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司徒立和钱怀玉那里懂得骆驼的好坏,一点有限的知识都是在路上听依西多说的,而依西多对骆驼也是懂个大概。
他们两人不懂装懂的跟这驼夫聊了几句,司徒立就问这驼夫有多少匹骆驼,一个人能牵几匹,骆驼不吃不喝能走多远等等。
驼夫裂着嘴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来说到:“两位少爷,我听你们在城门口说话,敢是山东一带人氏?我祖上也是山东,太宗的时候还当过个小军官呢,这千里迢迢难得遇到个同乡,我也不瞒二位,你们是遇上我,要不这会就买了颜子了。”
所谓买了颜子,是东京土话,因为东京城有个颜家巷,专做各种假货,所以说买了颜子就是上了当的意思。
这驼夫小声跟司徒立和钱怀玉比比划划的说了一阵,其实这驮马市上无论驼夫和牲口,都是牙行控制的,所以你无论问哪个驼夫,骆驼和马都有的是,你要几锋有几锋(骆驼论锋,所以一听问几匹骆驼的就知道是外行)。
在墙边上拴的骆驼和马看着都很高大精神,但是如果你是外行,驼夫和牙行就会串通起来糊弄你,把病弱的骆驼高价卖给你。
而这里的习俗是重利,利用别人不懂行市糊弄了钱来不会被人鄙视,反而是有本事,能耐大运气好的人。
当然,正常情况下,给的钱合适,牙行也就弄个差不多,毕竟生意要正常的做,不能结冤家。
驼夫会挑骆驼,出门去路上骆驼非常重要,驼夫一般也不敢开玩笑弄的太差了,除非驼夫玩命。
所以雇个好的驼夫,然后让驼夫挑骆驼就行了。
自然这是针对司徒立钱怀玉这样的外行来说的,正经的商会自己就有懂行的驼夫,牙行是糊弄不了的,最容易被骗上当的是类似钱怀玉这样的零散行商,人又外行又舍不得花钱,最后买了差的牲口。
“暗包”的商队食宿货物是自理的,你的牲口差了,跟不上队伍没人管你,甚至还有人会利用这个机会吞没你的货物,甚至害死人命。
司徒立和钱怀玉听这驼夫来回的说了不少内里的关窍,心想真是一行有一行的学问,这要是驼夫不说,不定在哪个环节吃亏呢,就亏点钱事小,耽误大事就不划算了。
司徒立就问这驼夫姓名,驼夫说姓龙,穷人也没个名字,因为行五,大家就都叫他龙五,因为在道上拉骆驼有点名气,也有人叫他白骆驼龙五。
钱怀玉见他倒不白,应该是常年在外风吹日晒的,皮肤红里透黑,整个人的肤色都是棕黑的那种颜色,远看都不像个汉人。
司徒立想不行就雇这个龙五,就叫他去挑骆驼,最后再让依西多看,不行就不要了,也就是陪些钱的事情,总之自己也不懂,瞎撞也不是个事。
龙五就问都有多少货物,都是什么东西,需要怎么捆扎,才能决定用多少骆驼多少马,这么一问,司徒立等人就更没话答了,总之就要骆驼和马各八匹好了,龙五看着他们直笑,说要是碰上个不靠谱的驼夫,光这样就能把他们坑死。
接着龙五就带他们去牙行,其实驼夫这个行当也是一样有危险的,收的钱就交给牙行,如果这趟回来了,钱就是自己的,也就是有命花,要是回不来呢,驼夫走前留个地址,牙行就把钱给捎去,同时系个白布带,家里人就知道驼夫没了。
骆驼和马呢,驼夫给你挑了好的,自然价格就高些,牙行会设法给你有病的骆驼,驼夫向着雇主,自然就好一些。
司徒立他们自然给的钱多一些,龙五看起来也比较实在,期间有一次牙行的活计似乎想给他们牵个腿脚有问题的骆驼还让龙五拦了,而且每匹马和每锋骆驼龙五都认真的检查了,之后当场打了戳记,以免被跟别人的混了。
龙五说这么多的马和骆驼一个人是不可能牵的了,最好是需要四个人,于是又在牙行多雇了三个人,因为增加了四个人,又加了四锋骆驼,这样算起来十六匹马,十二锋骆驼也是一大长溜的队伍了。
回去以后依西多他们一买了衣服什么的回来了,大家把衣服分了分装扮起来,光两个女娃的衣服和零碎东西就装了两个箱子。
依西多他们又去随便买了些货物,无非是绸缎和茶叶什么的,龙五带着三个驼夫看起来很实在,主动跟着打驼子。
尉迟公明派人来说还有几个散客没准备好,于是只得又等了一天,大家怕惹人耳目,也没敢出去逛,只有龙五带驼夫们去准备草料之类的东西。
依西多很仔细,驼子都自己检查过,食物和水箱水袋都准备的齐全,原本他们带货物就是个幌子,所以大部分的空间都带了水和食物。
晚上,尉迟公明派人来说准备齐全了,第二天一早,大家就起来到城门口去汇合,尉迟公明带了商队在关口等着他们。
钱怀玉看这尉迟公明,不高不矮的身材,留着一把大胡子,面容看上去甚是憨厚,说起话来总是用手捻着胡子,看起来蛮真诚,眼角总是透着笑咪咪的神情,不知道他怎么得了个“狐狸”的诨名。
早晨就他们一只商队出关,而且提前一天已经把货物验过交过了税,所以他们也没费多少事情就出了关。
尉迟公明带着几个随从,都带着刀枪,虽说是大宋律令是不允许民间有甲和长兵器,可是他们都披着掩心甲,带着盾和长弓大箭,把关的兵士也不管,看来是默许商队有武装。
尉迟公明在城门外把队伍简单排了一下,大家就出发了,一共有一百多人,其中有二三十个是护卫,其余的商人也大都带着刀剑,马和骆驼加在一起有四五百匹,看上去也是个很大的商队了。
实际上,商队越大,路上越安全,最容易杀人越货的是小股的马贼,由于人数少,一般不会攻击大的商队。
大股的马贼,其实靠卡着商路收“买路钱”,比拿命拼着打劫来讲,要划算的多。
路上所过的国家和部落,也靠商路获利,他们收取商队的利税,反而会保护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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