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冥身后,西子沅握着封血刀,那刀身果真是滴血不沾,梅冥粘稠的鲜血如流水般,沿着血槽淌下。
“搜。”
西子沅轻声令下,数十锦袍卫将华烟府掀了个天翻地覆,掘地三尺,寻得尸首六十三具,正是行乞巷丢失之人。
看到数枚花魁头颅,西子沅不禁皱眉,他伸脚踢了踢梅冥的尸体,见再无威胁,众人匆匆出了暗室。
山林染与简合藻的伤势并不重,简白苏也仅是受了惊吓,他们回到民居,整晚劳累,早已困得不行,顾不上没回来的房主,瘫倒在床睡觉去了。
——
微弱的烛火下,梅冥满身的肌肉化为一滩肥油,他猛地一颤,肥油又聚集起来变为肌肉。
强大的内力重重按压心脏,三秒后肌肉瘫软,随后又重新聚合,直到胸前刀口被肥油填充、凝结、硬化。
梅冥睁开了他的眼睛,消耗了近乎所有内力,此时已是瘦成了皮包骨头,他一改之前的肥硕模样,绿豆眼看起来也不再那么小,只是深深凹陷在眼窝中。
他伸出枯树枝般的手臂,一寸一寸地爬着,烛火摇曳中,梅冥爬到了一个铁笼旁,颤颤巍巍地举起一只没什么肉的骨棒放在嘴边,细细啃食起来。
没一会儿,西子沅收拾完华烟府,才想起这具在暗室中的尸体,正提刀走进,却见偌大的暗室,除了白骨、铁笼,空无一物。
梅冥居然不见了!
西子沅惊慌失措,放跑了梅冥,他就要提头去见孙江月!
数十锦袍卫连夜将顺京城翻了个,晨光破晓,却不见梅冥影子。
西子沅在太禄寺吃着好菜,喝着美酒,他已做好了赴死准备,不如临行前再尝尝这人间佳肴。
片刻后,数十锦袍卫奔入厅堂,跪地齐声:“千斩卫大人……恕我等无能,未寻得梅冥,请大人治罪!”
西子沅握着玉筷的手轻轻颤抖,他长舒口气,将筷子落下,提起封血刀,快步走出太禄寺道:“尔等并无罪,吾提头去见!”
锦袍卫们哪里舍得,他们跟随西子沅,快步走向镇抚司。
穿过数百名手持雁翎刀,身着飞鱼服的锦袍卫,西子沅畅通无阻,直奔孙江月官厅。
西子沅刚入厅内,扬袍下跪,其后数十锦袍卫无权入厅,却也在门外整整齐齐跪为两排。
“太禄寺千斩卫西子沅,见过指挥使大人,特请军法处置!”
孙江月捻着书页,抬头瞧了眼西子沅,压着嗓子道:“
怎?人跑了?”
“是!”
西子沅深埋下头,两手奉上封血刀。
孙江月却未碰封血,而是拔出他那柄百兽刀,贴住西子沅的后颈。
一股寒凉透体而出,吓得西子沅浑身颤抖。
孙江月收回百兽刀,放声笑道:“哈哈哈!原来你也怕死啊!”
西子沅依旧埋着头,迟迟不敢抬起。
孙江月正正面色,将百兽刀放在桌上道:“不就是个北狄叛卒吗?为一条狗杀我千斩卫,不值。”
“可……信上所说,我已触及军法,应人头落地。”
“哈哈哈!”孙江月搀起西子沅道:“我这只是做做样子给文臣看的,你我同为天朝做事,保天朝平安,岂能让那群整日无所事事的废物们拿了你人头?不过梅冥逃跑,你难咎其责,现在去抓他,我还有别的事办。”
西子沅听得逃过一劫,心中兴奋,面上还是毫无波澜:“吾愿尽心竭力为朝廷做事!不知大人遇到何事?可交由我去办!”
孙江月戏谑问道:“你真要办?”
“真!”
孙江月俯下身,轻声耳语:“圣上的事,敢办吗?”
西子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连忙拱手行礼,不言半字,提起封血刀退出门去。
孙江月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不该问的,知道不问。”随后他重新落座,喝口温茶,又捧起书卷细细看着。
——
民居内,房主破晓时总算是回来了,他两眼乌黑,满身的鞋印子,进了房间斟上茶,唉声叹气。
楚京墨悠悠飘进来,见到房主憔悴模样不禁问道:“哎?您昨晚去哪了?”
