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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唐居易爆了一句脏话,恐惧在不断紧迫的情形下变成了焦虑与愤怒,即使他想要自己冷静下来,也是说来容易做来难。

    而随着唐居易这一声下意识的骂声响起,他左侧的墙壁之外却是传来了隐约的抽泣声。

    唐居易一愣,再仔细倾听了一下,这才确定自己听到的的确是女人的抽泣。

    在这种全方位黑暗笼罩的环境下,由于视觉感观的削弱,听觉也就相应地获得了一些增强,这也正是为什么唐居易能够注意到那在平时绝对难以察觉的脚步声和抽泣声的原因。

    可能是因为有同样处境的人存在,唐居易的恐惧感被削弱了不少,他一边试图挣扎,一边控制着自己的音量喊道:

    “有人吗?你是在我隔壁吗?”

    唐居易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差不多可以让另一间房间的人听到,却又不至于吸引外头那个挨个打开铁门的未知的存在注意。

    抽泣声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哭腔的微弱声音:

    “救救我......我被绑住了......呜呜......救救我好不好......”

    或许是生为男性的先天保护欲发挥了作用,唐居易下意识地便用了安慰性的语气:

    “那个......姑娘,你先别慌,先稍微冷静一下好吗?”

    隔壁房间的抽泣声再度减弱了些,顿了顿,又传来了先前的女声: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真的......没犯什么错......”

    唐居易长吁了一口气:

    “姑娘,我跟你处境一样,都是不知怎么就被带到这里来了......你听我说,我们或许还有机会,但是首先你得让自己平静下来好吗?”

    那女声带着颤音,但还是应道:

    “好的......”

    随即,隔壁房间的女子又说道:

    “我这里好黑......什么都看不见......手脚还被捆住了......”

    唐居易张开嘴,刚想询问什么,脑子里却是突然灵光一闪!

    好黑?

    仿佛抓住了某些头绪的唐居易连忙问道:

    “你房间的灯泡也炸了?”

    听到那一声轻微的“嗯”,唐居易这便意识到自己可能抓住了关键性的线索。

    隔壁房间的女人也陷入了黑暗状态,也就是说她应该是遭遇了跟唐居易几乎一样的过程。

    按理来说,从那个兔子男的行事风格的和言语透露的隐晦信息来看,他不像会是去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的人,虽然他可能是个疯子,但是他说的话、做的事似乎都有迹可循。

    既然这样,制造出黑暗的环境,一方面是为了限制屋子内的人的感官,或许是为了增加逃脱难度,也或许是为了增加恐惧程度,但是同样也有另一种隐藏的作用。

    如果只是为了黑暗,为什么不直接关灯,非得制造出灯泡炸裂的情形?只是为了吓唬人,制造恐惧效果吗?

    当然不是!

    唐居易费劲地将捆在身子两侧的手往腿上一抓,便摸到了先前炸裂的灯泡散射的玻璃碎片,而他的思维也是豁然开朗。

    与此同时,唐居易能明显地感受到门外的沉重脚步又一次响起,仿佛是死亡将至的警钟,而这也让他心中再度蒙上了一层阴影。

    来不及多想,他一边用手抓住了一块玻璃碎片,开始切割起手腕上的麻绳,一边冲着隔壁房间大喊道:

    “找找你旁边的玻璃碎片!你的房间灯泡碎裂的时候肯定有几块碎片掉在身上!用碎片割开绳子!”

    来不及说出更多,唐居易先是解放了自己的双手,再是开始切割自己腿上的绳子,同时还不忘询问隔壁的女人:

    “找到碎片了吗?”

    那女人的回答显然应证了唐居易的猜测:

    “找到了......但是我割不开......”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显然是被紧张的情绪所影响。

    唐居易已然是割开了捆着自己双足的麻绳,并且开始尝试解决最后的麻烦——束缚着腰部的绳索。

    在面临危险的时候,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幸存者显然能够勾起一个人的勇气和同理心,因而唐居易也是十分希望隔壁的女子能够逃出生天。

    所以,在这个时候,唐居易也没有放弃去鼓励她:

    “加把劲!再尝试一下!你可以做到的!”

    与此同时,束缚着唐居易的最后一根麻绳也是宣告断裂,虽然为了迅速割断麻绳而导致手指被玻璃碎片划伤了几处,但是这都已经无关紧要。

    唐居易赶忙跌跌撞撞地在黑暗中摸索着冲到墙边,不断拍击着墙壁,并且大声道:

    “用点力!反复在一个点切割肯定能割断!你要相信自己!”

