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抽了抽鼻子，疑惑地望着王老爷子问道:
“敢问王老爷子，有没有杀过人？”
王老爷子思忖片刻后说道：
“我是个军人，军人的工作就是杀人。 ”
李旦起身，将手帕随意扔在地上，在大厅内来回踱步，继续说道：
“我的确实足够冷血，但老爷子您的手上确实是真的有很多血。虽说两者有些区别，但不代表你的心就比我的心干净。”
“如您所言，我的确工于心计，精于算计，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是那些个天下苍生，黎民百姓，我并非没有考虑过，但我不能！”
“因为我的首先要紧的事情，就是要在这皇室残酷的内部斗争中活下去，这才我现在最优先考虑的事项。”
“谁都可以质疑我夺储登基的资格，但是……”
“至少老爷子您不行。”
“或许，您的这番话在别人看来，是一个好人该说的话。但是您在我看来，说难听的，到底是个伪善之人，一个惯会说圆滑话，和稀泥的伪善之人。”
“我敬您是长辈，是先皇的阁臣，所以我才言辞恳切，态度诚恳与您说了这么多话，如果您真要不想踏上我这条战船，那先前何必说这么多废话。”
“所以，您我再在这里做这些姿态做什么？”
李旦说了很多，有些口干舌燥，直接提起王老爷子水壶，“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
就在这个时候，王老爷子忽然叹息了一声。
“你很冷静，我可以想见，日后你可能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人，甚至比先皇更加优秀。可惜……我要的不是这般人物……”
“可惜，您要的是狗，不是鹰。很抱歉，我恰恰两者都不是……”
王老爷子的脸色愈发难看。
“我知您对李唐皇室有着成见，这种成见已经开始影响到你对家族未来决策的判断。你不想让未来的王氏，再经受您曾经受到过的委屈，所以，您一直在努力寻求可以左右皇权，甚至决定皇权的途径……”
“很可惜，我不是您要寻的人，自然也不是您想要寻的那条途径……”
王老爷子的身体微微一僵。
耀阳里里，隐约可以看到他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然后他轻声叹息道：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王氏或许也可以永远等着，无比恭敬温顺地等着，哪怕是做只狗，也要做出被养熟了的模样。”
“那也要看自己未来的主人，是不是一个喜欢狗的人。在我看来，你们等，无疑是在等死，等死可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
等，其实就是在等死。
伴随着新皇的诞生，插不上手，没有从龙之功的家族注定是要被打压的，注定是要走向没落的。
一念及此，王老爷子的脸颊骤然变得极为苍白，长而疏且白的睫毛微微颤动，嘴唇紧紧抿在一起，沉默很长时间后。
他望向李旦，眉头深深皱成川字，声音微颤说道：
“我有条件。”
“你没得选！”
“如若达不成这个遗愿，我宁肯拖着整个王氏去死——”
无论是什么人，到了一定程度，在这种场合都要讲个凝神静气，然而当李旦听到从王老爷子说出的如此坚决狠辣的话来，依然难免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条件是什么？”
王老爷子带着一股极浓的怨毒与仇恨的情绪，沉声说着自己的条件:
“我要高阳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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