察地形了。其他的小活儿交给我。”
“不过,这种方式也有危险。我还有一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猴哥很严肃地说,“我跳入水中,吸足了水分,变成巨大,两步踏过城墙,拔下木桩,将木桩和万蝠的遗体全部带出城,然后沿着大河,朝山洞游过来。”
“不成,”千翔摆了摆手道,“我听说黄帝时代,人类就已经有了天弩,专门射恶龙和怪兽的。如果你进入了城内,八成会中天弩。一旦中天弩,你就必死无疑了。”
“那就用第一种方法,我先去看看地形。”猴哥说完,走出洞穴,再度进入了水中。他从树林子里来到了城墙边上,对城墙的高度,所用绳索的长度进行了测算。他看中了距离城墙最近且枝叶最繁茂的一棵大树,并做了记号。
当天夜里,猴哥带着千翔来到了树林子里。千翔爬上了大树,在猴哥指定的地点等待着。孙悟空非常轻松地爬上了城墙,且顺利潜入了内城。让猴哥吃惊的是,城墙上并没有多少守卫,比白天少了太多。
他弓着腰,小心翼翼地朝木桩走去。他一边走一边看着挂在那里的蝙蝠遗体,内心格外伤痛。刚走到木桩下,猴哥感觉脚下突然变软了。他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发生了什么,一个巨大的铁笼子从地上飞起,天空也落下了一个巨大的铁笼子盖。猴哥被死死地锁在了笼子里。
他抓着笼子嘶吼了几声。一群手持火把的士兵从四面八方走了过来。在火光的照耀下,猴哥什么都看不清楚,不得不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