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不起,又何呕心沥血的作付出。
于彩衣和江子轩互有情谊。但人各有志,彼此的立场不同,纵使青鸟殷勤如山,总不能打破固有的芥蒂。
当是醉月楼后院,桃花映面,归的归,落的落,何见人笑春风得意!
于彩衣三步作两步来到后院,江子轩一人垂手等候多时,望着庭院的落花有意。
“子轩,你找我?”
开口亦难亦易。
“彩衣!你来了……”
相见亦如亦非,于彩衣微笑示意。
“听说……你楼里近日出了事,可还好吧……”
于彩衣知道,应为张凡尘和王大天两人的事,只是他独有的关心,也让莫名的欢欣。
“嗯?哦,没事,只是在外逃亡的两个难民,饿急了,故来楼里偷点吃的,我见他们也不是大恶,也就随便打发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
都说“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此景恰应了他们两人间的这种关系。
“你呢?你的那三个死对头有没有惹事?”
“哎,一直都是那样,没有一刻让我消停的,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但总有事没事的竟给人找乱子。”
“为什么不报官?”
“只不过地痞流氓的事,挽、晴、蓝三家在江月渡都有势力。衙门里面也只当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他们哪有心思去管这些小事。”
“可这样放着他们胡作非为也不是个事啊!”
“再让他们逍遥法外一阵子吧,等伯父来了,让他好好管管这事。”
于彩衣一愣。
“你说江玉林叔叔要来江月渡?他不是在燕京吗?”
“嗯,我也不清楚江叔叔为什么会来江月渡,昨天才得到的消息。”
于彩衣一震,似有料到。
“莫非也是为凌迟剑的事?”
似点中了话题。
“我想大概也是吧。不过,彩衣,你说也……”
既是毋须隐瞒,于彩衣也就明说了。“昨天偷东西的两个人,其实是暮阙门尾骨堂人派来夺剑的。”
“尾骨堂?”
江子轩像是震惊。
“彩衣,你不要在和这些人走的太近,他们都是谋求利益的阴险小人。树大了招风,财多了招灾。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人共事,没有一个好下场!”
这是于彩衣讨厌江子轩的一点,他总是黑白划的很两道,而将其间的是非功过不记。
“子轩,我知道,你爹生前是江月渡的巡抚大人,而江玉林叔叔也是朝中大臣礼部尚书。虽然你没有接手官场的事,可终把这‘廉义’这两字公私分明。但世事洞明,若谁能明察秋毫,又怎解其间的孰是孰非?”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暮阙门在这个世上所做的恶行还不足为名罪?”
“你错了!轩,错的一塌糊涂!你不了解这天下的为世之道。”
“不,错的是你!彩衣,当初你就不应该和针堂的人走到一起!”
这话若从江子轩口里说出来,约是三分无情。
于彩衣冰冷,眼中泪光闪烁。“我是不该和针堂的人走到一起……我和娘一样,都是苦命的女人。若是当初被金不二亲手了解了,好歹也能一命偿一命,应终不走这样的路!活得这样累……太累了,轩,活着太累了!”
江子轩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彩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知道,你这些年过得不易……”
藕断丝连,江子轩想要给她幸福,可中间如隔一道山。问心有愧,是有的,又敢做不可言,所以江子轩也很难受。
“这是送给你的。”
于彩衣情绪好转,江子轩从衣襟里掏出了一支金光闪闪的海棠簪子。
于彩衣若喜若狂。
“这是给我的吗?”
接过很有份量的金簪子,于彩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说来,我还没送过你一件像样的礼物,这便是第一个。”
“谢谢你!”一把又扑到江子轩怀中。
……
“少爷,不好了,蓝家的公子又闹出人命来了!”
正是人家两人柔情蜜意的时候,江子轩的书童阿笛却急匆匆跑了进来。
“怎么了?阿笛,你说蓝墨又闹事了?”
阿笛喘喘,这才将事情原委道了来。
刘氏乃是江月渡夜来香酒楼里买艺的,拉得一手好胡,为他助艺的,便是古筝出绝的刘芷惜,当是刘氏的亲女儿。
刘芷惜才艺出众,人貌又及天仙。三日前,蓝墨和他的两位兄弟去夜来香酒楼里消遣,一时看上了。
回去后,可是将这绝色美人魂牵梦绕!夜里打发了人,以拨筝听曲为借口将刘芷惜哄骗了来……
清清白白的姑娘,就这样被这蓝畜生糟蹋了!
人家姑娘守身如玉的,失了贞洁,又有何颜面在这世上苟且,寻了蓝家的一口井,一死百了!
若是平日里的小闹,江子轩也就忍了,如今生出了命案,可是将他惹恼了!一拳定在了院里的茶几上,顿时血流了出来。
“这畜生!还有没有王法了?”
