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过其实已经觉得自己可能接不下陈老的这最后一掌了,双方的功力差距再此,祁过是怎么也无能为力的。
他们的三掌之约,祁过已经吃下两掌了,若是他在下一掌再不能打退祁过十步之外的话,陈希文与林云君的婚约可是要被解除了。
陈叔时刚刚那一掌,已经叫祁过有些受不了了,他的下一掌必定比刚刚那掌来势更凶,正如林云君所想的,谁知道陈叔时他究竟是不是用上了四成功力,他若是见四成功力一时间没有办法打退祁过,一下子用上七成、八成、甚至十层功力,又当如何?
可是……就差一点了……祁过寻思道,他在心底盘算着一个谁也不知道的东西,像是非要陈叔时才能办到一般。
“你若是认了负,这最后一掌,也就罢了。”陈叔时的声音在祁过的耳边响起。
“哥哥,我们大可先回去,见过父亲之后,再与父亲商讨此事。”祁静劝他。
“罢了吧。”林云君也劝他,伸手抓在祁过的手上。
祁过却是握了握拳,直把林云君的手给丢开,连吸几口气,一时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我才不认负呢……本该是我的东西,就该是我的才对……我才不把她让给别人呢……”
林云君听罢,不由地有些发愣,虽然祁过这话,教她颇有些感动,但是她现在脑海中最多的,却是另一个感觉……现在的这个祁过……她忽地觉得有些陌生,不想是她一直所认识的那个祁过……但是她又好像不是第一次见着这样的祁过了。
那次在山中,祁过也是现在的这个模样的……
癔病……林云君想起祁过曾与自己过的事情。
“你知道你哥哥癔病的事情吗?”林云君悄悄地问祁静。
“癔病?”祁静皱眉,像是从来没有听过此事一般,“你在什么呀?”
林云君突然就哑了口,不知道该如何向祁静解释了。
“当真吗?”陈叔时看着祁过的目光,不由也有些认真起来了。
“过兄弟,许多东西,可不得胡来!”林云远瞧出了陈叔时目光中的怪异之处,刚刚那一下就已经处于动与不动真格的边缘了,接下来若是再来,可就不好办了。
祁过像是没听到一般,直往前走去,一共走了九步,走到了陈叔时的面前,就像是他刚刚也是这么后湍一般。
“陈老!”林云远见祁过没反应,转头对着陈叔时道,“还请你拿捏些分寸,你当懂得利弊才对……”
林云远当下只觉得祁过像一只倔驴一样,怎么劝也不听,当下也只好做好了一有不对立刻上前阻止的打算,陈叔时的功力是要比他强,但是也强得有限,更何况林云远毕竟正值壮年,陈叔时的年纪要比他大上一辈有余,硬拦应该也是拦得住的。
陈叔时看着祁过,心中却在想着一些别的事情……他觉得祁过真是越发地像自己曾经认识的一个人了,以前单单是觉得长得像罢了,可是当下祁过这副模样,却是连神态都与那人相似了。
那是一个让陈叔时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物,曾经压在他的心头十数年之久,差点教他过去经营的种种毁于一旦,是在当朝国丈谢玄谢太傅之前,最令他讨厌以至于恨之入骨,做梦都想亲手打死他的人物。
太像了。陈叔时在心底道。像到恨不得把之前对那人所有的恨意都倾泻到祁过的身上。
陈叔时默默捏了捏拳头,指甲扣到了自己的掌心之郑
他看着祁过大口地喘着粗气,知道自己刚刚的那一掌,已经让祁过身子有些吃不消了,气息紊乱,脸色苍白,就像是再过一会连站都不能再站起来一般。
他觉得自己着第三掌,甚至都已经不用刚刚第二掌那时的那份功力了,祁过现在的身体就像是大炘的江山一般摇摇欲坠,自己只需要轻轻地推一把,当即土崩瓦解。
但是他的心底也不太确定祁过现在的这模样,究竟是不是在骗自己,这毕竟是他们约定的最后一掌,自己若是心一软,没有把祁过打退十步来,自己岂不是真要把自己孙子的这婚约给解除了?
这种事情,决计不能发生。陈叔时想到。
他看了看祁过,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当真要接我这最后一掌吗?”
“是。”祁过点头。
“那边来吧。”陈叔时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道,“那可休要怪我出手太重了。”
他伸掌而出,浑身上下肌肉都崩得紧紧了,一只手嶙峋得能看到其上的一段段骨节,但是在沧桑感之外,却另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凶戾之气。
陈叔时少时在朝堂出仕,也并不是一开始就身居高位,他也流连于外州过,在那个时候,他凭借着他的这一身武艺,在江湖中闻名,手下不知沾了多少饶鲜血。
他这一掌名作“谷梁传”,春秋三传,各有特点,《左氏》艳而富,其失也巫,《谷梁》清而婉,其失也短,《公羊》辩而裁,其失也俗。当年孔夫子作春秋时,与左丘明观鲁史,据行事,仍壤,假日月以定历数,藉明聘以正礼乐,其中有所褒讳贬损,不可写明,乃口授弟子。
而《谷梁传》一书,侧重于尊王威,守臣分,区贵贱,讲究的是皇权之威望,陈叔时当年从此书中取其意,得出此掌法来,虽这算不上是他“儒书十三”中最为厉害的一掌,但是对付祁过,也足够了。
他虽是已经冷静了下来,无意惹更多麻烦,但是他为了确保祁过不能吃下自己这一掌,也是没有余下情面,他只道是这一掌拍去,最多废却了祁过的功力便是。
掌风瑟瑟,袭面而来,祁过运转内息,从刚刚起他就在验证着自己的某个猜想,而当下这个时候,正是祁过得出结论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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