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儿,这次是你过了……师门的规矩向来是不可触犯的。”云虚长老一边试探独步长老的眼神,一边口中假意怪过千言。
却是先于自己的一番指责,千言也自知有过,自然得先道歉。
“舅舅,言儿知道错了,给你惹事了。”
云虚长老并不应,转而向独步长老身边求情。“不过呢,一梦和阿兰说的也有在理,他们一来是初犯,二来年少不懂事。虽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干预这件事,但言儿毕竟是我的亲外甥,你看,独步老弟,看在言儿他不懂事,一时糊涂才犯下了大错,你可否通融一下,也给小弟一个面子,这次便饶了这几个孩子?”
安水夏继上求情。
“是啊,独步长老,你就放过言君他们这一回吧。”
……
独步长老也是软肋,却好像正等云虚长老这句话,见云虚长老毕恭毕敬地向自己求情,心里满足。
立马垂了手,和颜悦色起来。
“既然是云虚长老替他们求情,老夫岂能不给这个面子。罢了,罢了,念你们也是无心之过,这次便饶了你们。但毕竟是打架斗殴的恶劣事例,大过饶过,小过难免,你们三个先记大过一次,并杖责三十,若是下次再犯,必严惩不贷!”
虽说是逃过了被逐出师门的惩罚,而这三十大板亦是不好受的。
随后,一梦伺候上了虎凳和一根足达二十斤的大杖,千言和秦风两人倒吸了一口气。
“云虚老弟,此事就交给你了。”
云虚长老错愕,果然是这独步长老心计深。“嗯?这是你听剑阁的私事,我一个外人岂能插手,万不得,万不得!”
见云虚长老推脱,独步长老反而自得其乐。
“诶,这不是没人嘛。你为他们求了情,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饶过他们。为了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你该当是这持杖人的不二人选。”
见独步长老强攻,云虚长老只能拉顾惜朝做了垫背的。
“惜朝,师父我年老体虚,挥这大棒怕是吃不消,你就代为师持杖吧。”
“啊?我?哦……”
顾惜朝是个老实人,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依了他师父的话,先行接过一梦手中的大杖。
独步长老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便也没有再难为云虚长老。
千言的情况不好了,向来都是与他记怀,两人看着就不顺,这么一块冰冷的人,下起手来,等下还不得脱掉皮?
果然,顾惜朝上来便给了他一个杀伤力的眼神,千言的心先自个儿凉了大半截。
情况好的事,他先于秦风动起了手……
千言看得仔细,足足二十斤重的大棒‘噼’、‘啪’抽在了秦风的后股上,硬看着,就已经疼在了骨子里。
这秦风或许是知错,倒也有点骨气,如此重量的大杖捶在他骨上,他却一直忍气吞声着……
时过煎熬,闭上眼睛的千言终于迎来了这一刻……
顾惜朝无公私,抬起棒来便动手。
“等一下!”
顾惜朝收了下来。“如何?”
“我说好哥哥,平日里咋们无仇无怨吧?”
“没有。”
“那我们算是好兄弟吗?”
“算是。”
“既然是兄弟,等下能不能下手轻点?”
“哦。”
千言这才放心。
顾惜朝抬手,“啪”!
这一手下去,千言是百味参杂……
顾惜朝不停手,一鼓作气,顺势杖完了三十大板。千言从那根虎凳下来时早已天旋地转……
“言兄,我下手可还轻?”
千言憎了他一眼。
“是!恰到其处,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阿兰噗嗤一笑,赶紧上来问候。
“小师弟,你没事吧?”
千言用手示意。
独步长老也是心疼两人。
“一梦、阿兰,你们先带他们下去休息吧。则已的话,等他伤好了再作惩罚。”
“是。”
几人同搀扶而去,安水夏本想去了,却唯独被独步长老唤住。
“安姑娘,你等下,我和云虚长老有事要对你讲。”
安水夏不解,待千言几人走了独步长老这才问道:“你身体还好吧?”
“多谢独步长老关心,虽是扶风弱体,之前也因蛇毒折磨,好在阿兰师姐控制住了毒性,毒性暂时也没有再发。”
独步长老甚喜。
“如此便好。”
默许片刻,继道:“今日找你跟云虚老弟来,其实是有三件事言说。”
安水夏看了一旁立如铁松的云虚长老,出乎意料。
“长老,可是为我寻找解毒之法一事?”
独步长老似作难言。
“这是其一,二来则是凌迟剑和千言的事……”
安水夏自当认为独步长老还不放过千言,赶紧动语。“独步长老,言君他已经知道错了……”
云虚长老却先发开了言。“诶,安姑娘,不必担心,独步长老所说的不是这件事。我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
安水夏越发不知思索。
云虚长老故将凌迟剑的事和千言的身世一一说了她。
“先帝曾以一把名为‘凌迟剑’的宝剑建立天下,开元十五年,先帝崩,为了天下安危,故将此剑交给了贤德仁慧的文昭公主。后,京王起,掌握文朝大权,更对那把剑早有异心……为了保护宝剑,文昭公主随与先帝手下有了情意的亲信千无山连夜逃出燕京,藏于雁南一个小山村生儿育女。后来,京王查到了他们下落,暗下派人上雁南夺剑。见事情败露,文昭公主和千无山弃儿女将剑送往奕剑山庄,在洛邑途中,却被人残害……而他们当年留下来的遗孤正是千言两兄妹……”
“没想到言君竟是文昭公主的儿子!”
