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京墨低声嘀咕一句,而王泽淋上前一步抓住楚京墨的肩膀,回身冲楚淮笑道:“我与你孩子未谋几面,今日相见正好谈论几句,可还方便?”
楚淮满头雾水,只得点头笑道:“请便,请便。”
王泽淋抓着楚京墨的肩膀,生生将他拖了出去,楚京墨心里也清楚这是为了何事,只是消息传的这么快,让他意料不到。
“你可知那七彩龙鳞要做何用?”
王泽淋将楚京墨拉到一个无人小亭,松开手大声质问着。
“不知。”
楚京墨低着头,好像承认错误一般轻声回着。
“当今圣上迷恋药丹,那七彩龙鳞乃是一味药引,命我等祠门前去拿取,你可倒好,当着我那几个徒儿面阻拦这事,要不是看在你爹和我是至交,我……”
王泽淋说到气头上,右手拍向小亭石柱,石柱无事,可这小亭下的池水轰隆炸裂,激起了千百朵水花。
貌似气消,王泽淋戴上鬼面,冲楚京墨说道:“此事我未与你父亲提起,圣上那边由我去说,可你记住,伏妖门的职责便是伏妖,要如你这般可怜妖兽,那天下妖兽皆不可杀,伏妖门钱从何来?此事翻过,若再有下次,我可就不念你父亲是谁了。”
说罢,王泽淋拂袖而去。
楚京墨呆站在原地,看到王泽淋走远,才敢挪动脚步走出这小亭。
此时回宴阁内,楚淮坐在那金丝楠木太师椅上,手里的茶杯叮当抖动,楚淮大叫着:“海相平何在!”
没出几秒,海相平从门外走入,行了礼后问道何事。
“云川关还有多少守军?”楚淮问着。
海相平想了想回道:“寒雪十狼骑四千余,卫军约有千。”
“十日内调回青州两千十狼骑,今日你便去办。”
楚淮说着,手里的茶杯捏得有些变形。
海相平不解,刚要发问,却不料楚淮手中的杯子砰然碎裂,鲜血顺着楚淮的手腕就向下淌。
“还不快去!”楚淮吼着,近乎是咆哮了。
海相平立刻起身,不再迟疑,也不问调集兵力所为何事,只是知道事态紧急,需要回调三雅祠最精锐的部队——寒雪十狼骑。
“怎么可能……”海相平走出回宴阁,硕大厅里只留下楚淮一人,他低头看着鲜血四溢的手,自言自语着。
“不可能漏掉一个孽畜的,这所有,定是我多虑了……”
另一边,闹市之上山林染领着徐
皓天和安凉生两个小书童在街上走着,安凉生看到路旁花花绿绿的零食,口水直流,他拉着山林染的袖口苦苦哀求着,山林染也是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从口袋里拿出几文铜钱递给安凉生:“给你钱买好吃的这事,可不能跟楚京墨提起,还有你回去要好好吃饭,不然楚京墨要怀疑我了。”
安凉生用力点点头,攥着铜钱跑到吹糖人的小铺前,蹦蹦跳跳地要看吹糖。
山林染看着安凉生跑过去,旁边的徐皓天却寸步不动,山林染低头看去,只见徐皓天盯着被衣物包裹的手臂,半晌不吱一声。
“你不去看吹糖吗?”山林染蹲下身,抚摸着徐皓天的脑瓜问着,徐皓天抬起头,将两手背在身后,不屑地说了句:“无趣。”
“哈?”山林染被徐皓天的俩字震慑到,这与安凉生年龄相仿,七岁的模样,心智却和安凉生大不相同,不过山林染也未多言语,心想可能是暗道门的教徒方法让这孩子心智成熟,只得等到安凉生买回小糖人和几个滚烫的包子,接着走向药房。
这药房设在一远离人群的偏僻地方,在这偌大京都之中,实数难找,装修与其它药房相比,也甚是寒酸,吱吱响的木门旁,还贴着褪了色的对联: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
推开木门,灰尘铺天盖地,呛得山林染连连咳嗽,这山林染也是半年未来这药房,哪知郎中也不收拾收拾。
看管这药房的郎中姓杨,年过花甲,三年前儿子去世,从此便迷恋上一种叫五石散的药粉,每天活得醉生梦死,有人来看病也不管不顾,生意一落千丈,好在医术较好,虽有些怠慢,山林染有点头疼脑热还是喜欢来这抓药。
“杨药仙!好久不见啦!”山林染在这药房中喊叫着,不远处的柜台上,突然点起来一盏油灯。
“咳咳,谁啊。”那柜台之中钻出个蓬头垢面的家伙,他提着油灯四处张望着:“天黑,看不清。”
山林染走到杨药仙面前,只见杨药仙的两眼好似蒙上层白纱,这让山林染心中知晓一二,他按按杨药仙的肩膀笑道:“我是以前常来的山林染!我来找您看看病,家里有个孩子受了刀伤,来拿点药。”
杨药仙迟疑几秒,恍然大悟叫道:“哦哦哦!三雅祠的那个啊!刀伤?那可不得了,快来坐下!”