    这个时候,唐居易早已不在乎自己的声音是否会吸引外头脚步声的主人,他现在只想让这个跟他一样命运的幸存者赶紧脱离险境。

    终于,那女子的声音再度传来,其中带着惊喜:

    “我割断了......还剩腿上的......”

    唐居易也是心中一振,欣喜道:

    “那你——”

    哒

    哒

    哒

    沉重的脚步声从未如此清晰,仿佛跟唐居易之间仅仅有着一墙之隔。

    唐居易当然很清楚,脚步声的主人此时正站在自己隔壁房间的门口。

    也正因为如此,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在他的四肢百骸中弥漫,就连思维都是僵硬了起来。

    那女子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用带着绝望的声音叫了起来:

    “不要!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尖锐的金属摩擦声传来,显然是大门被强行拉开的征兆。

    唐居易就像个木偶一样僵硬地挪动着脚步,随后撞到了桌子,向后跌倒在了地上。

    他已经知晓,隔壁那个女人......多半插翅难逃......

    而下一个......就是他。

    隔着一堵墙,那女人的呜咽声仍旧在不断侵入唐居易的脑海:

    “放过我吧......我什么都没做......求求你放过我......”

    唐居易紧绷的神经终于是被击溃,他就像是疯了一样连滚带爬地冲到了记忆中大门的位置,随后以一种近乎疯狂的状态拉开了大门。

    如他所料,这铁门并没有上锁。

    昏暗的走廊中弥漫着可以让人作呕的腥气,斑驳的墙皮和生锈的铁门都在冲击着唐居易脆弱的神经,而更让他感到崩溃的,是他左侧那些打开的房间门口淌出的暗褐色痕迹。

    这是一条廊道,廊道的两侧都有着排布规则的房间,而唐居易只需要稍稍向左一望,就能看见那接二连三地被拉开的房门......

    以及......其中横陈着的躯体......

    而制造出这一系列惨剧的始作俑者,此时正站在唐居易隔壁的房间中,准备对那个没来得及逃走的女人挥下屠刀。

    那半开着的房门内一片黑暗,但是唐居易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其中散发出的恐怖和诡异。

    几乎没有犹豫哪怕半秒钟的时间,唐居易便选择了向右侧奔跑。

    只是刚才随便一望,唐居易便看清了廊道左侧的尽头只有一间已然是打开了门的房间,不难猜测,那脚步声的主人正是从那个房间中走出。

    右侧的廊道有一处拐角,虽然不知具体情况如何,总好过往明显找死的左侧跑去。

    至于试图去帮助那个隔壁的女人,唐居易想都没有想。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面对逐渐逼近的危险时,竭力想要帮助与自己处境相同的患难者,但是当恐怖与危机以触手可及的距离站在面前时,他们便会彻底放弃一切可以用于牺牲的东西。

    且不说唐居易自觉自己没有任何办法救出那个女人,就算他有,他也不愿意去尝试。

    他虽然有些怜悯心,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高尚到可以为了他人而放弃自己逃生的机会。

    在恐惧的浸染下,唐居易奔跑的姿势显得相当滑稽,两条腿上仿佛挂了什么东西一般,跑起步来一步三颤,差点便跌倒在地上。

    “没事的......没事的......”

    唐居易不断自言自语着,试图让自己重归于冷静,不至于因为恐惧而慌了手脚。

    “他至少会在那个女人的房间里停留十秒钟......足够我跑到拐角了......没事的......没事的......”

    很明显,这个时候的唐居易已经是将那个他曾试图帮助的女人当作了拖延时间的工具,虽说不是蓄意为之,但是个中转变着实让人唏嘘。

    静谧的走廊中似乎只剩下了唐居易的喘息声,以及他凌乱奔逃的脚步。

    因为不知道那个房间里的“东西”会什么时候走出来,而在发现自己逃跑之后又会以怎样的速度进行追逐,因此唐居易可以说是拼了命在奔跑。

    终于,走廊尽头的拐角出现在了唐居易的眼前,而他眼中也是露出了欣喜若狂的光彩。

    可是,唐居易没有想到的是,在拐过弯去的那一刹那,他迎来的不是逃生的大门,亦不是什么继续逃跑的道路,而是一个猝不及防的深坑。

    突如其来的坠落感让唐居易情不自禁地便要叫喊出声,但是紧随而来的坠地却直接将他的话语堵死在了胸口。

    沉重的撞击使得唐居易的脑袋一片昏沉,就连呼吸都有些艰难起来。

    和那条昏暗的走廊不同,唐居易此时所处的环境亮到有些刺目。即使他是趴在地上,也能感受到那明显令视觉有些不适的光线。

    而一道熟悉的沙哑嗓音,也是在这个时候响起:

    “看起来,你很快就适应了游戏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