安水夏听来震惊,袒露几分含语。
独步长老岔愕。“安姑娘,按照你的年纪,你应该对文昭公主其人不认识啊?”
安水夏隐语三分。
“哦,小的时候经常听爹和段伯父议论此事,所以才对文昭公主有所了解。”
想到安水夏是段王的侄女,独步长老也无惑。
“而那把名为‘凌迟’的宝剑实名易迟不假,千言的父母死,宝剑却不知所向。而现在真的凌迟剑却出现在奕剑山庄,都知道,这凌迟剑乃是鬼溟堂的传世之宝,如今却现身奕剑山庄,这其中必藏着惊天秘密!”
“哎,所谓世事无常,不管这凌迟剑一事是福是祸,但必定关系着言儿和心儿的性命。如果知道文昭公主还留了后,必定再与他们下手!”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本不该是你的事,但我们又先不方便插手此事……况你也看到了,千言做事鲁莽,没有分寸,身边必须有像你这样心细谨慎的人管着点,你们三人又是一个小队,不失为一份难得缘分。可能这次也要连累你了。”
安水夏明理。“独步长老,哪里的话,在下本就是青竹派的弟子,行大义自然是弟子的分内之事。而且大家都有恩于我,救命之恩,于公于私,我都该和言君他们去趟奕剑山庄。”
独步长老适才放下了,而云虚长老却担忧不已。
“言儿涉世尚浅,性子又顽劣,此行道途凶险,我这心里啊,总觉得不踏实。之前也就那样过来了,可现在凌迟剑一事发生,牵连种种,总觉得和言儿有着莫大的关系。”
“云虚老弟,我知道你是在为千言担心,如是这样,那更当让他磨砺磨砺,你也看到了,和师兄弟打架斗殴的事,影响极其恶劣,让他多吃点苦,才能知人生百味如何陈杂。且如果不解开凌迟剑的谜团,我们也寝食难安。”
安水夏亦宽心。“独步长老说得对,况且还有我和顾大哥照顾,一定不会让言君有事的。”
“可能是我想得太多了吧。”
说到及处,独步长老提语。
“云虚老弟,你有没有想到,这或许便是千言那命理之劫吧?”
云虚长老愕然,莫敢往下作想。
说到命劫,安水夏这才复想起了。
“独步长老,你们所说的言君身上的命劫……”
独步长老不作细语。
“哦,安姑娘,此事说来话长,你日后定会明白。”
安水夏只能就此……
独步长老缓刻,对安水夏又另作安排。“安姑娘,为了你们路上有个照应,明日便让一梦和阿兰一同启程吧。”
安水夏顾虑。
“若是让师兄师姐同我们一行,自然是好事,只是……”
独步长老会意。
“像我们四大长老和门巅这样正面人物,不到万不得已,自然是不能轻易抛头露面。若是出了差错,一定会引起一场大风波!江湖向来都是一场难拆的局,一方风起,稍有不慎,便会立马影响到天下整个大局!而他们俩不同,稍加小心,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要是真出了事,也有后路可走。云虚长老你说是否?”
云虚长老点头。
“还是独步老哥想得周到。”
既是独步长老这样安排,安水夏也难辞。
“一切听长老们的安排。”
……
后,安水夏去了千言的居舍,一为探看千言的伤势,二则将长老们安排的事告诉他一下。
“啊!轻点!笨手笨脚的!”
安水夏听到叫喊赶紧进了去,却见顾惜朝和阿兰也在那里。
“这是跌打酒,顾师弟,你先给他敷上。”
阿兰师姐翻箱,从她随身携带的医用箱匣子里拿出一瓶药水头也不红地递给顾惜朝。
一时脸面绯红,安水夏看了还好奇,再看到了床榻上黝黑的屁股后,自己竟大叫出来。
“啊!流氓!”脸上一阵炙热,飞了般跑了出去。
里屋的三人是吓傻了眼,阿兰赶紧出来看安水夏。
“安师妹,你怎么海内回明月斋?”
趁着余热,安水夏如实到来。
“独步长老和云虚长老让师姐你跟一梦师兄明日一同陪我们去来烟川。”
“这去我自然是想去的,可这要是咋们的师父不答应,独步长老和云虚长老也做不了主啊?”
“师姐,你放心吧,两位长老已经同门巅去商量了,而且长老们让你们去是另有原因的。”
“另有原因?好师妹,给我说来听听。”
安水夏故将所有事都告诉了她。
……
“呀!不得了,师弟她居然是……”
“嘘”!
幸得安水夏拦住了她的口,阿兰险些吼了出来。
“这也难怪,我就知道我家的小师弟不一般!嘿嘿!”
却是个傻甜样儿,口无遮拦的,安水夏再次红了脸。
“师姐,发生什么事呢?”
“没事。”
阿兰回了一声,向安水夏使了个眼色便一同进屋而去……