杨药仙说着,低头四处寻着木凳。山经义拿过两个铺满灰尘的破烂木凳,袖子在上面蹭了蹭,让徐皓天和杨药仙坐下,杨药仙笑眯眯地瞅着天花板伸手道:“来,让我摸摸伤口。”
徐皓天犹豫一会儿,递出了胳膊。杨药仙接过胳膊,两手在上面胡乱摸索着,触碰到那衣布,便用力按了按,见徐皓天没有喊疼,就将手指探了进去。
手指探进去的一瞬间,杨药仙呆住了,他立刻开口问着:“可有灼痛、皮肉缩紧之感?”
徐皓天轻轻嗯了一声,杨药仙腾出手,缓缓伸向徐皓天后颈,手指入了领口,不知触碰到什么,杨药仙迅速将手收回,低头半晌不言语。
“伤口无大碍,回去口服夏枯草、何首乌,包缠的衣物三日之后拆除,我这没有草药了,你们回去吧。”
杨药仙说着,起身回了柜台中。
山林染有些呆愣,他见杨药仙没有和他叙旧的意思,只得带着两个书童走出药房。
杨药仙在柜台后听着他们出了药房,眼角流出泪水,他颤颤巍巍地扶着柜台站起,提起油灯,拿上个落满灰尘的酒壶,踉踉跄跄地从药房后门走出。
后门之外,乃是青州依傍的南山,如今晚秋,黄叶遍地,西风烈紧,北雁南飞,杨药仙依傍着那枯藤,手里提着油灯,借着黄昏落阳,一步一歇地挨到半山腰。
南山无人来,有的仅是几只松鼠与几只鸟雀,入了夜,半山腰处正好能见到京都满城烟火,杨药仙坐在地上,揉着眼睛,倚在一孤坟旁,酒壶摆放在一边。
揉了半晌,杨药仙放下手,朦胧的双眼中倒映着京都那繁华景象,他张嘴望着,忽然叹了口气,两手捧起黄土扬撒在孤坟上:“当初让你随我医病救人,你却干了杀人放火的勾当,阎王爷见了你,必定心生厌恶,让你下油锅炸滚个百十遍,我看也不为过!”
杨药仙颇有些激动,挥起拳头砸在坟上:“不过也算造化,今天我碰到你救下来的那个孩子了,说来也巧,他居然入了三雅祠,哈哈哈!”
说到兴点上,杨药仙平白无故地大笑起来:“这回我能跟阎王爷求求情了,毕竟你也救了人一命,不过……”
杨药仙回过头望向青州:“这算是报应吗?青州算是不能呆喽,儿呀,为父对不住你,这就下来寻你!”
说完,杨药仙摸到那壶酒,两手颤抖着打开盖子,仰起头将里面的酒喝了个一干二净。
秋风习习,不远处树上的鸱鸮正仰着头,兴奋地鸣叫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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