房主怒道:“去哪了?我在太禄寺前守了一晚上!”
“那怎么满身鞋印子啊?”
房主越说越气,他拍着桌子道:“我见没人开门,就搬石头去砸,砸了一晚,总算把兽头门砸个窟窿,那些犬娘养的锦袍卫,揪住我就是一顿踹!”
楚京墨大笑道:“哈哈哈,那也不能怪他们,你要是把我家门砸个窟窿,现在你已经在狗肚子里啦!”
“好了京墨,房主不易,就别吓他了。”
山林染胸上缠着布条,昨夜一战断了几根肋骨,正隐隐作痛,他入房门道:“简合藻找你。”
“哦?”楚京墨拍在桌上几两纹银,出屋去寻简合藻。
简合藻躺在床上,捂着被梅冥打凹的胸口,简白苏上前
几步行礼道:“多谢楚公子救命之恩。”
“免了,啰啰嗦嗦的,没事就好。”
楚京墨走到简合藻面前,伸手拿起白泽剑,细细品着其上光泽道:“现在梅冥的事情结束了,你是不是也该履行承诺了?”
“嘿嘿嘿,看在你救了白苏的份上,我就参加武林大会,但我武功拙劣,四字榜上都没我排名,怎么当上武林盟主?”
楚京墨放下白泽剑道:“放心,自会有高人相助,若是无事,我先回府,你去找两个郎中看看伤,钱我来报。”
见楚京墨要走,简合藻忍痛起身提醒着:“哎……你可别忘了三千两金子。”
“少不了你的!”
楚京墨说罢,领着山林染大摇大摆回了三雅祠。
祠外楚紫苏等候多时,她见到哥哥回来,立刻飞扑上肩,撅起小嘴狠狠亲了一口楚京墨。
“无事献殷勤,做什么啊?”
“啥事没有!就是得了这两柄剑,高兴!”
楚紫苏落地后,神气地叉着腰:“我要给皇木琼看看这两柄短剑,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才叫绝世神兵!”
久久不见阿常出屋,楚京墨问着他的去处。
楚紫苏爬上房檐:“去太禄寺啦!”
说罢,那鬼丫头顺着房檐飞似地跑走。
“太禄寺?阿常去那儿做甚?”
带着疑问,楚京墨正要走进三雅祠府,却觉事情不对,往日里丫鬟们恨不得生吞活剥他,今日怎这么消停?
一口青龙刀猛然掀飞三雅祠兽头大门,楚淮两眼血红,长发飘飘,他持青龙刀左劈右斩,身后数十丫鬟家仆拉着,才让楚京墨免得一死。
楚淮咆哮道:“逆子!你应像我一般省吃俭用!怎么又花出三千两金子!你当老子的钱,都是变戏法变出来的吗!”
“哎呀,咱就又不是缺钱,消停点嗷~”
楚京墨迎上去,拍拍楚淮肩膀,就要厚着脸皮往里挤。
忽而一刀斩下,剁碎了高高门槛,要不是楚京墨反应灵敏,怕是已成两截!
“做什么!不就花了你一点银子吗!我给楚紫苏买了两柄短剑,又给自己添了柄佩刀,怎么!你舍不得?”
楚淮伸手呵斥:“什么刀!拿来我瞧瞧!”
“鬼屠。”
丢刀而出,楚淮听得刀名,却是猛然缩手,让那长刀‘咣啷’坠地。
楚淮连连后退自言自语:“邪物,邪物,你花了三千两
,就买了把邪物回来!”
“怎么邪了?”
山林染也是一头雾水,他根本不知这刀,曾经为魏道延所用。
“魏道延用这刀,整个黑鸦崖被屠戮殆尽;前右柱国用这刀,府里数百人被杀的一干二净!你不知这刀的过去,怎么就拿了回来!”
楚京墨大笑道:“哈哈哈,爹,你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我用这刀,感觉蛮顺手的。”
“呜呜呜……”
远处街道传来抽泣声音,众人看去,只见阿常拖着一口布袋,里面鼓鼓囊囊不知装了什么东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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