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晨玉就要下手,那附身于晨曦体内的狼妖却是再也受不住镜花水月的幻象,它大叫着“你竟敢独占至善之魂,想要取代我!卑贱的东西,我杀了你!”然后挣扎着从晨曦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晨曦弱小的身体随即瘫软在地,晁笙连忙为其施加了一层结界,以免她被周遭的火海伤到。
癫狂的狼妖处于完全失控的状态,幻化出实体后,也没仔细分辨方向,便直接径直朝着晨玉冲杀了过去。
晁笙心下大惊,这晨玉此刻无法坚守本心,一身净化之力早已对妖邪无效,反倒克制起了正道的术法,狼妖这般冲杀之下,只怕他凶多吉少。眼下妖狼刚刚解除附身,在仙胎的压制下虽然显得有些虚弱,且狈妖已死,它的妖力也不可能成倍地疯长,但观它气息,它现在依然有着不下于玄牝期的实力,再加上狼族本就擅长速度,因此这般飞掠下,就算晁笙和月洛能够趁着它虚弱把它杀了,但晨玉也必死无疑!
情急间,晁笙如同死马当活马医一般,耗尽自己所有的法力,隔空在晨玉的身前布下了一道凝实的守护结界。只是不出所料,那结界方一成形,便迅速被晨玉身上的气息朽化而去。
月洛也连忙凝神掐诀,想要制造幻象缠住狼妖。可她猛然间发现,自己的镜花水月幻阵竟然已被晨玉的气息腐蚀,双月不再,彼岸凋零!
狼妖转眼间便冲至晨玉的身前,村民们惊呼着,纷纷闭上了眼,不敢再看。
而就在狼妖即将一爪洞穿晨玉胸膛的时候,那晨酿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顶着晨玉带给他的压力,忽地站了起来,挡在了晨玉的身前。
耳畔传来血肉被洞穿的声音,鲜血噗呲一声喷溅在晨玉的脸上,如同一盆冷水般,浇醒了即将入魔的晨玉。
“玉儿,是、是爹,对不起你……”
晨玉神色复杂地看着晨酿的身体逐渐瘫软下去,身上那股滔天的戾气也随之迅速散去。
他又呆呆地看了看四周的村民,那些平日里骂他是灾星,并且严禁自家孩童靠近他的那些村民,此刻却全都在救火。他们有的被烫伤了脸,有的被烫伤了手,可是他们不仅没有停手,反而还时不时地望向自己,眼中尽是担忧之色。
再看向因为施展地葬诀和幻阵而耗尽灵力,此时也一脸关心、喘着粗气看着自己的晁笙和月洛……
“原来,我并不是一个人……”
我并不是一个人。
这话乍听上去,有些傻。人活在世上,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人?我们会成家立业,会有子嗣,会结交志同道合的朋友,会与邻里往来。
可是对于一个长期坚守本心又长期孤独的人而言,“我并不是一个人”却包含了他活在这个世上所有的期待!
“啊!”冷二娘与晨酿离得近,晨酿的血自然也是溅了她一脸。在经过短暂的愣神后,她终于惊恐地叫出了声。
听到她的叫声,狼妖随手将晨酿的尸体扔到一边,然后再次举起了爪子,朝着冷二娘抓了过去。
洞穿血肉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意料之中的情景却并没有发生,冷二娘依旧活得好好的——因为晨玉替她挡下了这一击。
“你这孩子,干什么呢!那个下贱东西不值得你这样!”
“晨玉,别怕,现在火势也小了,我们这就进来救你!”
村民们嚷嚷着,纷纷不顾危险冲了进来,简兰和霍函有意阻止,却根本办不到。
晨玉露出一丝笑容,他盯着面前的丑恶狼妖,笑道:“再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后娘,也是一条生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我相信就算我不杀她,上天也会替我把她收了的。为了这种人双手沾血,委实不值。如果我娘还活着的话,为了保住他人,她也一定会宁肯牺牲自己的……”
此时,晨玉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明,净化之力正在逐渐回归他的身体,而狼妖的狼爪却仍停留在他的胸膛之内。
滋滋的灼烧声响起,那是晨玉的净化之力在灼烧狼妖的肉体与灵魂!
剧痛之下,狼妖也终于从镜花水月的影响中清醒过来。它惊恐地想要将爪子抽回,但却被晨玉猛地用双手抱住。
“而且!”晨玉一字一顿地朗声道,“这一年来,这狼妖做了这么多的恶事,眼下晁笙兄和月洛姑娘均已脱力,我若是错过了这个杀它的机会,只怕这整个茅村的人都要被它给屠戮干净!用我这条命换狼妖的命,值!”
晨玉怒吼
着,身上突然绽放出无尽的神光。神光如水般波荡,所过之处,大火纷纷熄灭,村民们被震得向后退去,而狼妖,也在这神光之中,瞬间被净化成虚无。
“还请……诸位大哥大嫂……照顾我的妹妹……”最后向着村民们行了一礼,晨玉闭上了双眼,栽倒了下去。
一缕神魂飘飘荡荡地离开了晨玉的身体,而后缓缓地钻入晨曦的身体,在晨曦的眼角处形成了一颗泪痣。
静默了半晌,再次站起身来的村民们发现自己身上因为救火而留下的烧伤竟然全都已经愈合了,就连一些腿脚不好、患了恶疾的村民,也都惊讶地发现自己痊愈了。
“晨玉这孩子,莫不是神仙转世?”此语一出,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当下更是有不少人争相想要抚养晨曦,以完成晨玉的遗愿。
此番激战,晁笙先是以地葬诀催动树人帮村民救火,为了让月洛更好地操控幻阵,他又施展彼岸花,将自身大部分的法力都随阵法转借给了月洛,最后为了保护晨玉,他还将仅剩的所有法力全都给消耗掉了。此刻他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只得招了招手,示意月洛他们过来。
月洛、简兰、霍函走了过来,简兰有些难过地问道:“晁笙哥,你说晨玉他……是不是真的就这么死了?他……还能位列仙班么?”
晁笙咳嗽了一下:“可以的。方才你们难道没注意么?他的神魂,此刻已经依附在晨曦的身上了。”
“你是说,现在的晨曦,其实是晨玉?”霍函瞪大了眼睛。
“还不是。”晁笙摇摇头,“按理说,仙胎就是上天为至善之魂准备的,至善之魂死后,可以直接借助着仙胎飞升成仙,然后仙胎的魂魄重新进入轮回,成为下一个至善之魂。可晨玉他不忍自己的妹妹小小年纪就夭折,因此他暂时隐匿在了晨曦的体内,他要亲眼看着晨曦走完她的这一生。待晨曦此生事了,他才会正式飞升。”
月洛开口道:“如此也好,晨曦这么小的年纪就被这么厉害的狼妖附了身,醒来后多半会失忆,只要村里的人妥善照顾,便也可以开开心心地走完这一生。”
晁笙舒了一口气,说道:“你们扶我过去,我还有话想要问问那冷二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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