见江子轩动气,于彩衣心疼,赶紧用手帕替他包扎伤口。
“莫要为这种人生气。不过,这出了人命,也不是小事,轩,你先去看看吧。”
事关重大,江子轩便同阿笛一同来到了江月渡的府衙上。
莫书池便是当今江月渡的巡抚大人,为人正洁,原是江子轩的私请教书先生,后志同道合,向来与江子轩走到了一起。
莫书池有些案子自己也断不了的,或许江子轩有法子。其实也不是什么出谋划策,江子轩只是提一些好点子。
蓝墨这一案,的确也是很难判的。四大豪门的事,向来是衙门里最难管的,而蓝家之所以比挽晴两家还要横,就是仗得他舅舅临君公的人势。
这临君公乃是朝中的中车府令,又在京九天手下做事,位高权重,也没有多少人敢惹。
蓝墨是他的侄子,所以才在江月渡横行霸道。
莫书池只是一个地方的小官,怎敢得罪朝中大臣!如今蓝墨生了这一事,虽然人证物证俱在,他也不敢往下定罪,故才叫江子轩的书童阿笛找了江子轩而来。
看热闹的人,将衙门围得很紧。见是江子轩来,也都自觉让开了道。
审堂内,一具被白布裹起来的尸体显眼,旁边跪着的褴褛老汉,便是这刘氏。
原是个盲人,如今相依为命的女儿去了,活着也是受罪!
“女啊!爹对不起你,那天晚上就不给叫你出去,都是爹不好!”
这悲痛欲绝的哭喊,可是扎到人心里!
左边站着的当是蓝墨,犯了命案,还一脸无所谓。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是让江子轩火了!
二话不说,江子轩冲了上去便是给了他一拳!
“蓝畜生!杀人害命这种事你也干的出来,你还是不是人?”
蓝墨也是被吓到,莫名其妙的被打了一拳,若是平时,定要还回去,可如今在青天大老爷面前,至少也得看几分薄面。
“你有病吧?我蓝墨杀不杀人关你屁事?况这人又不是我杀的,你跟老子急个啥?”
“你不是有病,还会做出如此有违天道的事来?你不是丧心病狂,还倒是禽兽不如?”
这样下去,两人可能要再闹出事来,莫书池赶紧大笏一拍。
众杖“威武”!
“公堂之内,不得喧哗!”
两人消停,莫书池继问。
“蓝墨,你说这人不是你杀的,可刘氏说,是你的人那晚将刘氏之女带走的。巧就巧在,刘氏之女正好就是被带走的那晚死的,你怎么解释?”
那蓝墨趾高气扬,自编自撰。“告大人,三日前,小人的确有请刘氏之女到家中献艺,只是并没有对她做任何害命的事。后来她演绎了几首筝曲,我给了她些艺钱,她便走了。至于她如何死的,这小人却不知道了。”
“哦,是吗?翠儿可是你的丫鬟?”
“回大人,是我家的。”
“这案可是你家的人报的。你说你那晚没有对刘氏之女做过任何不规矩的事,可你家翠儿亲眼看着刘芷惜从你房间哭着出来跳进了井里!你作何解释?”
蓝墨这倒是没想到,慌慌张张被衙门里的人带了来,竟没想到是自家的丫鬟报得案。
“你个死贱人,等我回去再收拾你!”
蓝墨心狠手辣,一旦下人出了错,他就往死里打!
这翠儿便是蓝门家里的丫鬟,少来没被蓝墨欺负。毒打还好,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竟也被这蓝畜生毁了清白!
好来翠儿也是逆受着,如今蓝墨有了这么一出,就算她死也要将他拉下地狱!
“作何解释!”
见蓝墨嘀咕,莫书池再大笏一拍,吓得蓝墨两腿颤抖。
“大人,小的冤枉。翠儿这丫鬟本就是心术不正的,当年是念及她生活拮据,故才将她带如家中。多番与她教导,她都没有改邪归正,还妄想对我蓝家的家业有非分之想。五日前,竟想在饭菜中下毒害我,幸得我发现了她当时举动,要不然早就被他害死!气不过这些,就打了她一顿,可能是怨念作祟,如今才有了这么一出再来害我,请大人明鉴啊!”
如此不着边际的胡扯,可是让人笑谬了!
“胡扯!一个普普通通的丫鬟,能对你这一手遮天的大少爷做什?翠儿的身世我已调查了,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倒是她身上的淤青和伤疤有得质问……此是后话,先看你眼下的尸体,便是刘氏其女,她是在你家后院打捞上来的,这你总得该有个说法吧!”
蓝墨心虚,冷汗直流。
“大人,小的冤枉!那晚给了刘芷惜钱,她的确出了房间,至于她为何跳井里的,小人可真不知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看来蓝公子的头脑不会理清这些混淆视听的事?来人,带蓝家丫鬟翠儿上来对证!”
莫书池本想让翠儿上来与他对峙,却不想一护卫跑了进来。
“禀大人,翠儿被人杀了。尸体在渡口发现的!”
“什么!简直是天道诛逆!短短几日,便有两条人命在我眼皮底下发生!”
莫书池是腿软了,好好的罪人没了,这下就算要定蓝墨的罪,也没有说辞了。
这时,那蓝墨嚣张的那个劲儿,江子轩恨不得上去给他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