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辩机之案吗?”
王老爷子眼神里闪过一丝黯然,又回想起那一颗颗人头落地,如同西瓜落地般迸迸直响,血液从门下逐渐漫出……
辩机之案乃是李唐皇室的耻辱,是禁忌话题般的存在。
高阳公主私通高僧玄奘之徒辩机,先皇大怒,不仅斩了辩机,还捎带着一大群人的人头落地。
唯独罪恶之源的高阳公主,现在仍然是无济于事。
没有那个人去考虑过,除却辩机之外的他人,到底是否冤屈在身,是否死的合适,人人只知道,先皇用手中的屠刀,硬生生地把人的心思杀服。
当年的御史全然没有兰台御史该有的风骨,视若无睹,就连一些老人,对此也是三缄其口,不肯回忆。
这个案子早已被办成铁案,朝野之间根本没有人想到去翻案,即便有些记得此事的人偶尔想起那些本不应该死去的佛徒帮佣之流,痛惜之余更是痛恨辩机此人罪恶滔天,不止让自己身败名裂而死,还拖累了这么多无辜。
然而,高阳公主依然活到了现在。
李旦心里有了注意,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想让我替你儿子翻案?”
王老爷子白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翻案?可能吗?”
“倒也是。翻正先皇的铁案,这不吝于直接往先皇脸上,打一巴掌,还顺带着打了李唐皇室一记耳光……虽说我的脸面很不值钱,但不是我丢不起这脸,而是李唐皇室丢不起……”
“所以,老爷子的意思是……”
“很简单,我要让你再造一桩铁案,永世不可翻的铁案——”
李旦静静地看着王老爷子,忽然笑了起来:
“老爷子,你可别光顾着给我挖坑,这坑底你总得放点东西,让我跳下去吧——”
王老爷子说道:
“太原王氏若能一直在,便永远是殿下最忠实的走狗。”
李旦眼睛微亮,想了想后说道:
“成交。”
王老爷子也笑了起来,笑容里没有什么苦涩的意味,因为苦涩的那些感受,早在当年的时候便已经尝够了。
他抬起头来,隔着庭院望向皇宫的方向,蹙起的眉头,然后缓缓舒展开来,最终化为一片平静和解脱,淡淡自嘲说道:
“也不知,我自己为王氏做的这个选择是不是太自私了,是不是一个错误。”
“哈哈哈哈——”
李旦回头望向他,朗声大笑起来,笑声异常潇洒旷朗,没有一丝杂意杂念。
“是不是个错误,这并不重要,而且老爷子你说了也不算。我只知道,倘若能够将房州的高阳清洗干净,房州倒是空出来了……”
“你想把王氏插进去?”
“不是插进去,是安过去,我要房州成为我的第一个根据地……”
王老爷子听不懂李旦所说的“根据地”是什么意思,但是也猜到了他的心思。
“把王戎安过去?会不会有些掉分,怎么着他也是一个宣威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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